腦子裡好似什麼東西慢慢的崩裂,陌生的畫面一點點從眼前閃過,就好似電影快進。
夏雪梨捂着頭,腦子裡的刺痛感幾乎讓她崩潰。
冷月顧不上別的,啓動汽車見汽車引擎沒有問題,於是倒轉車頭朝着醫院而去。
腦子裡的刺痛感和突然爆裂開的回憶讓夏雪梨昏厥。
在夢中,她的一切回憶放慢了速度,她看到了……
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鬱鬱寡歡,除了對她有些笑容外,就把自己一個人封閉在小小的世界裡。
看到她一天天憔悴,看到她最後被送進了醫院,再見的時候……
她的母親,已經去了別的世界。
她看到叫爸爸的男人不久就讓裴麗和一個與她一般大小的女孩進了門,他讓她叫那個女人母親,叫那個女孩子姐姐。
她厭惡他們,第一次,她捱了白海成一巴掌。
那天夜裡,那個女孩子來了她的房間,將自己最喜歡的娃娃送給她,說會把她當做妹妹。
那個女孩子就是白靜姝……
若不是想起這些,夏雪梨幾乎都忘記了,原來兒時白靜姝也曾把自己當成過姐姐。
可她滿身的刺,刺傷了別人,也刺痛了自己。
一轉眼,一個和煦的男人出現在了她頹敗的生命中,他叫楚城,她以爲這就是真命天子。
她曾愛他,直到楚城選擇與白靜姝一起將她送進了監獄……
監獄,陰暗潮溼,整整兩年,她渾渾噩噩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復仇。
當畫面定格,定格在出獄那天酒店裡,她遇到了他……
邵戎軒,那個從此以後在她生命中成爲最重要的人之一的男人。
她粗魯野蠻,他不以爲然。
畫面一點點變得美好,點點變得幸福,她有了他們的寶寶,住進了邵家。
可喬嵐……改變了一切。
所有的回憶充斥着她的大腦,陌生的情緒攪亂了她的心湖。
夏雪梨回憶起了她的前二十年,酸甜苦辣,背叛與幸福交織,她最貪戀的不過就是一個男人的溫柔。
急診室外冷月心底滿是焦慮,醫生進了一波又一波卻沒有消息,二小姐沒有受傷,可偏偏昏迷不醒,大少又沒有在國內,這可如何是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了午時,急診室的大門打開,冷月走上前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女人,微微一怔。
“二小姐!”
夏雪梨勾着脣,笑着聳聳肩。
“抱歉,補了一覺,讓你擔心了。”
補了一覺?
冷月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她在裡面帶這麼久,是在睡覺?
心底的擔憂落地了,冷月呼了口氣。
“醫院裡的牀沒有別墅裡的舒服,下次想要補眠,二小姐還是選家裡把。”
“對,睡的我腰痠背痛。”
好似沒事人一般和冷月閒聊着,兩人走出醫院,看着路邊車頭處微微凹陷的車,皆是一陣無語。
回到別墅,夏雪梨回了臥室。
關上門,臉上輕鬆的情緒陡然變作了激動。
癱靠到沙發邊,夏雪梨捂着胸口處,慢慢的整理着那些回憶的碎片。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想起來那一年她對邵戎軒說不見不散。
可一場車禍,她失約了整整四年。
那四年他是怎麼過的?餘毒折磨着他,而她卻在心底埋怨着那個沒有找過她的負心男人。
心底微微抽痛,夏雪梨拿出手機,控制不住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而對面的男人與她一般,沉默着。
許久後,夏雪梨才呼了口氣,勾起脣角緩緩開口。
“不見不散。”
電話那頭,立在辦公室窗邊的男人微微一怔,突然喉嚨哽咽。
不見不散……那是她車禍前和他說過的最後的話。
蹙着眉,微昂着頭,邵戎軒微微勾脣。
“不見不散……”
聽着,夏雪梨輕笑出聲,眼角的淚水隨之落下。
“臘月初八,我在白山那座山神廟等你。”
邵戎軒沉默着,許久後纔開口說道。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掛斷電話,夏雪梨伸手擦掉臉上的淚花,可眼淚抑制不住的往外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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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八……
她可以掰着指頭開始數日子了。
……
回到金城,夏雪梨也沒曾想到第一個見的就是她這輩子最爲討厭的男人。
杜氏集團的會議室裡,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夏雪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尉遲畏,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臉皮,比長城還厚。”
不以爲然的勾着脣,尉遲畏將手中的方案推了過去。
“s市的南灣那麼大一塊肉,杜氏一個人吃,難道二小姐不擔心又會出現許多的貓膩?”
放下咖啡杯,夏雪梨微微蹙眉,眼底帶着一絲嘲弄。
“威脅我?”
“如果威脅有用的話,二小姐可以這麼想。”
比起手段,她的確不如眼前這個歹毒的男人。
單單若只是論做生意,與尉遲家合作和與別人合作似乎也沒有多大的不同,只是她心底多少是不甘心的!
“尉遲畏,別以爲上次沒有把你送進監獄你就可以一輩子逍遙法外,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覺得二小姐與其和我談這個,不如說說南灣的案子。”
看着男人壓根沒有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夏雪梨沉默了片刻,突然嗤笑出聲。
“好,談生意,跟你這樣的人我的確除了生意,也沒有別的好說的。”
拿起桌上的方案,隨意翻了翻,沒有仔細看但是她不得不說尉遲畏手下倒是有些人才。
合上方案,夏雪梨臉上堆着公式化的微笑。
“南灣的案子杜氏會在年後公佈合作商,尉遲先生的方案也會被列入考慮範圍,放心,我不是你……我不會那麼齷蹉的公報私仇。”
說着,夏雪梨直起身子,轉身朝着門口處走去。
看着女人就要離開,尉遲畏突然起身快步上前,扼住了夏雪梨的手腕。
帶着溫怒轉過頭,破口大罵的話還未出口就被面前的男人抵到了門上。
眼底多了一絲慌亂,夏雪梨蹙着眉伸手推着面前男人的胸膛。
“尉遲畏,這裡是杜氏,你敢亂來信不信我告你!”
臉上的笑多了幾分邪肆,尉遲畏盯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臉頰微紅,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說你至今沒有見過邵戎軒,夏雪梨,要不要考慮一下尉遲家。”
脣角多了一絲嘲弄,夏雪梨微微挑眉,抵在尉遲畏胸口處的手挑起他的領帶把玩着。
“考慮你還是你弟弟?”
看着女人嬌俏的模樣,尉遲畏心跳快了幾拍。
“當然是煊。”
“呵……”
輕笑着,夏雪梨仰起頭,拿着領帶滑過尉遲畏的臉頰。
“你可真是一個好哥哥,明明對我懷着齷蹉心思,還心心念念都想着你的弟弟,尉遲畏,我真是搞不懂……像你這麼陰險自私的男人,爲什麼不爲自己爭取?”
沉默着直起身子,眼前的女人笑意嫣然,然這樣的笑,不屬於他。
“好好考慮我說的話,就算邵戎軒不會死,他也不是能陪你終老的選擇。”
“那又如何?”
甩開面前那人的領帶,夏雪梨直起身子打開門,看着前面眼底滿是堅韌。
“跟他在一起哪怕一年,十年,也好過與別人漫長的一生,尉遲畏,你這種人不會懂的。”
他不懂?
看着女人離去的身影,尉遲畏眼底多了一絲苦澀。
他是懂得太晚而已。
許久後,走出杜氏,立在路邊涼風陣陣,吹醒了他的妄想和癡念。
轉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廈,尉遲畏擡步走上車。
前座開車的司機微微蹙眉。
“大少,小少爺從m國去f國了。”
半年前尉遲煊丟下一切出了國,說什麼還沒有玩夠,他知道那是因爲受不了眼睜睜的失去那個女人。
“隨他。”
他還有幾年時間,就讓那個小子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
杜氏總裁辦公室裡,夏雪梨靠在椅背上,腦子裡閃過剛剛尉遲畏的話,他說邵戎軒不是能陪她終老的人?
難不成……那個男人還留了什麼後手?
這種事情他不是做不出來。
思慮着夏雪梨拿起手機撥給了允真,對於邵戎軒的情況,允真叔最是瞭解。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男人笑呵呵的聲音。
“雪梨啊,怎麼想起我來啦?”
夏雪梨淡淡勾脣。
“允真叔,我問你個事你老實回答我。”
“好啊,你問你問。”
“邵戎軒他……他的身體到底如何了?”
電話那頭,允真微微一怔。
“當然是快好了呀!”
好了?
夏雪梨眼底多了一絲探究。
“允真叔,我見過尉遲畏,他話裡行間的意思是邵戎軒的身體,不可能活很久。”
“胡說!那小子雖然不能長命百歲,但是五六十肯定沒問題!”
五六十……
夏雪梨垂下眸子,鼻子泛酸。
邵戎軒三十多了,也就是說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就二十多年。
“哎喲哎喲,雪梨啊你別難過,那小子只要好生調養,說不準還真能長命百歲,總之就是我建議他不要在管邵氏和那個什麼r集團了,勞心傷神的事情都不利於身體健康啊!”
“我不難過,我很開心。”
他們至少還有漫長的歲月足夠變作許年後的回憶,陪伴活着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