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夏雪梨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睜開後眼前的一切卻讓她驚愕。
穿着白裙的女人靜靜的躺在地上,她那麼美,睡得那麼沉,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
“媽……媽媽?”瞪着眸子,夏雪梨捂着嘴,想要衝出去可是腳下似有千斤,她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地上的人一點點被時間消磨掉她最後的生機!
“媽媽!”
尖叫着,夏雪梨努力朝着地上的人伸出手,可是任憑她如何尖叫,如何使勁都無濟於事,她就在坐在屏幕前的觀衆,看着一場戲。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竄了出來,朝着地上的女人撲了上去,“媽媽!媽媽,你怎麼了?我是雪梨啊,你看看我!”
女孩小小的身子微微顫粟,恐懼將她透徹的黑眸矇蔽。
“媽媽,媽媽!”
見地上的女人沒有迴應,小女孩子趕緊起身跑到房門口朝着外面大喊着,“來人啊,爸爸,吳嬸快來人啊,我媽媽在地上,我媽媽很不好……”
可是空蕩蕩的家中,沒有一人迴應。
夏雪梨看着女孩子的背影心底滿是焦急滿是痛心,爲什麼?
這是她小時候的畫面,這一定是,可是她的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了,爲什麼這一幕這麼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
“來人啊,媽媽!來人啊救救我的媽媽!”
沒有人迴應,女孩子哭死裂肺的聲音迴盪在耳畔,沒有一人迴應……
突然畫面一轉,冰冷的醫院中,還有遲遲趕來的男人,夏雪梨立在一邊,她總算是看到了……看到了白海成襯衣領子上那若隱若現的紅脣印!
心底的憤怒,心底的不甘,心底的恨意陡然竄上腦門!
所以……家裡空無一人是因爲這個男人和裴麗在外面鬼混!
所以……她的母親被他們逼得抑鬱,最後也是完全死在他們手裡!
看着醫生宣判搶救無效,看着小小的身影一瞬間癱倒,看着這一切,夏雪梨咬着牙淚如雨下。
這是夢,可是那麼真實,就好似讓她歷經了第二次失去母親的痛楚。
不……
不要!
突然咆哮着想要衝出禁錮,可週圍無形的屏障讓她束手無策。
“不要!不要!媽媽!”
尖叫着,嘶吼着,既然無能爲力爲什麼還要讓她夢到這一幕?
“不要!”
臥室中,邵戎軒開完會匆匆趕了回來,一進門便聽到牀上的女人痛呼着,口中不斷的說着什麼東西,額頭上全是冷汗,那模樣叫人心痛不已。
伸手拉住夏雪梨的大手,邵戎軒微微蹙眉,怎麼會流這麼多汗?還有她握着他的手,力氣大得恨不得掰斷他的手指。
“夏雪梨,你醒醒……”
大牀上的人眉頭緊蹙,眼角全是淚花,不停的搖着頭不停的呢喃着,“不要,媽媽你不要丟下我,不要……”
“夏雪梨,你做噩夢了,你趕緊醒醒。”
見牀上的女人始終無法擺脫夢魘的束縛,邵戎軒眸子一沉,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可是效果不佳,只惹得夏雪梨情緒越發失控。
“啊!不要,是你害死我媽媽,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殺你了……嗚嗚……殺了你!”
手間吃痛,邵戎軒蹙着眉抽回手,卻見着面前女人手上輸液的導管中倒流出了血,眼底的冷色更深。
“喂!夏雪梨,你醒醒!”
伸手拍着夏雪梨的臉,可偏偏牀上的女人不斷的撲騰,好似垂死掙扎的魚。
意識到不妙,邵戎軒趕緊快步走出臥室,立在門口對着樓下冷聲道,“大山,叫醫生立刻過來!”
樓下大山一聽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回到臥室,邵戎軒直接按住夏雪梨打針的手,快速將針頭拔出,若是漏了針這個小野貓醒了估計還得埋汰他。
牀上的人情緒失控,不停的掙扎着尖叫着,那瘋狂的樣子好似在歷經着什麼極爲痛苦的事情。
“不要,誰也不準碰我媽媽,誰也不準碰她!”
在夢裡,夏雪梨咆哮着,眼睜睜看着白海成在火化的同意書上籤了字,而那個時候她還在醫院裡!
該死的,爲什麼要擅自燒掉她的母親,白海成這個兇手有什麼資格?
“不要!混蛋,我要殺了你,殺你了!”
她會殺了他的,一定會……
不多時醫生匆匆趕來,一進門便聽到夏雪梨的叫聲,臉上不由得慎重了幾分。
“二少爺。”
邵戎軒冷着眸子,眼底帶着一絲急色,“趕緊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醫生趕緊上前,可是被夢魘所困的夏雪梨根本不會安靜讓他檢查,醫生不由得面露難色。
“二少爺,最好叫兩個人按住她……”
“我來。”
言罷,直接上前欺身壓下,大手一把就將女人揮舞的雙手禁錮到了牀上,曖昧的姿勢讓醫生眼底閃過一絲尷尬,這要要是別人看見了,真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見醫生出聲,邵戎軒眸子一緊,“你還有心思想別的?”
“沒,沒有。”趕緊回神把脈,另外做了各項檢查,不多時醫生微微蹙眉,“二少爺,身體上沒有其他什麼不妥,依我看,夏小姐只怕是心理隱疾。”
心理隱疾?邵戎軒沉着臉,眼底多了一絲不悅,她是自幼喪母,那她一口一個媽媽,難不成是因爲她母親的事?
“先讓她安靜下來再說。”
醫生點點頭,取出針劑注射進夏雪梨體內,不多時原本激動的人逐漸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臥室中陷入了沉寂,邵戎軒立在牀邊,垂眸看着牀上頭還纏着紗布的女人,一邊臉頰紅腫,濃密的睫毛上掛着淚珠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莫名的讓他覺得惱怒。
他邵戎軒身邊的女人竟然還要遭這份罪,簡直就是打臉,還有她臉上的痕跡,是被打了耳光?
沉默了片刻後,轉身朝着門口那邊走去,醫生一見趕緊跟了上去。
二樓處的走廊上,邵戎軒倪着眸子瞥了一樓客廳,目光卻遊離着,“這種情況一般怎麼辦?”
“一般需要心理疏導,建議請心理醫生。”畢竟他只會看身體的病,可看不來心裡的病,更何況心病難醫啊。
“你安排一個這方面的權威。”
“好的二少爺。”
說着,邵戎軒蹙着眉回了臥室。
而夢中夏雪梨越發感覺自己無能爲力,只能任由意識慢慢的石沉大海,只有心裡呼喚着……
媽媽,不要離開我。
……
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窗外已是傍晚,夕陽落在天邊的餘輝還未完全消散,格外美麗。
“醒了。”
冷冷的聲音落在耳畔,夏雪梨微微一愣,一轉頭便看到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
“邵戎軒?你今天回來得挺早的啊。”
怎麼回事?她明明是去醫院落井下石結果被白海成扇了一耳光,然後她放下狠話出了醫院,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支起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夏雪梨看着邵戎軒訕笑一聲,“那個,我怎麼回來的啊?”
放下手中的電腦,邵戎軒起身走到牀邊,看着還能笑得出來的女人,冷眸中多了一絲沉色,“想死豬一樣被拖回來的。”
看樣子她是壓根不記得昏倒之後的事情了,不記得也好,治療起來或許沒有什麼壓力。
死豬?
夏雪梨微微一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你說我啊?我像死豬一樣被拖回來?怎麼可能!”
“中暑昏倒在馬路上,不是死豬是什麼?”
腦門一黑,夏雪梨快速爬起身子站在大牀上,好似一隻炸毛的貓,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你說點好聽的行不行,好歹我現在還是病號呢,你會不會聊天啊?難怪沒朋友!”
一把將氣呼呼的女人攬進懷中,啪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邵戎軒趁機狠狠捏了一把。
“夏雪梨你對我大呼小叫張牙舞爪,那麼你臉上的巴掌誰扇的?我還以爲你對別人也這麼野蠻。”
心底帶着一絲溫怒,這是他的女人,竟然敢在他的女人臉上扇巴掌,這根本就是打他邵戎軒的臉,真是該死!
目光微閃,夏雪梨顧不上罵邵戎軒不要臉,伸手摸了摸臉頰,還能感覺到刺痛……
“靠,要不是我怕打那個負心漢會被天打雷劈,我特麼一定會還他十個耳巴子!”
咬着牙,黑眸中帶着一絲不甘,可是能怎麼辦?那個負心漢不管怎麼說也是他父親,她夏雪梨大概是到了血黴,這輩子纔會是白海成的女兒!
脣角閃過一絲戲謔,邵戎軒盯着面前的女人,大手輕撫過她紅腫的臉頰,“你這個小野貓竟然還怕天打雷劈?”
這真是讓他又刷新對這個女人的認識了,他還以爲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還相信天打雷劈這個梗。
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夏雪梨清了清嗓子轉眸看向一邊,“誰說的,我……我只是發揚我們偉大民族的傳統美德,尊老愛幼!”
額……
大手一收,捏着說謊豪不心慌的女人的臉頰,邵戎軒微微挑眉。
“你要是惦記着傳統美德,大概豬都能上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