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對峙

阿姜翻來覆去的將信看了好幾遍,才捨不得的燒掉。

信很快被火舌席捲即刻化成灰燼,阿姜謹慎的蓋上燈罩。

她躺在鬆軟的牀榻上,腦子裡滿是馬上便可以離開的念頭,一想到馬上能夠脫離苦海,她的心彷彿置於雲端之上,那麼輕柔,那麼舒適,而不是獨自面對元羲時的提心吊膽。

“孃親,女兒被您所託非人了!他根本都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樣子。我們被他騙慘了!”

她想起孃親,開始喃喃自語,淚不受控制的溢出,砸在錦被上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她哭了一會,昏昏欲睡,片刻便進入了夢鄉。

“娘子,娘子。”隱約間聽見元羲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

她在夢中呢喃:“小溪……別吵,我想睡覺。”

元羲見她夢中還唸叨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感覺心下微甜。

“娘子,天色漸晚,該用晚膳了。”元羲再接再厲,毫不氣餒,繼續在阿姜耳畔吹風。

阿姜揉過枕頭,捂上耳朵,翻了身繼續睡,“別吵,我……還想睡會。”

待她再次甦醒,已是深夜,窗外寒星稀疏。

她大驚,“你,你怎麼在這兒?”

她瞪大雙眸看見元羲坐在牀邊,笑得一派溫潤儒雅,夜裡燈光昏黃,她看着他,恍若隔世。他伸出手替她攏了攏睡亂的青絲,“我來看看娘子。”

他說着這話,彷彿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新婚夫妻,他目光如水般恬靜的看着她,一室溫暖,一切都是歲月正好的模樣。

她沒好氣的拿掉他的手,桃花眸中閃過疑惑,又是這種熟悉的語調,彷彿前兩次聽到都是在夜裡呢。

“娘子,你還在生氣?”元羲見她面色不善,放柔了語氣,小心翼翼的問她,生怕再嚇着她。

阿姜定定的看着他的燦若星辰的眸子,一字字問道:“我爲什麼不能生氣?”

“娘子,耍賴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上回不是說只要我走了你便原諒爲夫嗎?”他狡黠一笑,

說到最後他又開始耍貧嘴。

上回……走……原諒?那都是好幾天前發生的事情。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問題是被她忽略的?

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她心下大駭,嬌俏的臉龐上卻保持着一貫與他賭氣時嬌縱任性的神情。她朝他莞爾一笑,笑眼彎彎,眸如月牙,“對啊,我想起來了。”

她看着他好似撒嬌般說道:“我餓了。”

他戲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方纔迴應:“我家娘子真能睡,一睡便錯過晚膳,現下只能傳夜宵了。”

“嗯。”竟是難得的乖巧嫺靜。

二人一起用了些吃食,如阿姜所料,元羲又開始得寸進尺的要求共眠。

阿姜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假意推脫,最後在他一番軟磨硬泡下欣然同意。

元羲眉眼間笑意更濃,親熱的摟她入懷。

懷裡抱着香香軟軟的自家娘子,不過多時,他便陷入沉睡。

而阿姜爲了努力抵擋倦意來襲,奮力握緊粉拳,爲了心中猜想,她定要堅持到明早!

一夜未眠,阿姜反而更加清醒。

她眼看着元羲甦醒,他微微鬆開摟着自己的手,然後不明所以的看着阿姜。倆人四目相對,頭一回元羲覺得心慌,只見他看清懷中人是阿姜過後,十分嫌惡的收回雙手。

緊接着他開始環顧四周,阿姜眼見不妙,趁他發難之前,動作利落的推開他,跳下了牀榻。

“你放肆!”元羲一聲怒喝。

阿姜早有準備,立馬回嘴,“太子殿下您可擦亮眼瞧清楚了,這可是浮香閣,不是紫宸殿。”

“敢問殿下爲何身在此處呢?”

只見她櫻桃小口快速一張一合,拋出一個極具殺傷力的問題。

“本王……”他咬牙說道,卻遲遲沒有下文。阿姜好整以暇的抱起雙臂,如同看好戲一般的期待着他的答話。

他見勢不妙,暗歎:該死!莫非被她知道了?

他眯起鳳眸

,屋內氣氛頓時變得壓抑,“本王行事需要向你交代?”

“想不到殿下竟是這般不負責任的男子,算我瞎了眼!”就知他不會輕易說實話,阿姜早有對策,煞有其事的假意哭訴,她擡起袖子,遮擋住臉龐,字字血淚,如泣如訴,“昨晚才說要娶我做太子妃,還說往後事事都依我,沒曾想一夜過去,說變就變。誓言果然是一時的失言麼?”說着說着,她忍不住加了好多話本子裡的臺詞,差點把自個兒的牙都酸掉。

元羲頓時沒了囂張氣焰,開始結巴,“你,你胡說八道!”

待他冷靜片刻後,發覺她今日膽子非同一般,這個認知讓他感覺不是很好。

他看出疑點,冷聲問道:“你不是不願與本王結爲夫妻麼?”

阿姜微愣片刻,復有說道:“若不是你昨晚下跪苦苦哀求於我,我纔不會勉爲其難的答應你,誰知,哼,不提也罷!你堂堂的太子殿下不承認,我一介民女又能如何呢?”

她說這話時心臟跳動如擂鼓,惴惴不安的別開臉,不讓他發現自己在撒謊。

元羲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此刻驚濤駭浪正翻滾而來的內心。他輕闔上銳利眼眸,長且翹的睫毛投下一片好看的陰影。

據他所知“他”雖然舉止窩囊,但其程度還沒到隨意給一個小丫頭騙子下跪這般荒誕吧?

他起身朝阿姜走去,她見勢不妙,急忙想躲,卻被他扯住動彈不得。

他鳳眸幽深,意味不明的定定的看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若真如你所說,本王只能殺你泄憤了!”

阿姜看他這殺機四溢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唔,這就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吧!

本想激他自己說出真相,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見他伸出手,想起那日被他扼住喉嚨的恐懼,向後急退了幾步,舔了舔下脣,囁嚅道:“好吧,我騙你的。”

耳邊傳來他爽朗悅耳的笑聲,她憋屈的擡手擦了擦額角沁出的冷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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