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羲無視元宛若的胡說八道,徑直朝阿姜走去,見她一臉興奮,只好囑咐她,“晚膳之前必須回來。”
阿姜還來不及回來,元宛若便替她應下, “皇兄你放心,我肯定按時送皇嫂回來!”
待二人離開之後,元羲立馬吩咐重雲悄悄跟上阿姜,無論她們要做什麼,保護好阿姜便是。
重雲很想問一句殿下,難道您不擔心朝陽公主嗎?
然而,他才微微一頓,元羲便投來不滿的視線,重雲急忙退出書房,默默跟在阿姜身後。
這二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果然,元宛若又偷偷帶着阿姜溜出了皇宮。秋日裡,錦央城鍍上一層淺金色,令人彷彿身至畫中。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皇兄……啊,不對,是七哥。”出了宮,元宛若急忙改口,“我還以爲七哥今日會橫加阻攔呢!”
二人身後跟了幾個隨從,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的千金一般。街上人聲鼎沸,可元宛若知道太過張揚難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於是急忙改了口。
阿姜撇撇嘴,“他已經知道我們上回偷偷出宮的事了!”還放狠話說再有下次便要修理人呢!
她一轉頭便跟着宛若出了宮,這是不是明擺着不將他放在眼裡啊!
“哎,皇嫂你看,是他!”元宛若嬌羞的擰了擰手中的帕子,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阿姜放眼望去,噢,是上回那個替人畫畫爲生的書生啊!
“要過去嗎?”阿姜還沒發現宛若的不對勁,隨口問道。
元宛若低聲細語的說道,“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有什麼不太好的?”阿姜不明所以,拉着元宛若便過去了。
這書生的畫活靈活現,大概是阿姜見過最好的畫家。阿姜默默欣賞他掛出的畫卷,一時鬆開了拉住元宛若的手。元宛若醉翁之意不在酒,用帕子半掩了真容,偷偷對着認真作畫的書生掀脣一笑,懵懂少女,明媚活潑。
阿姜正看得入迷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心裡莫名被來者塞入一張紙條。她下意識的握緊手心,一瞬間對上那人的眼眸,心底升起幾絲古怪。
她小心翼翼的攤開手心,只見小小的紙條上寫着,“欲知身世,城西小樹林一敘。”
阿姜彎起嘴角,桃花眸中劃過不屑。吊人胃口,這麼老的套路也敢拿出來用?她偏偏不去!
街角,方纔撞了阿姜的那人衝面前的黑衣人說道:“紙條已經送到。”
“喏,賞你的!”黑衣人勾起嘴角,扔出一錠白銀。那人接過放至嘴邊微微一咬,見能咬出牙印,立即眉開眼笑,“多謝大人!”
“走吧,別被人盯上。”
“是、是。”
阿姜打定主意不上暗中人的鉤,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不受控制的想要跟上去,她對宛若說道:“宛若,我一會兒回來找你啊!”
元宛若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心不在焉的胡亂應下,“行。”
阿姜悄悄跟上那抹身影,那人越走越快,逐漸遠離了鬧市。待阿姜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晚了。
不過,今日不同往日,她心裡一點兒也不緊張恐懼。反而,有一種即將一雪前恥的快感。
陶桑泠一早便知道有人跟蹤
她,顯然跟蹤她的人要麼是故意讓她發覺,要麼便是武功太差。
她猛然回頭看到阿姜鬼鬼祟祟的身影,眼中閃過驚訝,隨即換上輕蔑之色,“太子妃膽子挺大,一個人也敢跟蹤我?”
阿姜故意裝出一副不爭氣,害怕得發抖的模樣,說起話來還磕磕巴巴,“我,我有何不敢的?反倒是你,大白天打扮成這樣還敢上街溜達!”
陶桑泠自那夜之後,也曾嘗試着去東宮尋她,可惜東宮越發戒備森嚴,她難以混入。沒曾想,今日阿姜竟然自動送上門來,還跟着她到了這人跡罕至之地。
“你不該待在東宮!”陶桑泠舊事重提。
阿姜聞言氣惱無比,索性不再裝下去,“我說過,你管不着我的事!”
“是嗎?”陶桑泠比出一個擒拿的動作想要扣住阿姜,卻被阿姜輕靈的轉身避開。
阿姜輕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
陶桑泠看出她的身形變化,隱隱察覺出她的不同。但介於阿姜前兩次的窩囊表現,陶桑泠根本沒將她的反抗放在心中。
“難道不是?”陶桑泠朝她揮出一掌,意在試探。
阿姜並不接招,只是避開。
“可我不想跟你動手。”她淡聲說道:“我沒有必要跟你動手。”
“你想說什麼?”陶桑泠感覺她話中有話。
阿姜見此,索性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你的身份……”
孃親曾經對她說過她還有一個姐姐,只是孃親以爲她死了。如今看來她不僅沒死,還成了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數一數二的殺手。
“姐姐……”阿姜喚道,陶桑泠冰冷的眼眸中似乎有溫情流動。
“你只知道這個?”陶桑泠冷靜之後,反問阿姜。
阿姜果然一愣,“還有別的?”
陶桑泠緊緊鎖住她的雙眸,似乎是想試探她是否在說謊。然而,最終在阿姜一片坦然的目光中,她失望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孃親沒有告訴你其他事嗎?”
阿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事……”
“你可知你原本的身份?”陶桑泠實在看不下去阿姜的這副蠢樣。
“孃親沒說……她說忘了也不嘗爲一件幸事……”
“幸事……呵呵,沒錯……確實是……”陶桑泠苦笑着,一把解開自己的黑色面紗。
口如含朱丹,肌膚細膩如凝脂。容貌傾城,卻常年掩蓋在黑紗之下。與阿姜相似的含情桃花眸此刻正靜靜凝望着阿姜。
兩人對望,彼此感到血親的那份默契。
“你不該嫁給太子。”陶桑泠毫無感情的說。
“到底爲什麼?”阿姜不解,莫非有世仇?
陶桑泠一句話下了結論,“天家無情,你們不會有好結果。”
“你言之過早!”阿姜反駁着。
陶桑泠勾起一絲笑意,冰山美人,冷豔魅惑,“你若不趁早離開,遲早後悔。”
“他,我相信他……”阿姜回想起與元羲相處的點點滴滴,其實自己早就被他俘虜了……已經開始莫名信任他了,不是嗎?
“好,你等着瞧。”陶桑泠眸光微沉,“你跟我來。”
阿姜不疑有他,跟
了上去。
走了片刻,陶桑泠望了眼阿姜身後,“把你的尾巴處理掉!”
“這,我可做不到……”重雲是元羲派來的,她可不能動。
“那我幫你!”說着陶桑泠往地上扔了幾顆迷煙彈,趁那條“尾巴”沒反應過來之前,拉着阿姜跑遠了。
重雲望着眼前煙霧散去,心裡苦笑,遭了!這回太子還不扒了他的皮!
“跟丟了?宛若那丫頭呢?”元羲負手而立,眉宇間隱藏着怒火,蓄勢待發。
“屬下已吩咐人將朝陽公主帶回宮,只是太子妃如今不知所蹤。”重雲頭一次這麼心虛,辦砸了差事,實在不好過!
“封鎖城門,給本王挨家挨戶的搜!”居然和陶桑泠勾結在一起,莫非這丫頭又起了逃跑的心思?
“多派些人手從她們失蹤的地方着手。”元羲鳳眸微凜,慕姜,你若是又逃,我可不會再手軟!
一想到那丫頭這段時間的乖巧可能又是裝出來麻痹自己的元羲便難受極了!心裡的喜愛紛紛轉化爲恨意,恨不得立即抓她回來問清楚。
重雲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領命退下。他退出殿內,捲雲立即圍了過來,幸災樂禍的表達了他的同情。重雲怒從心起,忍不住賞了他一腳,“滾!”
捲雲捂着被踹疼的屁股,姿勢極爲不雅的走開了,惹得一旁路過的小宮女羞紅了雙頰。
人生在世,有的人清楚自己此生的使命,而有的人卻早已迷失本心。如慕姜……她一直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因何而生。過往十五年不過混吃度日罷了。只因她九歲那年,一場重病之後,前塵往事悉數忘盡。不過病好之後,她總會夢到一場大火,以及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跡。半夜三更,被噩夢驚醒是常事。
而慕容紫夕不忍見她如此痛苦,便刻意將那些是隱瞞於她。只是偶爾會說漏嘴,故而阿姜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個姐姐的……不過,她一直以爲姐姐也死於那場大火。
突然之間,頭疼難耐。阿姜驀地停下腳步,雙手抱住頭。陶桑泠聽到動靜,回頭扶起她,“你怎麼了?”
阿姜擡起頭,環顧四周幽暗的空間,壓抑道:“沒事,這是哪兒?”
陶桑泠託着她穩住身子後,鬆開手,眸光沉靜中暗帶複雜,“君家陵墓。”
“君家?”阿姜大驚,桃花眸中滿是難以置信。這,實在是太玄幻了!
她們和君家有什麼淵源?
阿姜不解的詢問陶桑泠,“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這兒應該是人家的祖墳吧?”這會不會不太尊敬啊?
“你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陶桑泠喟嘆着,伸手摸上壁上的機關,指尖微微按下。
“啪嗒——”耳邊傳來一聲輕響,似有什麼機關被啓動。
緊接着,阿姜腳下站立之處突然被抽空,她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直直下墜。
“啊,你做了什麼?”阿姜不顧形象的胡亂扯住陶桑泠的手臂,大叫着。
二人直直下墜,待到了底端,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原來方纔陶桑泠不慌不忙的拉着阿姜,施展輕功,二人這才穩穩當當的落地。
阿姜到了陌生的空間,下意識的踏出一步觀望,才邁出一隻腳便被陶桑泠急急的拉回。
“咻!咻!”一陣箭雨射出,二人連忙躲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