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根柱自然沒什麼害臊的,在這種事情上男人總是要比女人臉皮更厚一些。
不過晚上雖然一夜都沒有睡,而他們也確實有些困了,聊了一晚上的天,現在就算困也還能撐得住。
反正那股困勁兒過去了之後也就感覺沒什麼了。
最多就是做事的時候身體有些疲憊。
但這點小小的疲憊,稍微忍一忍就好。
不過現在張傳芳竟然起來了,而且先前的那些花饃也都做好了,他們便開始一起上顏色,早上雖然要賣面,但在半夜的時候高根柱就已經把面活好放那兒醒着了。
於是三人又一起忙碌了約麼一個多小時才把這些花饃全部都畫好。
雖然陳年是第一次做這種活,但高根柱和張傳芳已經做過很多了,所以在做的時候非常熟練。
陳年需要慢慢來的工作,在他們手下就像是寫字一樣,刷刷刷的就畫了上去。
更主要的是做出來還特別好看。
“畫好之後放在通風的地方,乾的特別快,等天亮了差不多也就幹了。”高根柱說道。
陳年聽後也點了點頭,看着這栩栩如生的花饃,花是花樣子,動物是動物的樣子,如果不知道的人遠遠看去,恐怕還要以爲這就是真的花呢。
花饃做好之後全部放在房間裡,開着窗子通風。
最後他們又在外面賣了一會兒的面,賣到早上大約七點多鐘的時候,前幾天來定花饃的那個女人帶着幾個人過來了。
進屋看了一眼,對於這些花饃的樣子都很滿意,湊近仔細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毛病。
於是痛快的付了後續所有的錢,只是在拿花饃的時候那女人才發現自己帶來兩個人好像有點不夠用。
這八個大的花饃只能是一手託着一個,畢竟上面還有插上去的面花,那可不能亂碰。
就算把兩個摞在一起,等回家之後那些面花肯定會被壓爛。
於是陳年和高根柱又只好幫着把這些花膜一起送回去。
由於這是白事上要用,所以陳年等人在送到花饃之後也沒有多做逗留,只是禮貌性的留下來上了炷香,然後磕了三個頭。
“韓老先生一路走好,雖然你我素昧平生,但因花饃一事而結緣,還望你來世能投個好人家享受榮華富貴。”
陳年在心裡默唸了幾句之後,便隨着高根柱起身匆匆離開了。
畢竟死者爲大,來都來了,不磕三個頭總覺得不太合適,況且是人家照顧了自己的生意。
回去之後高根柱又感嘆了一番世事無常。
“這個韓老頭人還是不錯的,以前也經常到我這裡來吃麪,沒想到今年年初的時候生了病,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走了。”
陳年也不禁跟着唏噓。
不過唏噓歸唏噓,生意還是要做的,然後他們就開始張羅着出攤兒賣早飯。
早上來這邊吃麪的人不多,而且早上的面和中午以及晚上都有所區別。
中午和晚上賣的是澆面,而早上賣的則是湯麪。
湯麪一共分爲兩種,一種是清湯麪,還有一種是雞絲麪。
清湯麪也就是在碗底放一些醬油和紫菜,把面煮好之後用湯一衝,再把面整齊的碼在碗裡,最後來上幾滴香油,再撒些蔥花。
而雞絲麪也同樣非常簡單,用提前熬好的雞湯加了些鹽放在碗裡,把面碼好之後夾一筷子雞絲放在上面,同樣是撒一把蔥花進去就算好了。
清湯麪的價格是兩文,而雞絲麪則是四文。
說起來也不貴,現在的肉包子一個還要三文錢呢,那裡面的肉可沒有這一碗麪多。
早上賣的差不多了之後,眼看着還剩下一些面和雞湯沒用完,高根柱就張羅着給衆人一人弄了一碗。
吃過早飯之後陳年本想先送小福貴去私塾上學,但卻被張傳芳攔住了。
“行了,你們兩個回去休息一下吧,我送小福貴去私塾,還有這些鍋碗筷子你們也不用管了,等一下我回來收拾。”
二人點了點頭,隨後目送着張傳芳和小福貴離開。
但陳年還是把這些碗筷和廚房收拾乾淨後纔回去睡覺。
熬了一夜都沒怎麼困,結果陳年一躺在枕頭上睏意就瞬間襲來,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就這麼和衣睡去。
等到陳年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太陽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連忙爬起來。
來到外面,此時小福貴也已經從私塾放學回來,正在院子裡面玩兒。
來到廚房之後看着高根柱也已經活好了面,做好了炸醬,準備等着營業。
“根柱哥,我上午沾枕頭就睡,一直睡到這會兒,你們怎麼也沒叫我?”
高根柱笑着說道:“你早上把鍋碗都洗了,我和你嫂子也沒好意思叫你,想着讓你多睡一會兒,怎麼樣?現在感覺好點沒?”
“好多了根柱哥,睡一覺起來神清氣爽。”
“那就好,要是還沒睡醒的話再回去睡一會兒,我們兩個中午也可以的。”
“真沒事根柱哥,我已經睡醒了。”一邊說着陳年一邊拿了抹布就到外面去擦桌子,擦完桌子又準備拿掃帚去掃地。
而高根柱見狀連忙招呼小福貴:“兒子,別一回來就玩兒,眼睛活泛點兒,去把外面的地掃了。”
而小福貴本來還想假裝沒聽到,但頭朝着高根柱那邊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爹眼神嚴厲,頓時心頭一震,連忙丟下手上的石子,跑到陳年這邊來。
“陳年哥,我爹讓我掃地。”
而陳年見小福貴的樣子,知道他不願意幹活,但這是人家自己家裡在教育孩子,陳年再做退讓反而不合適。
總不能人家的父母當壞人,自己反倒在這邊做好人吧?
“行吧,那小福貴你來,等一下我可得看看你有沒有掃乾淨。”陳年笑着說道,同時把掃帚遞到了小福貴手上。
原本小福貴還不太樂意掃地的,結果聽陳年這麼一說,頓時來了好勝心。
過了一會兒,小福貴放好掃帚過來叫陳年去檢查。
陳年到外面看了一眼:“嗯,我還以爲你掃不乾淨的,沒想到還真沒讓我挑出半點髒的地方來,小福貴啊,你讀書讀的那麼好,地掃的也這麼幹淨,就連我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果然小福貴聽後美滋滋的,臉上喜色藏都藏不住。
陳年則是在心裡偷笑,這小孩就是好騙。
不過就在中午的時候,還沒等開始營業,劉老爺府上的管家又來到了這邊。
“高老弟,忙着呢?”
高根柱一見對方過來,連忙露出笑臉:“還行,還沒客人來,不怎麼忙,徐管家這是要出去辦事兒?”
劉府的管家姓徐,爲人倒也客氣,見誰都是笑眯眯的,雖然他們劉家在靈馬縣算是首富,但不管是劉家的老爺也好,還是家裡的其他人也好,出來見到街坊鄰居們也都沒有瞧不起的意思。
只是就算如此,大家每次見到劉家的人出來也都會客客氣氣的,畢竟人家是高門大戶。
徐管家聽到這話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今天我們家老爺想吃麪了,還指名道姓的就要吃你們這兒的,所以我出來替我們家老爺買上幾碗,等一下勞駕高老弟讓你們傢伙計把面送過去。”
“行,要幾碗?素的還是肉的?刀削的還是手擀的?”
“來五碗就成,都要肉的,不過素的也給澆點,面給做成刀削麪,醋什麼的就不用放了,到時候我們家老爺和太太自己放就行,對了,有一碗不要蔥花,我們家太太不愛吃這個。”
“好,那我現在就做,做好讓陳年給送過去。”
徐官家點點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陳年之後,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後,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回去了。
就在對方走後,高根柱就開始削麪。
等到面煮好之後,張傳芳那邊挑着多放了一些肉進去,然後讓陳年給端過去。
就這樣陳年端着一個大托盤,上面放着五碗刀削麪來到了劉老爺家宅子門前。
劉老爺家的宅子不算遠,再加上陳年腳程快,也不至於讓面坨了。
和門口的下人說了一聲後,陳年就直接端着面進入到堂內。
與高根柱家不同的是,劉老爺家是五進的大院子,進門之後什麼花園假山,小樹林應有盡有。
“不愧是有錢人家,要是我能在成都有這麼一個大院子,那可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了。”
陳年不禁在心裡感嘆道,果然有錢的人在什麼時代都會享受啊。
就在剛纔陳年進門的時候,一個下人留在外面繼續開門,還有一個則是連忙跑進去通報。
於是當陳年到了劉老爺家餐廳的時候,衆人都已經坐在這裡了。
客氣的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把面一碗一碗的放在衆人面前。
“這位應該就是夫人了吧,您看着可真年輕,而且跟劉老爺還怪有夫妻相的。”
陳年一邊放面一邊說道。
“這小子會說話,而且就是他救了咱們兒子。”劉老爺在一旁笑呵呵的,一邊說着一邊介紹着陳年。
而劉夫人在看到陳年後也點了點頭,眼裡滿是謝意:“多虧了你啊,我們家可就這麼一個獨苗苗,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事的劉夫人,都是舉手之勞,不過面要趕緊吃,等一會兒放久了就坨了。”
陳年客氣了一番之後又提醒道。
“行,今天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有點兒饞根柱的刀削麪,這才讓管家去買了幾碗回來。
不過啊,陳年你先不急着走,我有個事想要問問你。”
陳年有些疑惑,不知道劉老爺還有什麼事情想要問自己。
“劉老爺,您說。”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以你的能力在根柱那兒其實還是有點兒屈才了,所以我想叫你來跟我幹,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我知道你不愛錢,但畢竟你現在十六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根柱那兒幹以後頂天了也就是自己開個麪館。
但跟着我幹以後能賺多少錢不說,至少我能跟你保證,肯定能有一些作爲,雖然你是外地人,但讀過書,而且還有魄力,也能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
如果你願意來的話,我可以先安排你跟着商隊去跑一跑,跑上幾年,如果有那個能力的話,就可以自己帶着商隊出去,就算不願意出去跟在我身邊也可以。”
陳年越聽劉老爺的話就越糊塗,自己現在是根柱麪館的夥計,以後要發展那也是往廚子方面發展,怎麼好端端的劉老爺想要讓自己跟着他經商呢?
於是陳年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這個啊,因爲我兒子現在還小,雖然我也給他請了先生教他讀書,但我以後還是想讓他繼承我的家業,所以我想給他找個幫手,我看人一向很準,我感覺你就很不錯。”
陳年尋思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單項穿越,就是那種穿越過來回不去的話,倒是可以答應劉老爺的條件,但自己來這邊就是學手藝的。
“劉老爺,我還是更喜歡在廚房裡搗鼓,多謝您的美意,陳年在此心領了。”陳年抱拳,帶着幾分歉意說道。
劉老爺雖然有愛才之心,但眼看陳年不太喜歡做生意也沒什麼辦法。
畢竟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那要不然你來我府上?我家的後廚也有幾個大師傅,都是我花中間請來的,你要是以後想做廚子,也能跟着他們學一學。”
可陳年還是搖了搖頭:“根柱哥與我有恩,如果我因爲這些就從根柱麪館離開,那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
“行吧,你這孩子挺不錯的,反正我話已經說出去了,以後你什麼時候想來直接過來就行。”
“好的劉老爺,那我先回去了。”
“嗯。”劉老爺點了點頭,“我兒子和根柱的兒子年紀都差不多,而且也總在一起玩,有空的話你也可以帶他到我這邊來玩。”
“沒問題。”
最後陳年就離開了,只是在回去之後陳年也沒有把這事告訴高根柱。
因爲把這些事告訴對方,也只是給對方徒增煩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