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年在和對方交談完之後,對方還十分驚訝於陳年居然能把英語說得這麼流利。
因爲在他看來中國人不是沒有能流利說英語的,但決不是陳年這樣看起來穿着普通的人。
一般這樣的人能保證自己的生活就已經很不錯了,就算好一些的那也不過是給一些鄉紳富戶又或者是軍閥做手下。
期間他還試探性的問了一些問題,而陳年的答覆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因爲陳年錯得離譜,而是對的太標準了。
因此他甚至萌生了想要將陳年留下來的想法,畢竟他們這樣的外國人雖然在中國處處受人尊敬,而且擁有着中國人難以擁有的特權。
但他們現在來到這邊並不是爲了發動戰爭而是爲了進行貿易。
當然貿易的目的同樣也是以另一種方式來讓這片土地插滿他們的旗子。
若想要在這邊生根發芽,進行文化和貿易上的傳播還是需要有本地人的。
但陳年那可是受過高等教育,學習過各種歷史的現代社會主義進步青年,怎麼可能給這些人做帶路黨?
可眼下他又不能和對方鬧翻,只是委婉的表示了拒絕。
當然陳年的這番舉動看在英國人的眼裡還有些紳士。
他們英國人最講究的就是紳士風度了。
“放心吧,陳先生,這一點我們會做的,而且這是他們不義在前,我們這麼做只不過是讓他們接受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
在陳年臨走之前,英國人又保證道。
只不過從始至終對方都不知道陳年的身份其實只是一個廚子,否則是絕不可能和陳年聊這麼久的。
……
而陳年在回去之後暫時去到了沈三的房間中。
“三爺,幸不辱命,那些英國人答應了。”
沈三點了點頭:“其實他們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而且據我所知,他們其實有一點看不上法國人,所以只要這麼一挑撥就能讓他們變節。
而且英國人和我們家確實也有一些合作,所以說起來也算是有些淵源的。”
陳年點了點頭:“確實,我在和他們聊的時候能聽得出來沈家在他們心中確實有着一席之地,所以後面和他們聊的也比較輕鬆一點。
不過三爺,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就算那些英國人點頭了,但我覺得也不一定能夠保證能做到,所以我們還是得做好打硬仗的準備。”
陳年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這一句話直接說到了沈三的心坎裡:“確實,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之間就算有合作,那也不過是利益上的糾葛,總之我們還是要做好對上少林的準備。”
“好,三爺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事的話您再叫我。”陳年說着便打算再回廚房裡面去準備一下明天的早餐。
明天可是最至關重要的時刻,不管是對上誰,他們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陳年作爲後勤保障人員自然要在極大程度上讓大家吃好喝好,這樣纔能有精神和精力去應對明天的比賽。
而對於他自己來說也就是最後再辛苦兩三天而已。
陳年打算第二天再給他們做餛飩。
早上吃點肉,上午也有力氣。
而做餛飩還是很麻煩的,和麪拌餡兒什麼的都得提前準備好,否則到第二天那可來不及準備。
就這樣陳年一直忙到了凌晨一點才離開廚房。
結果陳年剛離開廚房,就看到馬叔從隔壁院子走出來。
“馬叔,你怎麼還沒睡呢?”陳年好奇的問道。
馬叔則嘆了口氣:“唉,這不是明天要比賽了嘛,我剛纔去給他們做推拿了,做完之後又給他們點了凝神香,這不剛剛纔點完,我才能回去睡個覺。”
“馬叔你還會這個呢?”陳年感到有些驚奇。
“你看伱說的這是什麼話?學醫的什麼不會,而且還是在武館裡當大夫,要是治不了個跌打損傷,早就被攆走了。”馬叔見怪不怪的瞥了陳年一眼。
而陳年心想,這似乎也是。
中醫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問診開藥,在古代中醫那可是和道家掛鉤的,不管是孫思邈也好還是華佗也好,又或者是扁鵲也好。
他們除了是名醫之外,還都是道家名人。
在養生方面相當有一手,而推拿作爲治療方式的一種,馬叔這樣經驗豐富的老中醫肯定也是相當拿手的。
“馬叔啊,那我能不能回頭跟你學學這個,我師父年紀大了,我想學了之後時常給他按一按。”
馬叔早就知道陳年孝順,但此刻在聽到這話之後心中不禁還是有些觸動:“老孫有一個好徒弟啊,不像我……唉……”
陳年本來就是心思玲瓏之人,聽到這話當即眼珠子一轉:“馬叔,您看您說的,我要是和您學了推拿的本事,那不也成您的弟子了,到時候我給你倆輪流按,你們哪不舒服就來找我。”
“哈哈哈,就你會說話,油嘴滑舌的,不過改天吧,這段時間事兒太多,等回去之後我好好教你,反正我也不是每天都有事。”
“好勒,那師父咱們一言爲定!”
“喲喲喲,這就叫上師父了?”
“那可不?我還怕您反悔呢。”
“去去去,咱們爺們兒一個唾沫一個釘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陳年又得到了一門手藝的傳承,說實話他其實一直都想學一學推拿來着。
先前在學和麪的時候,他就總是把麪糰幻想成人,然後在其身上按來按去。
只不過推拿放在平時自己隨便按一按的話還行,如果真想起到什麼大作用,那還是得好好系統的學一下。
比如按什麼穴位能起到什麼樣的效果。
比如按哪裡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腎怎麼樣。
按哪裡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肝脾肺怎麼樣。
但眼下陳年也確實不着急,可今天說起這一茬來,陳年也想到了遠在天津的孫師傅了。
不知道師父最近怎麼樣,有沒有想自己。
也不知道最近師父有沒有頭暈。
陳年想學推拿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先前見到過一次師父好像身子有些發麻,如果學會了之後也能回去經常給師父按一按,活血化瘀什麼的。
就這樣想着想着,陳年進入了夢鄉。
但他也沒敢睡太死,主要還得起來包餛飩。
習武之人飯量都大,尋常陳年在紅紅飯店裡的那些客人一碗裡放十來個餛飩都算多的了。
但要是給津武門這些人做的話,隨隨便便一個都得三十個打底。
而且三十個吃完估計也就是個半飽。
所以陳年再怎麼說也得包三百個。
因爲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像自己這樣的後勤人員也得吃飯。
陳年從凌晨一點睡到了四點就從牀上爬了起來,雖然滿心不情願,可這是自己的工作,該去還是要去的。
迷迷糊糊的來到廚房院子裡。
此刻連路邊的野狗都休息了不再亂叫,可陳年卻要開始今天的工作。
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涼水來到院子裡,直接澆在自己的頭上,嘩啦啦的聲音響起,陳年只覺得一股涼意瞬間席捲了大腦,整個人也在頃刻之間變得清明起來。
“呼!”陳年被這涼水激的一個激靈兒,狠狠的抹了一把臉,抹去水珠,又從在院子裡掛着的繩子上扯下毛巾。
“這也就是在夢境空間裡,要是在現實中多來這麼幾次估計自己就要中風,就算好一點的那也得得個偏頭痛。”
陳年一邊擦臉擦頭,一邊走回了廚房。
來到面盆前,掀開上面的布看了看。
麪糰此時都已經醒好了,然後又將先前調好的餡兒打開。
廚房所在的房間比較陰涼通風,就算是在夏天,待在這裡也十分涼爽。
而肉放在這邊自然不用擔心會出什麼問題,甚至還能起到一定的放入冰箱中冷藏的效果。
十分麻利的扯過案板放在桌子上,又抓了一把麪粉揮手一搖,然後又用手在案板上一抹,便將那些麪粉平鋪開來。
提前在案板上撒一層面,是爲了避免面會粘連在一起。
由於是一個人做,所以所有步驟都必須要陳年自己完成,而且也沒辦法像多人合作一樣一個人擀皮兒,剩下的人包。
陳年只能是先自己把皮兒擀好切好,然後開始包。
每三十個一組,就這樣陳年先後分了十次一直包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纔將所有的餛飩包完。
累倒是沒多累,就是有點熬人。
要不是先前有那一瓢涼水激了一下,陳年早就一頭杵進放着餛飩的笸籮裡了。
這時陳年聽到隔壁院子裡開始有人說話,同時水聲響起,應該是大家已經起來,然後開始洗漱了。
於是陳年又把所有人的碗一字排開,然後往裡面加入醬油、鹽,少許味精、蝦米、榨菜碎、紫菜、香菜等等。
等到把這些底料都配好之後,衆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來到了廚房這邊。
而他們昨天在經過了馬叔的專業推拿又聞着凝神香入睡之後,今天一早醒來精神頭十足!
“陳師傅,今天……”大嗓門的沈文一走進來便問道,結果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沸騰的鍋以及那滿滿一笸籮的餛飩。
他可還記得上次陳年這麼做的代價是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覺。
而這次雖然人少了許多,可這麼多餛飩一個人做起來那也相當不容易了。
於是轉頭便開始大喊:“大傢伙快來吃早飯啊,陳師傅早上包了餛飩!肉餡兒的,再不來吃就沒啦!”
而陳年聽着這話連忙擺手:“那不至於,我今天包了不少,管夠,不過也不能吃太飽啊,要不然早上消化不了,打着打着直接在擂臺上吐了,那就不好看了。”
“哈哈哈。”沈文笑着大步走進來:“放心吧,陳師傅,我心裡有數的,先給我來一碗好了。”
陳年點了點頭直接把笸籮中的餛飩下入沸騰的鍋內,然後裡面的餛飩一開始是沉在鍋底下面的,陳年只是用勺子輕輕的抄底。
沒過多久,那些餛飩就好像是已經達到極限的潛水運動員一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漂浮起來,大口的呼吸着上面的新鮮空氣。
只不過由於呼吸的太爲猛烈,所以導致鍋裡的水面上滿都是蒸汽,不斷的升騰而起。
就這樣又煮了二三十秒,陳年直接抄勺子將裡面的餛飩撈出,連湯帶餛飩的一起倒入碗中。
而碗中原本放着的調料在這一刻也被衝開,那乾巴的紫菜也在一瞬間被燙熟。
隨後陳年又撒上了一把香菜。
漂浮在碗麪上的圓滾滾的香油,綠幽幽的香菜如同水草一般,從餛飩縫隙中搖曳着的紫菜,還有若隱若現的宛若在碗中游動的蝦米,與碗中的主角餛飩交相輝映。
“唉,別說是你了,我看着都饞了!”陳年也不禁吞嚥了一口口水。
就像是他每天照鏡子時都會被自己的帥氣所打動一樣,陳年每次做出來的食物也同樣會讓他自己眼饞無比。
“那陳師傅你先來一碗嘛,畢竟是你做的。”沈文說道。
可陳年卻擺了擺手:“那怎麼行,當廚子的做好飯先嚐一口能行,這是規矩,但哪能先吃?我們做廚子也是有規矩的,來來來別說了,先吃一碗。”
此時後面的其他弟子們也都漸漸的來了。
陳年就這樣不斷的重複着先前的動作,當所有人手上都端了一碗餛飩之後,陳年這纔給自己盛了一碗。
雖然最後剩下的餛飩很多都是已經破開的,而且鍋裡現在除了餛飩之外還有很多面片,但規矩就是規矩。
做廚子不管在哪裡都是服務行業,而做服務行業,就要有做服務行業的態度。
可不得不說的是,這一碗餛飩做的確實好吃,雖然配料十分簡單,但就是這樣衝出來的湯依舊相當美味。
再加上陳年在調餡和和麪上已經達到了完美級,所以吃起來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
餛飩被陳年包的皮薄餡大,味道鮮美,裡面的肉餡兒多汁彈牙,不鹹不淡。
一開始衆人還在一邊吃着一邊聊天,但吃着吃着很快每個人都不說話了,真正的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
因爲光是應對面前這一碗美味的餛飩就已經讓他們沒有精力再去顧及別的事情了。
可陳年畢竟是來自於四川,口味相對於衆人來說要重很多,因此又挑了一勺辣子放入碗中。
用筷子輕輕一攪和,碗裡的湯就鋪上了滿滿的一層紅油。
“這纔對嘛。”陳年點了點頭。
但由於他吃的是最晚的,所以當他動筷子的時候沈文那邊已經吃的差不多,一擡頭看到陳年紅彤彤的碗,整個人大驚失色。
“你怎麼放了這麼多辣椒,不辣嗎?”沈文從來都沒見過陳年這種吃法。
以前在武館中的時候陳年和孫師傅吃飯並不跟他們一起。
而來到BJ之後吃米飯陳年沒必要放辣椒,吃老BJ炸醬麪陳年也打算按照原汁原味的吃法吃,所以也沒有放辣椒,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陳年這麼吃。
一個個精壯的習武漢子在這一刻被陳年嚇得花容失色。
“這也沒什麼的吧,我覺得還行啊,辣不到哪兒去,而且這麼吃我覺得是比較有味的。”陳年習以爲常的說道。
“你這樣吃胃不會出問題?”沈三也有些擔心。
可陳年卻給了個眼神讓他們放心:“放心吧,這能出什麼問題,這點辣椒頂多提提味兒。”
沈文有心去嘗一嘗陳年的湯,可一想到今天他還有比賽,萬一這一口湯下去他的肚子直接化身村裡澆水的水車,那可就完了。
最後他只得將這些話都咽回肚子裡,眼睜睜的看着陳年津津有味的將這一碗餛飩吃完,最後甚至就連湯都喝完了。
“陳師傅,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弱不禁風,雖然整天拿鍋掂勺什麼的也都費力氣,但和我們這些練武的一比還是差了很多,可今天我覺得你就是一個真男人!
真的!這一碗辣椒能吃下去的可都是狠人!”
“真沒什麼的,這辣椒其實真的不怎麼辣,要不這樣吧,等你們比完之後可以回來嘗一嘗,到時候我給你們做一碗酸辣湯麪。”
“不不不……還是算了。”衆人一聽這話連忙敗退。
而陳年也不強求衆人,吃過早飯之後衆人便回去換衣服,然後走着前往會場。
反正現在的時間還早,走過去正好溜溜食兒。
而且早點到那邊也能早一點兒看看現場的狀況。
雖然陳年也很想去,但是中午還得送飯。
不過沈三還是說,到了下午如果陳年想去看的話,就一起去看吧,不論如何,到了下午比賽也都已經結束了,到時候不管名次如何,他都打算帶大家出去酒樓裡面吃一頓好的。
“好嘞,那各位我們中午再見,祝你們這次賽出水平!賽出風格!賽出精神!”
“哈哈哈,陳師傅說話還是那麼文縐縐,不過啊,今天這話我聽懂了!”
唐德春這邊則是完全沒有理會法國人的招安收買,因爲比起那些法國人來,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師父。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問過,但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師父家裡其實是很有權勢的。
可就算如此,他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事是關於雲錦的生死,就算是沈三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保證蘇雲錦沒事,只是通過大量的探查和試探發現法國人那邊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只要心中有疑慮,那唐德春就還是有一些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