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面色陰沉的彷彿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霾一般,一雙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之中,漾過了一抹凜然的寒意。皇上怕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信任、寵愛了這麼長時間的義女,竟然會是罪臣之女。
皇上陰沉着一張臉,冷冷地凝視着慕伶歌。沉吟了良久之後。皇上垂下了眸子,沉聲地對慕伶歌質問道:“昔日鎮國公府被滿門超站。朕想要知道,當年你的母親是如何逃脫制裁的!?”
慕伶歌聽聞了皇上的話之後。緩緩地擡起了睫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皇上。朱脣微啓。慕伶歌對皇上回答道:“當年之事……”
慕伶歌剛剛想要說話的時候,東陵靖撩起了衣襬,俯下了身子。跪在了慕伶歌的身邊。雙手抱拳。對皇上說道:“回皇上的話,當年幫助於杜夫人的正是靖兒的母親。當朝的長公主。”
“皇長姐?!”皇上聽聞了東陵靖的話之後,倏然瞪大了一雙銳利宛如鷹鳩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東陵靖,皇上原本對於慕伶歌的身份已經很是驚訝了,但是,讓皇上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當年竟然幫着杜家的罪臣之女逃跑的,竟然會是自己的親姐姐。
沉吟了良久之後,皇上端起文案之上的白玉茶盞,慕伶歌和東陵靖齊齊地看着皇上的手,微微地有些顫抖,救了罪臣之女,這可是死罪一條,而這個人,正是自己的一母胞姐,這讓皇上應該如何做決定。
“啪!”的一聲脆響,皇上猛地將手中的白玉茶盞砸在了地上,頓時,白玉茶盞在地面之上摔成了碎片,茶湯灑了一地,茶葉濺在了慕伶歌和東陵靖的身上。
“你們……你們可知道,這是死罪一條嗎?!”皇上猛地站了起來,陰沉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陰沉了起來,彷彿就像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黑夜一般似的,似是下一瞬間,便能夠掀起一場狂風暴雨似的。
“回皇上的話,伶歌知道,倘若,皇上想要將臣女斬首的話,臣女也別無怨言,只懇求皇上,能夠放過丞相府,因爲這一件事,臣女的父親並不知情。”慕伶歌擡起了睫眸,眸光之中充滿了堅定的神色,一瞬不瞬地看着皇上。
皇上踱步,徑直地朝着東陵靖和慕伶歌的方向走了過去,皇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東陵靖,沉吟了良久之後,皇上一字一頓地對東陵靖說道:“靖兒,你乃是朕的親外甥,這件事情……”
“皇上,靖兒並沒有想要辯駁什麼,靖兒只想要告訴皇上,對於當年老鎮國公府之事另有蹊蹺,靖兒還想請舅父……”東陵靖倏然將對於皇上的稱呼改爲了舅父,也是想要讓皇上顧及親情,或許,還能夠給自己和慕伶歌一個機會。
當皇上聽見了東陵靖的這聲舅父之後,倏然,不由得怔了怔,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凝視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東陵靖,一時間,皇上的腦海之中彷彿是被帶回了他還沒有在登基之時,前往護國將軍府的時候,那個時候,東陵靖還只不過是一個幾歲大的孩童,只要是自己一到了護國將軍府的時候,東陵靖總是圍繞在自己的身邊。
皇上深深地皺起了一雙宛如墨染一般的劍眉,緩緩地朝着東陵靖伸出了手來,將東陵靖給攙扶了起來,皇上的聲音極爲沙啞,就像是吞入了一塊火炭一般,沉聲的說道:“你們起來說話吧。”
聽見了皇上的話之後,東陵靖倏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頭懸着的一塊方石,忽然放了下來,東陵靖鬆了一口氣,伸出了手來,將慕伶歌攙扶了起來。
慕伶歌的雙眸之中似是蒙上了一層水霧,貝齒輕輕的咬了咬脣瓣,一瞬不瞬地凝視着東陵靖,慕伶歌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東陵靖頷了頷首。
皇上瞧着兩人的模樣,原本陰沉的臉上,那一抹陰雲,彷彿漸漸地散開了一般,皇上緩緩地轉過了身子,朝着龍椅走了過去,皇上將眸光落在了東陵靖的身上,薄脣微啓,沉聲地說道:“說說吧,這件事情,究竟有什麼蹊蹺!?”
東陵靖踱步上前,啓脣說道:“回皇上的話,靖兒不敢有任何的欺瞞,當年之事,母親覺得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所以,在暗中對老鎮國公一事,進行調查,靖兒發現,老鎮國公的確是被陷害的。”
“哦?!”皇上微微地眯了眯一雙狹長的鳳眸,眼底的深處,彷彿涌出了一股子霧氣,漸漸地將皇上包裹了起來,讓東陵靖和慕伶歌看不出來皇上臉上的表情,“你且細細說來。”
“是。”東陵靖應了一聲,薄脣微啓,便開了口,對皇上說道:“母親因爲和老鎮國公之女,也就是伶歌的母親,兩人自小一同長大,也正是因爲母親和杜夫人之間的這份情誼在,所以,當年母親便將杜夫人藏在了長公主府之中,杜夫人方纔度過了這一劫。”
說到了這裡,東陵靖稍稍地頓了頓,看着皇上臉上的表情,眉心微微地一蹙,便繼續說道:“可是,當年的杜夫人不想要牽連母親,便離開了長公主府之中,幾經轉折,杜夫人便淪落到底了戲班之中,最終嫁給了慕丞相。”
皇上聽到了這裡,面色已經是變了幾變了,皇上深吸了一口氣,端起了桌案之上的白玉茶盞,放在了薄脣之下,輕飲了一口,朝着東陵靖點了點頭,只是吐出了兩個字來,“繼續!”
“是。”東陵靖應了一聲,便繼續說道:“母親在多年前,就讓靖兒一直調查伶歌的下落,並且在暗中調查當年老鎮國公之事,經過勁兒這麼長時間的調查,手中已經掌握了之證據,當年前往邊關勞軍的銀兩的大部分的去向,勁兒也有所掌握了。”
“在什麼地方?!”皇上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沉聲地對東陵靖問道。
“當年之事,是因爲在老鎮國公的前往邊關的隊伍上,在其中有一個人,或許,皇上應該還不算是陌生。”東陵靖並沒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話,而是將話鋒一轉,想要將矛頭,引往那個人的身上。
“是誰!?”皇上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陰沉了起來,彷彿像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黑夜一般,皇上的手中緊攥着白玉茶盞,對東陵靖沉聲問道。
“大晉國之中的首富,張家!!”東陵靖啓脣,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給了皇上。
當皇上在聽聞了東陵靖的話之後,表情忽然僵在了自己的臉上,微微地眯了眯一雙銳利如鷹鳩一般的眸子,在東陵靖的身上掃了掃,沉聲地說道:“你次話當真!?”
東陵靖朝着皇上頷了頷首,道:“難道,皇上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張家的財富是從何而來的嗎?雖然,張家的先人之前在朝爲官,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有這麼多的財富。”
皇上聽聞了東陵靖的話之後,稍稍地點了點頭,沉聲地說道:“你可有什麼證據嗎?!”
“回皇上的話,經過這麼多年的蒐集,靖兒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說着,東陵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卷軸,踱步朝着皇上走了過去,然後,將手中的卷軸交給了皇上。
當皇上翻看着手中的卷軸之時,面色頓時變得更加的陰沉了起來,須臾,皇上猛地將手中的卷軸扔在了地上,聲音近乎咆哮着怒喝道:“大膽!!”
“皇上息怒。”東陵靖和慕伶歌見到了皇上震怒,兩人雙雙跪在了地上,異口同聲地對皇上說道。
皇上端坐在龍椅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當慕伶歌瞧見了皇上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便立即的踱步走到了皇上的身邊,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放在了皇上的鼻端,朱脣微啓,輕聲地對皇上說道:“皇上,您現在還不是動怒的時候,還請皇上保重自己的身體。”
皇上緩緩地闕了闕一雙鳳目,對着白玉瓷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少頃,皇上那漲紅的面色稍稍的恢復了回過,深吸了一口氣,側目看向了慕伶歌,啓脣說道:“朕沒事。”
須臾,皇上將眸光落在了東陵靖的身上,啓脣問道:“這上面所寫的每一件事,可都當真嗎?!”
東陵靖朝着皇上頷了頷首,道:“回皇上的話,靖兒不敢有半點隱瞞。”
“哼!”皇上聽聞了東陵靖的話之後,倏然冷哼了一聲,良久之後,皇上方纔沉吟道:“這件事情,太過嚴重,朕還有待覈實,倘若,這件事情屬實的話,朕一定會還鎮國公府一個公道。”
“靖兒多謝皇上。”東陵靖朝着皇上躬身一禮,脣角噙着一抹淺笑,對皇上道了謝。
“當年送往了邊關的銀兩……”
“回皇上的話,當年,因爲事發突然,經過靖兒和母親的調查,這筆銀兩,是被老鎮國公藏了起來,但是,具體藏在什麼地方,靖兒還不曾得知。”東陵靖對皇上如實說道。
“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將這件事給朕調查個明明白白的。”皇上對東陵靖吩咐道。
說着,皇上將眸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後,方纔開口說道:“當年之事發生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說來,這件事情也不能夠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