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天步出親王殿,他的一舉一動落在了後來的南宮亦天眼底。南宮亦天大惑不解,“皇兄怎麼會來親王殿?”同時加快了腳步,他有點擔心南宮澤的處境。
一曲舞盡,凌藍微微喘息,臉上染起薄薄的紅暈。桂花雨還在持續,清芬無聲地飄然灑落,落在發間,落在眉梢,染上陣陣襲人香氣,柔軟了心田。
恍然間,步入瞭如詩如畫的夢境之中。
南宮澤放下古琴,緩緩走來,白衣飄飄迎着漫天花雨,站在她身前。
“如果我願意成爲你身前依靠的那棵大樹,你願意攀嗎?”他真摯地說道,眸光鎖定她,不願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凌藍內心被狠狠撞擊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裡透着審視透着迷茫,儘管迷茫,她依然亂了心跳。這樣美麗的場景,這樣出色的他說出這樣令人動容的話,她無法拒絕。
桂花的香氣填滿了心,他的面容佔據了眼,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忘記了曾經不愉快的經歷,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若要怨,只怨桂花林太美,桂花香太醉人。
南宮澤神情一緩,鬆了一口氣,淡淡地微笑重新回到了臉上,爬上了眼角。他不由自主的俯身,在她的脣角印下一吻。
凌藍紅透了臉,抿着脣低垂着頭不敢看他。他的吻很輕很淺,淡得像是輕風拂過。不似那人的霸道、窒息。
腦子裡突然劃過的念頭驚了她一跳,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那人來。
南宮亦天站在不遠處,心像被鋼針狠狠紮了一下,隱隱作痛!沒想到再來時迎接他的是這樣的場面,他來晚了?明明他纔是最先遇到她的那個人。
手緊緊握拳,最終緩緩鬆開,用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若那人是南宮澤,他只能選擇放棄,放手的速度與內心的掙扎成正比,慢,慢地不能再慢了。
慢慢地轉身,慢慢地離開,似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凌藍傻呵呵地回到絲樂坊,腳步輕飄飄,總覺得有些不真實。絲樂坊內南宮亦天站在大殿,聽到腳步聲轉過身面對她,眸光卻落在他處。
“十五王爺……”好些日子不曾見過他,有些驚訝。
“暫時別與澤走得太近,本王會想辦法送你出宮。”南宮亦天不理會她的詫異和慌亂,丟下一句話便邁步離開。
凌藍迅速轉身,望着南宮亦天的背影,眸子裡滿滿的全是不明。他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警告還是另有它義?
他好象變了,變回與最初見面時一樣,難以接近了。她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望着他越走越遠,回到了那個原點,曾經有過的愉快相處似過眼雲煙,隨風飄散。
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絲樂坊的樂姬分兩排快速走進,站在大殿的兩邊。
凌藍站在中間,左右環顧,今天吹的什麼風,把以前的人全吹了出來。
“皇上駕到—”太監特有的尖細聲音緊接着響起。
凌藍急忙退站到邊上,原來都是聽到了風聲纔出來接駕的,她很好奇平時她們這麼多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一開始她還以爲絲樂坊本就冷清,後來才知道她們在刻意的孤立她。
南宮昊天步入大殿,隨行的除了貼身伺候的小喜子,還跟了一位很面生的小公公,小喜子趕緊地上前搬了一張太師椅安置在大殿正上方。
南宮昊天鋒利的眸子冷冷掃過衆人,走到太師椅前坐定。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站在大殿上的人齊齊跪到行跪拜之禮。
南宮昊天對着衆人說了句平身,瞅了一眼跟來的面生小公公,那位小太監立即託着一個盤子,恭恭敬敬的走了出來,走到剛起身的凌藍面前。
凌藍懵懂地睜大眼,看了看小太監手中所託之物,又轉眸看着南宮昊天。
南宮昊天未語,掃了她一眼,後者不敢對視的低下了頭。倒是他旁邊的小喜子開了口,“凌藍姑娘,這是皇上御賜的面紗,還不快接過,跪拜謝恩。”
凌藍蹙緊了雙眉,抿着脣望着小太監所託盤子裡的一方昂貴的雪緞面紗,心裡五味雜全。
這是什麼意思?她接過了又代表什麼,難道從今往後的日子她都需要戴着一方面紗示人?
“怎麼?需要朕找人替你戴上?”南宮昊天突然開了口,他一開口也說明事情已經毫無轉圜的餘地。
“不,奴婢不敢。”凌藍慢慢跪下,雙手接過小太監手中的面紗。
“奴婢謝皇上恩典。”手中的面紗很輕很輕,卻似要託不住了。
“擺駕回宮!”見她順從地戴上面紗,南宮昊天起身離開。來去都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短的時間裡卻留下了最沉重的負擔。
兩側出來接駕的樂姬隨着南宮昊天的離開,也通通退出了大殿,一個個看着她脣間有笑,眸裡有諷。她們就像是出來看她好戲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絲樂坊又清淨了,剩下了她一個人,只是,多了一方沉重的面紗。
她撫上臉,撫着潔白柔軟的雪緞,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御賜,好沉重的兩個字。
小喜子跟在南宮昊天的身後,不止凌藍不懂,他同樣不懂。一直以爲皇上不待見她,是因爲她在他的眼裡過於醜陋,可皇上的舉動也跟着越漸異常。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皇上不僅三番兩次主動提到她,還賜她一方面紗。
那張面紗的意義他完全猜不到,若不想見着她的臉,絕對可以讓她不出現在皇上的視線之內,那又是爲了什麼?
君心果然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