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益城縣令突然派人來客棧請上官違心,據說此地有一股悍匪流竄作亂,想請他去協助剿滅這股悍匪。上官違心躍躍欲試,本待要隨來人一起去府衙,但看我獨自在客棧他又不放心,我便喬裝成他的一名小跟班。
“娘子,你扮成男人,真是英氣勃發,宛若潘安再世。”上官違心打量我,說着便來摟我的腰肢。
我重重打掉他不懷好意的爪子,道:“規矩點,別讓人看見笑話,在房裡就隨便你。”
“這可是你說的,在房裡隨便我。”
被他拿住了話柄,我乾脆不接話茬催着他出去,客棧門外停着一駕馬車,我和上官違心便上了馬車。只聽馬蹄聲得得,半炷香的功夫後車夫籲停了馬車,上官違心先揭簾而起下了馬車,我隨後跳下來。
剛進入縣令府便見一名年過半百的官員笑臉相迎出來,我見其身上所着官服,便知是益城縣令廖柯誠,隨同其後的是幾名府衙的刑名師爺和書辦等。
蕭然建立大炎朝後,華夏朝的官員如順從其者皆守原位,不從者解甲歸田,或是告老還鄉,這廖柯誠原是上官泓做御史臺時的下屬,自然也是蕭然一黨。廖柯誠曾任江州刺史,任內因縱容惡奴打死一名老婦被告發,這才被貶到益城做縣令。
縣令府邸修建得挺闊氣,尤其是後花園足有十多畝的樣子,裡面雕樑畫棟,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各種奇珍異草遍植青石板的道路上。
廖柯誠在後花園中擺下了晚宴,另有歌伎上前彈奏琵琶,我侍立在上官違心的身後,凝神傾聽他與廖柯誠的談話。原來從兩年前開始,便有一股流匪作亂,以益城富賈爲目標,夜間入屋盜竊財物,甚至連縣令府也屢次遭劫。
“可有這夥賊人的蹤跡?”
廖柯誠搖頭,道:“完全沒有,這夥賊子來無影去無蹤,尤其是匪首武藝高強,益城城內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聽聞上官正使日前到益城,而且上官正使師出名門,摩天崖乃是當世大俠和劍客輩出之地,所以特來懇請上官正使協助下官將這夥賊子擒獲。”
我盯着廖柯誠細看,這人容長臉面,雖然半百之年,但是不掩五官周正,年輕時料應是名英俊小生,依稀看着眼熟,好似見過似的。
“既是廖縣令相邀,上官違心自不量力,願意請纓緝拿賊子。”
廖柯誠欣喜萬分,即令婢女斟酒,舞伎獻舞。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一曲悠揚的笛聲,從水面上飄蕩過來,那曲聲極是婉轉動聽。
“是誰在吹笛?”上官違心也聽住了。
“是下官犬子廖書玉,他從小就酷愛音律,不喜讀書,整日地和一羣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因此到現在一事無成。”說着,廖柯誠便令身畔婢女去請廖書玉來見上官違心。
過了一會婢女隻身回來,卻不見廖書玉,頓時廖柯誠大怒,便命婢女再去請,三請之後廖書玉方緩緩而來。
那廖書玉穿着一襲白色襴袍,長身玉立,手中握着一隻綠玉笛,我初時未瞧到他的面容,當看到他的模樣時我便大吃一驚,原來這廖書玉竟是那大傻子。怪不得我看廖柯誠有些眼熟,因爲他和大傻子有幾分神似。
“書玉,你還不來拜見上官正使。上官正使與你一般年紀,卻比你有出息多了,你一介白丁正是要向上官正使多學習學習。”
廖書玉略微打量了上官違心一眼,便道:“這位就是天下第一坑爹的上官公子嗎?我聽說你八歲就做了和尚,因爲嫌做和尚不能吃肉便逃了出來,然後又做了乞丐。死皮賴臉在摩天崖學了幾年的武藝後,靠自己做中書令的爹得了一個迎請佛牙的正使虛職。”
我聽得他說上官違心是“天下第一坑爹”這種恰如其分的用詞,不禁噗地笑出聲來,霎時廖書玉的眼神便向我看來,當他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書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嘲諷上官正使,快點給上官正使賠罪。”廖柯誠勃然大怒,下巴上的鬍鬚抖動不停。
“沒功夫,恕不奉陪。”廖書玉哼了兩聲,揮着衣袖轉身便離開,廖柯誠喝止不住,一時氣得倒仰在地,慌得衆人將其擡入內室。
見此情形上官違心只好暫且告辭,回來路上他仍是笑逐顏開,倒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那個廖書玉如此嘲諷你,你不生氣嗎?”我問道。
“和阿塵有關的才能讓我生氣,一般人豈能讓我上官違心生氣。”他一臉不屑。
我點頭,道:“那也是的。你是天下第一坑爹,他算得上第二了。”
回到客棧後上官違心已有些醉意,不多久便躺在牀睡着了。我照舊坐在茶几前縫製衣衫,突然噹的一響,便見面前一道銀光飛過,我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牆壁上扎着一把匕首。
我走過去取下匕首,刀尖上戳着一張宣紙,攤開宣紙看,上面寫着:請到春水橋頭一敘。落款是大傻子。
牀|上上官違心在低聲囈語我的名字,雙手向天空抓着,我拿了枕頭塞到他的懷中,他立即抱住,嘴角綻開笑意翻身朝向牀裡又睡熟了。
我吹熄了蠟燭,輕輕走出門外掩上了門,出來向店小二問明瞭春水橋頭的方向便匆匆趕去。離着橋頭還有一些距離便聽到清脆宛轉的笛聲,廖書玉佇立在橋頭的月影中背對我吹笛,我站在他的身後,也不去打擾他。當一曲笛聲結束,他倏地回過頭來。
“婆娘,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大傻子,沒想到你是縣令的公子。”我笑了起來。
“婆娘,你怎麼和那個天下第一坑爹的傢伙混在一起,那傢伙我橫看他豎看他都不順眼,好想揍他一頓。”
“他是我夫君啊。”
瞬時廖書玉眼睛瞪大了,半晌道:“什麼他就是你夫君?算了,你還是改嫁給我吧。”
“你不是嫌我花錢厲害,不願意跳我這個火坑嗎?再說改嫁給你,我的夫君也只不過是從天下第一坑爹的上官公子,變成了天下第二坑爹的廖公子了。”
“我哪有坑爹?你別冤枉我。”廖書玉不滿地聳肩膀。
“真沒坑爹嗎?我感覺你纔是天下第一坑爹纔對,我夫君和你比起來還差遠了。”
廖書玉切了一聲,不置可否。我想了想,是時候該揭穿他了,笑道:“近兩年在益城有一股流匪作亂,搶劫富賈和縣令府,那個匪首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