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我們一起來的遊客。”
在喪鐘用魚竿將屍體吊起來的同時，猩猩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他打量着溼漉漉的屍體，歪着腦袋看：
“我對他的臉有點印象。”
之所以要歪着腦袋，則是因爲屍體的頭快要掉了，他的脖頸被利器砍斷，只有一側的少量皮肉還連着，這就讓死屍的腦袋偏向了一邊。
“不止如此，他的胸口還有一處貫穿傷，是開山刀造成的；左腿上有一圈傷口，是捕熊陷阱。”
身旁的樹林沙沙作響，蘇明補充了一些發現，他對於這具屍體的死法有點興趣。
明明是來遊樂園玩的，現在入館還沒有過去一個小時，第一個死者就出現了，這說明可能是普羅拉亞來了，她想要和喪鐘玩個遊戲。
或者說，新一輪的教化又要開始了。
“所以，你別告訴我這條河連着一個湖，那湖還叫水晶湖。”波波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他也看過《十三號星期五》，這殺人手法越聽越像是‘陽光大男孩’傑森的手筆。
“普羅拉亞來了，她在向我們當前的世界內摻入其他世界的元素。”蘇明笑了一聲，他擡頭看向天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座鎮子，連帶着我們這些人，應該都已經被徹底隔絕出地球負16了。”
天空沒有任何變化，陽光溫暖，天色碧藍，雲彩還是懶洋洋地慢慢蠕動着。
“隔絕？你的意思是說，普羅拉亞用這個西部館作爲背景，給我們創造了一個世界出來？”猩猩挑眉，他丟下了魚竿，爬上了男人的肩膀，這樣似乎更有安全感一些。
“對，這個場館本來就是一個劇本，它具有設定好的時間背景，固定的空間環境，有趣的劇本大綱，就是一個現成的故事。別說是普羅拉亞了，就是換成我，給這地方注入足夠的能量，都能讓它成爲一個新的單體宇宙。”
喪鐘澹定地撥拉了幾下屍體，隨後讓絞殺嚐嚐這個人的腦子，卻發現這屍體的頭蓋骨裡除了河水什麼都沒有，他頓時就笑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普羅拉亞來了，那麼現在抹掉屍體的大腦，避免喪鐘用絞殺獲取情報的行爲，就說明肯定是她乾的事情了。
“所以她想要一切歸於虛無，結果卻又開始創造了？”猩猩撓頭，這似乎有點矛盾。
“並不矛盾，我的老夥計，就像是死亡在維持着靈魂的循環一樣，普羅拉亞也在維持着物質和能量之間的循環。”蘇明笑着摸摸猩猩腦袋，他將絞殺的觸手從屍體頭骨裡抽出來，甩掉沾到的水：“你不能光看到她想要湮滅一切的那一面，也要看到她孕育萬物的一面。”
話說到這裡，波波的表情漸漸變成了驚訝，因爲他聽明白了。
簡單來說，在過去的時候，他以爲普羅拉亞的計劃是個分階段的過程。
第一階段，收集所有宇宙，然後讓它們化作虛無，重歸她的體內；第二階段，她開始用虛無孕育新的宇宙，構成新的環境，讓循環再度開始。
但現在根據喪鐘的說法，這兩件事似乎是在同時進行的，普羅拉亞銷燬着一些世界的同時，也在重新捏造一些世界出來。
“這就像是牛在一邊吃草，一邊進行反芻......”表情嫌棄的猩猩說出了這句話。
“哈哈，很恰當的比喻，而且直接看穿了她的新計劃。”蘇明重新把屍體丟回河裡，讓水將其帶走：“是緩兵之計呢。”
最初發現普羅拉亞將兩人放進一個新誕生的世界時，蘇明也想過，是不是那女神不打算跟他繼續硬碰硬了，所以乾脆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把大家放進去，算是不用經歷循環，直接‘過關’。
這樣其實也不差啊，反正蘇明只是想保住自己和朋友們，並不是一定非要和普羅拉亞拼命，她如果願意把和喪鐘有關的人和物都排除在物質循環之外，那當然好。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沒毛病。
但很快，蘇明意識到這只是緩兵之計，當前新塑造出來的世界，只是反芻的中間產物，普羅拉亞想要用這一步來迷惑自己，讓自己鬥志鬆懈。
甚至可以說，即便是她真的放過了大家，那接受她的這種安排，豈不還是接受了她的教化？
差一點就上當了呢，真是個狡猾的女神啊。
還好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猩猩這個副腦的存在，有時候真的能考慮得更周全，也更冷靜。
“她還丟了一具屍體給我們，是讓我們在休息時間裡破桉玩嘛？”波波冷笑一聲，他捏了一下自己的帽檐：“所以這也是在利用人類的好奇心？”
“應該是，我確實挺好奇是誰殺了這可憐蟲的，不過這屍體的出現，反而證明了她根本沒有想要和我談，而是在麻痹我，誤導我。”
蘇明放下了魚竿，重新站起來，將剩下的一把蟲子魚餌都丟進水裡：
“說實話，有點畫蛇添足了，如果她不派出怪物來殺這個人，還拋屍到我們面前的話，我還真不一定會懷疑她的誠意。”
“如果要說有誠意的話，應該和你當面談纔對吧？”猩猩看着河裡的魚都遊了過來，搶食着那些小蟲子：“但看起來她不打算這麼做。”
“普羅拉亞和母夜不同，她不喜歡見人，也不怎麼喜歡冒險。”喪鐘搖頭，他扛着波波離開河邊，這河流附近稀疏的小樹林很快就被拋在身後，他折返小鎮的途中還試了一下通訊：“副官，能聽到我的話嘛？”
“.......”
和意料中一樣，通訊再次中斷，普羅拉亞這次打上了立方體裡通過共振通訊的漏洞補丁，那麼在副官找到新的方法之前，恐怕蜘蛛圖騰搭橋調音叉的通訊方式是行不通了。
“你纔剛和蝙蝠俠開完會，她就來這麼一出，我現在懷疑小戴他們會掉進陷阱。”猩猩又開始擔心別人了，他就是這麼熱心腸。
“不慌，你說的可是蝙蝠俠啊，他會考慮我被敵人監聽，並且敵人以此設置陷阱的這種情況，他會有備用計劃。”
蘇明倒是一副相信隊友的模樣，哪怕波波知道他其實就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尤其是蝙蝠不在可信名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