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前一天,已過了半月“有名無實”的小夫妻,戀戀不捨的各回各家,早早休息爲明天的婚禮做出充足準備。
轉天,妍美的閨蜜陳靜一家早早就來給葉媽媽幫忙。
葉家的親戚不多,奶奶家在爸爸過世後就基本斷了聯繫,而媽媽家因爲家族遺傳病產生的諸多影響本來就人丁不旺,導致妍美婚禮姥姥家只來了兩個姨,還爲了顧全妍美的顏面在中午吃過喜面後就坐車回了外市的家。
喜面後送別兩個久未見面的阿姨,早已妝扮一新就待騰遠來電報告婚車要到的妍美,興奮的中午幾乎沒吃幾口飯,看着時間終於來下午三點,整個人着急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因爲妍美家離飯店較遠,所以一早就定好了下午三點左右來接她,看着秒針一格一格的走,已經整裝待發的妍美卻遲遲等不到騰遠的電話。
看着妍美焦急的樣子,陳靜忍不住跟葉媽媽開玩笑:“伯母您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這都等不及了。”
妍美瞪了眼陳靜,跟媽媽撒嬌:“媽媽我和騰遠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您放心吧。”
嬉鬧中,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三點半,可妍美那信號滿格的手機還是絲毫沒有要響的意思,妍美有心給騰遠打過去,又怕陳靜開自己玩笑,就幾個人坐在沙發上吃些糖果,開了電視來緩解緊張的氣氛。直到時間來到四點,妍美還未怎樣,媽媽倒有些坐不住了,“小美,不是定好了三點來接嗎,怎麼現在車還沒到啊,今天是好日子,路遠可別堵車。”
一直勸妍美沉往氣的陳靜也說:“是啊,是堵車還是怎樣,張騰遠應該來個電話啊。”
“那我給他打過去吧。”妍美看陳靜,“你覺得好嗎?好像我多着急嫁人似的。”
“……”陳靜擰眉,拿出手機,“張騰遠電話多少,我替你打。”
妍美報上號碼,聽陳靜完整複述她要如何說,雙手抱拳,雙眼直直的盯着陳靜,看她給騰遠打電話。
可是陳靜打了三次都是無人接聽,直到第四次響了四五聲,騰遠才應答,陳靜佯怒的跟他說:“張騰遠,我是妍美的朋友陳靜,對我還有印象吧,嗯嗯,你好,我想問……哦,哦,行,行,那我跟妍美說下,你也讓他們,好,好,那掛了啊。”
“騰遠說什麼?”妍美猴急的看陳靜掛了電話,問她如何。
陳靜看眼時間,“嗨堵車了,不過快了,應該再有十分鐘就能到了。”剛說到這,妍美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個生號,想着應該是接親車隊打來的,馬上接聽還真是,裡面說車隊還有五分鐘就到樓下了,因爲堵車時間過長,在新娘家的錄像環節就不進行了,要除了妍美媽媽外的女方親屬現在就下樓準備坐車去典禮,妍美說了幾聲好,要跟妝整理下妝容,披了一件紅色外套,自己穿了鞋子下地急匆匆的往門口走去,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大門,忽然想到什麼,回頭看着已經眼淚在眼眶打轉滿面欣慰的葉媽媽,不捨的轉身跑回來跟媽媽擁抱,並一再和媽媽表示:“我們將來一定對媽媽好。”葉媽媽此時已經激動說不出話,只是一味的拍着女兒背安慰。看着真情流露的母女倆,陳靜看着表,時間不等人,拉了妍美的手就朝樓下衝去。
車隊爲六輛一水的德國奔馳紅跑車,張家來接親的騰霄看妍美下來了,一一跟妍美介紹下來接親的親戚,拉着妍美說趕時間,就坐進了婚車中,妍美的車已經啓動了,突然想到一會兒接媽媽去婚禮的車有沒留下,就問身旁的騰霄:“我媽媽的車留下了嗎?”
“留下了,嫂子你放心吧。”
騰霄隨後給騰遠及父母打電話,說接到妍美了,耐心等待一小時後準時舉行婚禮。
妍美一聽到了就進行典禮,有些猶豫“如果時間上來不及了,要不你和師傅說下,不如讓我媽媽也馬上出發吧,別等了。”
“嫂子,你放心吧,典禮是五點四十八舉行,那時親(發慶音)娘(騰遠同輩對葉媽媽稱呼)的車早到了,你放心吧,不會出差錯的。”
妍美見騰霄一臉嚴肅信誓旦旦,心想自己未免多慮了,和騰遠相處一年多了,給她留下最好的印象就是做事很有條理,說到做到,相信他的家人也應該如此,就沒再問有關婚禮的事,自己給自己加油——應該會非常圓滿的,一路上很放鬆的和騰霄聊着些無關緊要的話。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本來婚車就來晚了,恰逢今天是婚禮高發日,又是晚高峰,路上堵車異常嚴重,看着時間分秒流逝,妍美又有些怕婚禮會誤點,坐在一旁的騰霄也從剛剛的神情自若,變得有些焦急起來,一個接一個的給騰遠電話報告她們的行程,估計還有多長時間到達。
兩個多小時後,在原定婚禮時間晚了半小時的基礎上,妍美的婚車終於到了,車剛拐進酒店路口,妍美就透過車窗看到了拄着雙柺被家人攙扶神情很是焦急的騰遠,顧不得細打量,車已停在騰遠面前,隨着鞭炮與禮花齊發的振聾發聵,騰遠帶着滿臉的笑容開了車門,沒等媳婦發話就給妍美鞠了三個並不標準的躬,在騰遠準備再鞠三個時,妍美心疼的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乘着衆人的嬉笑聲,扶着騰遠直奔婚禮現場而去。
路上兩人因爲激動都沒什麼言語,連對方穿着都沒有時間來打量,騰遠只知道妍美的婚紗是抹胸的,頭髮嘛盤了一個韓式的新娘頭,妝化成什麼就不知道了。而關於騰遠,妍美就看他吹了頭髮,穿了一身黑色壓身的西服,襯衣的顏色好像是粉色的,領帶就真的沒看清了,至於皮鞋更是不知道了,一心想着要扶好老公,千萬不能讓他腳下不穩當着衆人的面摔跤,這也是騰遠事先囑咐過媳婦很多次的重中之重。
時間近七點,爲了不影響賓客,張家在妍美還未到前,就要大家已齊齊坐好在陸續上菜的餐桌前,看到新娘子終於到了,衆人起身隨着悠揚的《婚禮進行曲》爲一對新人鼓掌叫好,騰遠與妍美看着喜慶的宴會廳與滿滿三十幾桌賓客,激動的走向了典禮臺。
看着整齊的四張長輩椅騰遠父母已經端坐在上,妍美突然想到媽媽未到,小聲問騰遠:“我媽媽還沒到吧。”
騰遠未看她,繼續笑着跟賓客點頭,很爲難的說:“妍美時間已經晚了快兩小時了,我媽說要不先進行着吧,等你媽媽到了,再加入就行,應該沒有問題的。”
“哦”妍美眼神劃過一絲不快,看到原本媽媽的位置坐上張家安排的“介紹人”,接着婚禮司儀來到兩人身旁開始主持婚禮。
婚禮的環節事先騰遠已跟妍美說過考慮他的身體狀況會省略一些,所以,兩人的戀愛過程,是用幻燈片與相片和文字來進行了,總共用了五分鐘左右,隨後兩人互相宣誓就喝了交杯酒,騰遠父母上臺喝過兒子媳婦奉的茶,聽妍美喊了“爸爸,媽媽,”給了改口費,騰遠父母再代行動不便的兒子跟大家來個統一敬酒,婚禮就很短卻很溫馨的結束了,整個耗時才十五分鐘左右,隨後不停的播放兩人的婚紗照,菜也已上齊,賓客就開吃了。
待妍美扶着騰遠從典禮臺上下來,去了幾桌重要嘉賓敬完酒入席吃飯,已和老公女兒吃了半飽的陳靜忍不住跑來把妍美拉去人少的過道,披頭就問:“妍美,你媽媽怎麼還沒到啊?”
妍美面露難色,心裡有愧,“我媽媽的車堵在路上了,說了一會兒纔到。”
陳靜見妍美難過的都要哭了,再看眼歡天喜地的張家人,硬是把已到嘴邊的數落張家人的話給嚥了回去,唯有安慰妍美,“算了,別想了,婚禮多少都會出點差錯,太完美的婚禮,據說婚後兩人就不大好。”擠出笑容與妍美擁抱,跟已準備離開的老公招了下手,接過女兒,拿着女兒的小手,要她和妍美阿姨再見,“妍美我們吃好了,孩子也要休息了,那我們這就走了啊。”
“啊,你們吃好了嗎?”妍美說着就去拉騰遠要一起送送陳靜三口。陳靜一拉她的手,壓了壓“別,咱們姐妹不用這套,反正也離得近,記得多找我玩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熱鬧的宴會廳,和老公抱着女兒離開了。
陳靜走後,妍美也從婚禮的緊張中安靜下來,坐回座位,夾起騰遠給她包好的蝦,咬了一口,味同嚼蠟,放下,看手機,“騰遠,我媽媽怎麼還沒到啊,這都快八點了。”
騰遠此時正艱難的探身給妍美夾菜,聽她此言,一時語塞,愣了一下兒,把菜放入妍美的餐碟,放下筷子,拿出手機打電話,詢問堵車情況,騰遠父母穿好外套來到兩人面前,妍美趕忙起身,婆婆寵溺的拉着妍美的手,看着漂亮的兒媳婦,跟兩人說:“你們爸爸有些頭暈,要不我們先回去了。”
“爸爸您哪裡不舒服,要不要上醫院。”妍美很關心公公的身體,婆婆笑了,拍拍妍美的肩膀,“你爸爸是老毛病了,不礙事,躺下休息一會兒就行。”看眼騰遠,拉着妍美的手“妍美我今天就把騰遠交給你了,他腿不好,脾氣又倔,有些不便也許你們生活在一起,你纔會慢慢體會,將來他哪裡不對或對你照顧不周,做母親的先在這裡煩你多擔待他了。”婆婆說着眼圈紅了,語調也開始發抖。
“媽您別這麼說,您放心我有心理準備去和他面對未知的生活,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好,那媽媽再次感謝你了。”對騰遠“兒子可要珍惜妍美啊,現在這樣的女孩不多。”騰遠點頭,沒說話,與妍美目送父母離開了宴會廳,此時賓客也開始陸續離席,一一來跟小兩口道喜,說了很多客套話,偌大的宴會廳只剩下兩人騰宵與收拾的服務員。
騰宵跟酒店結了帳,提着一早按騰遠要求給妍美打包的對蝦、豬蹄和乳鴿,來幫妍美一起扶多喝了幾杯酒,走路更加不利索的騰遠,並一再以小姑的身份感謝嫂子勇氣可嘉嫁給身有殘疾的哥哥,以後哥哥哪裡不對就跟她說,她替嫂子出氣去,哥哥皮厚想打想罵都可以。
騰遠調皮的頭倚在妍美肩頭,輕聲問:“老婆你忍心打我罵我嗎?”“注意腳下,別說話。”妍美沒理他。
騰宵幫妍美把騰遠送回家,打包的飯菜放進冰箱就離開了。
妍美看着躺在牀上神智有些不清的騰遠,幫他脫了衣服,拉下褲子,兩條軟腿擺好他喜歡的體位,蓋好被子,用熱毛巾給他擦臉、手與腳,自己纔去衛生間卸妝。
看着鏡中美若天仙的自己,回想此生也許是唯一的婚禮,心中不免有些傷感,眼淚隨着清水默默流,直到激動的無法繼續,一個人坐在衛生間地磚上傷心的哭了起來,聲音雖壓抑卻把入睡不深的騰遠叫了起來,坐上輪椅在雙腿上覆上毯子,循着妍美的聲音來到衛生間,看着坐在地上哭的傷心的妍美酒勁頓消,愛撫着她的臉龐,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關切的問:“妍美你怎麼了?”
剛剛騰遠劃輪椅進來妍美就看到了,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流淚,此刻擡頭看着他焦急的臉,抹把不斷線的淚珠,起身沒理他,把卸了一半的妝弄好,徑直回了臥室。
騰遠划着輪椅跟在她身後,看她躺在牀上,劃輪椅到她近前,她卻把頭扭向另一方,騰遠艱難的把自己移上牀,關切的繼續問,妍美又把臉轉回,騰遠這時心裡開始打鼓了,她爲何這樣,心裡多少是有數的,因爲誰都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