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珊不敢再出聲,只因爲林蔓生的眸光太過懾人心魂!
林文和也是僵住,記憶裡的林蔓生,是年幼時候帶着他一起走在放學路上的溫柔長姐。也唯有零星一剎那,纔會有她如此冷酷的場景。但一定是因爲誰又欺負了他,嘲笑他父母雙亡是個孤兒。
此刻,林文和才驚覺這道冷酷身影這抹決絕眸光正是記憶裡最深刻的她!
就在兩人都還在失神之時,蔓生又是開口呼喊,“趙媽!”
趙媽正在一旁靜候,也是被驚到了,所以半晌都沒有聲音。聽到她呼喊,這纔回神應道,“在的,大小姐!”
“我的手巾呢。”蔓生輕聲呼喊。
“我這就去給你拿……”趙媽本能回聲,立刻就去取手巾。
然而林憶珊和林文和兩人還站在大廳裡,林憶珊捂着半張臉狐疑望着,眼中滿是惶惶。
終於,趙媽將手巾取了回來,“大小姐,已經浸了溫水。”
蔓生往沙發裡一坐,接過手巾擦手。她慢條斯理的擦拭,那動作十分輕柔。
只是她的手,方纔還扇了林憶珊一記耳光,此舉卻像是在要將手上沾染的不潔之物擦去。
林憶珊眸光一凝,愈發憋悶,胸口那股氣也是翻滾而起。雖然還是畏懼,卻咬牙道,“林蔓生!你簡直太過分!你竟然敢打我!”
蔓生擦過手,將手巾遞向趙媽,她擡頭道,“作爲長姐,我不僅能打你,還能教訓你。否則,你以後要是出去了,林家的臉才怕是要給你丟盡!”
“你現在給我聽清楚,小寶是我的兒子,他的眼睛的確看不見,可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要照顧他一輩子?”蔓生冷聲質問,“算起來,你也是他的姨媽,在你這位親姨媽的眼中,他生下來就是造孽?”
“……”林憶珊抿緊了脣,臉上還火辣辣的疼着。
“靜姨平時是怎麼管教你的,我是不清楚。但是任何一個有良知有愛心的人,都絕不可能教你這樣對待一個孩子!”蔓生眼眸微眯,盯着她道,“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就不要怪我教訓你!靜姨那裡,我也只能去向她討個說法!問一問她,到底是怎樣教的,才能教出你這樣口沒遮攔的林家二小姐!”
實在是不容人反駁的氣勢,林文和已經被震撼!
林憶珊數次想要開口,最後卻無言以對。
那道冷冽的女聲響徹整座宅邸大廳,下一秒蔓生凝聲警告,“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不會再給第二次——!”
……
女聲環繞耳畔,林憶珊?了片刻後切齒道,“林蔓生!你不要太得意!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告訴爸爸!”
“你現在就請給我回去說個明白!”蔓生微笑,“文和,你也陪着一起回去,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說一遍!”
“我們走着瞧!”林憶珊丟下這句話,捂着臉轉身離去。
“二姐!”林文和喊了一聲,但是林憶珊已經奔出大廳。他有些着急回頭,“大姐,大伯這次知道你回來,特意派我們來請你!不如你也一起回去?”
林蔓生歸來後,竟然不曾告知林父,這已讓林父發怒。本要派管家江叔前來,可林憶珊自告奮勇來請,林文和今日也在林家,深怕又會大鬧一場,於是也跟隨而來。
可是這一次,蔓生卻只是微笑搖頭,“我不去了,父親要是問起,你就替我告訴他……”
轉告的話語傳入耳畔,林文和來不及再追問,如此情況下。也只能道,“大姐,那我先回去!”
擔心林憶珊趕回去後添枝加葉,林文和趕緊追了出去。
車子從馮宅離開,立刻趕往林家別墅。
別墅的偏廳裡,高長靜陪伴在林父身邊,正在等待兩人將林蔓生帶回。可是誰知,兩人一起去,卻還是一起回來,並沒有看見林蔓生的身影。
高長靜不禁詢問,“你們大姐呢?”
林憶珊一走入偏廳,就委屈的哭了起來,“爸,媽,我好心去請大姐回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不肯!我氣不過,就說了她兩句!結果,她就打了我!我的臉好疼!”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動手?”高長靜愛女心切,急忙起身去瞧,又是驚呼,“哎呀,臉都腫了!她真是心狠!”
“大伯,大姐也不是故意的!是因爲二姐她先說小寶的眼睛看不見……”林文和出聲解釋,卻被林憶珊斥責,“我難道有說錯嗎?那個孩子是看不見!你不是也瞧見了!”
林文和皺眉道,“你沒說錯,但是二姐,你非要拿這件事來刺激大姐,大姐怎麼能不生氣?”
“所以她就能打我?”林憶珊委屈的直掉眼淚,“還不是因爲她回了宜城,也不回來見爸爸!她就是在擺架子!她是被尉家悔婚,我們可沒欠她!”
“媽!你看看我的臉!”林憶珊又是喊,高長靜拉過林憶珊上前,朝着林父道,“你瞧瞧憶珊,被蔓生打成這樣!”
林父瞧了一眼,果真半邊臉留下了五指痕跡,“你們怎麼不把她帶回來!”
“我可沒有這個本事!她說話做事可狠了,還警告我,要我小心,說什麼世事無常,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她就是故意嚇我!”林憶珊連連喊道,高長靜摟過她安撫,“蔓生她真是太不像話了!”
林父眼底聚集怒氣,對上林文和道,“文和,你說!她是不肯回來?”
“……是!”林文和回道。
“她是怎麼說的!”林父追問。
“大姐說……”林文和回憶起方纔離開馮宅之時,林蔓生相告的話語,“她已經給林家丟臉,所以也沒臉再回來!她不回了——!”
這番話終於讓林父震驚,任是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今日。
依稀之間,還是小女孩兒的林蔓生,來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襬哀求喊:爸爸,不要趕媽媽走,不要趕我和弟弟走!爸爸,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去!
可如今,他派人去請,她竟也不歸!
……
一下震怒,林父重重拍案喊,“放肆!簡直不成體統!這樣沒規沒矩!去告訴她,她要是不想回來,一輩子也別再回來——!”
“江叔!還不快去告訴她,這次要是不親自上門道歉,那這個家她就再也不用回了!”高長靜亦是喊。
江叔站在大廳門口,僵持了下,也只能應聲,“是,老爺,太太,我這就去……”
林文和站在原地,卻無法再阻止現狀,只能沉?以對。
“那她和尉家這門親事,到底要怎麼辦?”高長靜又是詢問,“我們林家這次不知道要怎樣被人看笑話!”
婚事告吹,高長靜最憂愁的就是林家被殃及成了笑話!
對於婚事破滅,林父卻一反方纔怒氣橫生,他沉着眼眸只是道,“她回來也好!就讓她好好反省冷靜!纔會知道這門親事根本就不合適!”
說罷,林父似覺煩心,他起身走出偏廳。
只留下高長靜母女,以及林文和三人。
林文和見狀,他出聲道,“靜姨,二姐,那我也先回學校了。”
高長靜卻望向他詢問,“文和,你這麼急着走,該不會是想再回去向你大姐通風報信,告訴她,我和憶珊是怎麼刻薄待她的吧?”
“靜姨,您沒有說半句大姐的不是。”林文和應道,“我也不會去大姐那裡,只是學校明天還有課,我還要去做筆記。”
“最好是這樣!”高長靜凝聲道。“你該知道,這些年來你在林家,都是你大伯養着,也是我爲你打點一切!這份恩情,你這輩子也還不完!”
“你該識趣,誰纔是林家的太太!誰纔是你的依靠!”高長靜叮囑的女聲,似責備也似告誡,“不然你父母在你這麼小的時候就去世,你現在能不能長大都是一個問題!人要懂得知恩圖報,不然就會像你大姐一樣,一點規矩也沒有,只會惹人生氣!”
林文和站直身體,他低着頭不言語。卻也因爲如此,無人看見他緊凝的眼眸。最終,他一如既往應道,“是,靜姨,我都知道!”
“好了,你也走吧!”高長靜吩咐一聲。
林文和問候離去,轉身一剎那,無人瞧見他的手,悄然握緊成拳。
林憶珊瞧見林文和離開,她鬱悶喊道,“媽,你不知道她有多囂張!”
“她還有什麼好囂張的!”高長靜趕緊檢查她的臉傷,深怕留下傷痕,“之前就離過婚一次,現在還被人悔婚!她這輩子是別想着再嫁什麼好人家了!”
別說是豪門世家,就算是普通富裕人家,也經受不住這樣被人拋棄的女人入門!
林憶珊這麼一想,倒是揚脣笑道,“也是!”
……
馮宅內一通電話響起——
江叔在那頭欲言又止,蔓生直接道,“爸爸他是不是說我不成體統又沒規矩,如果不想回來,這輩子也別再回來了。”
“……”江叔委實驚訝,因爲此刻林蔓生所言,竟然全都一致!
蔓生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啞然無聲,她微笑道,“看來我是全說對了。”
“大小姐……”江叔喊道,“老爺也只是擔心,所以纔會這樣說,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放心,我不會。”蔓生輕聲笑說,因爲這些話語,她早就聽過千遍萬遍,已毫無感覺,“江叔,以後爸爸他再讓你來轉告我這些話,你就不用再打電話過來,直接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
這通電話的最後,是在江叔一聲嘆息中結束,“大小姐,您要好好的。”
二樓的一間臥室已經被改造爲兒童書房,趙媽做了蓮子羹送來,鄭媽陪伴在寶少爺身旁。
“大小姐,蓮子羹熬好了,你也快來吃一碗!”趙媽立刻呼喊。
蔓生走到寶少爺身邊,端過一碗捧在手裡,“小寶,蓮子羹好不好吃?”
“嗯,可以。”寶少爺給了一個十分中肯的回答,惹來趙媽以及鄭媽歡笑。
蔓生也是笑了,瞧見孩子極其喜愛念書,她?了下道,“小寶,想不想去學校上學?”
寶少爺有些茫然擡頭,卻不知望向哪裡,只是本能的將頭擡起。前一秒還懷揣着期許,後一秒卻失落道,“不用了,林阿姨,我在家裡唸書也可以。”
尉家一向有請家庭教師,各方面都是優渥,但卻將孩子鎖在頤和山莊,甚至不曾去過學校有過正常的學校生活。
“爲什麼一定要家裡唸書?”蔓生輕聲道,“小寶也可以去學校,只要你想!”
“可是……”寶少爺低聲道,“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見……”
蔓生回道。“小寶,你知道嗎,其實也有小朋友和你一樣,他們的眼睛也看不見,他們也在等醫生治眼睛。”
“也有和我一樣的嗎?”寶少爺詫異問。
“當然。”蔓生應聲,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道,“雖然看不見,可是他們在學校裡一樣唸書學習,還可以交朋友。”
寶少爺一張小臉綻放光芒,那是憧憬的光芒,卻還有些猶豫。
畢竟跨出這一步,並不容易。
但是過了一會兒後,小寶還是道,“我是男子漢,男子漢就要去念書!”
蔓生笑了,“好!那阿姨會在最快的時間裡,聯繫學校的老師!”
鄭媽和趙媽一聽,也替寶少爺感到高興。
這天夜裡,林書翰從公司歸來,兩人便在書房商議正事。剩餘的一半資金的確是個問題,但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只是當林蔓生將學校書冊遞給他的時候,林書翰贊同道,“姐,這傢俬立國際康復學校很好!小寶的確是不能一直在家裡不出去!”
蔓生點了點頭,一開口卻問道,“恆豐在宜城設立了辦事處,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林書翰一怔,似有些錯愕於她此刻的知曉。
蔓生瞧了他一眼,她已然料到,“看來你和他有聯繫。”
“姐,我也是剛剛纔知道……”林書翰想要解釋。
蔓生似乎並不在意,只是輕聲道,“這是喜事,我該去道賀,不是麼?”
她竟然要親自去辦事處給顧席原道賀!
這是從前的林蔓生,不會主動爲之的事情!
……
海城——
保利大廈高層的辦公室內,秘書前來彙報,“王首席,剛剛接到財務部通知,宜城錦悅公司已經將之前注資的一半資金歸還到賬——!”
王燕回坐在沙發裡,他擡眸頜首。
秘書立刻退下,然而另一張沙發裡,容姿秀美儀態優雅的女人捧着一杯咖啡靜靜品着。在聽到方纔的話語後,她這纔出聲,“我沒有想到,你會同意撤資。”
王燕回望向對面的楚映言,倒是有些玩味笑問,“這很奇怪?”
自從楚氏意欲和保利聯手共同參與蕭氏雲商的項目後,楚映言便也時常會前來保利。今日到來,也是爲了項目一事。卻不想,恰好聽到秘書這番回報。
其實這件事,楚映言已經得知。
可她的確感到意外。
“恐怕不只是我會好奇。”楚映言望着他道,“還有很多人,也沒有想到你會同意。”
如今局勢複雜,王家剛剛收起兵刃偃旗息鼓不再追擊,這一回理應不會同意纔是。
“那別人都是怎麼想的?”王燕回問道,“你又是怎麼想的?”
楚映言雖然從前不經商場,可也明白其中利弊,“我想,你應該會藉着這個時機和林氏聯手。”
都說螳螂捕蟬?雀在後,現在情況下,對於王家是最有利的情況。拉攏林氏結爲聯盟,林蔓生便是林家最佳的代言人。而今尉家對於這門婚事。顯然是虧欠無法立足,所以老太爺纔會選擇讓林蔓生帶走寶少爺。
想必此刻即便是林蔓生叛變,也不會有人說她半句,誰讓尉容悔婚而逃。
“可是你這麼輕易就同意保利撤資。”而這正是衆人所不明白的地方,楚映言道,“不像是商場作風。”
王燕回微微一笑,儒雅的貴公子在此刻渲染出一絲深沉,但是面上依舊從容不迫,“映言,你的這些想法,都是哪裡聽來的?”
楚映言悶了下,嘆息說道,“燕回大哥,我就不能變聰明嗎?”
“我從來沒有認爲你是一個笨女孩。”王燕回凝眸道,“可是你也承認自己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兒家。不過這一次,除了你旁聽得來的結論,也是你自己動了心思想的。”
楚映言當真是要甘拜下風,“什麼都瞞不過燕回大哥……”
王燕回揚脣一笑,“你還真是誠實,一點也不會隱瞞。”
楚映言不好意思笑了笑問,“可是,爲什麼錦悅才歸還了一半注資?”
“因爲公司財務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大筆資金。”王燕迴應道。
“所以,蔓生姐回去以後還要想辦法?”楚映言接着問道。
王燕回不曾否認,“能不能籌集這筆注資,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楚映言瞧着他似是期許的眸光,不禁說道,“燕回大哥,其實容表哥悔婚走了,你也不贊同吧。”
“男人敢作敢爲,許了諾言不就該實現?”王燕回溫漠的男聲響起,可是楚映言分明聽到了一絲冷硬,“既然實現不了,那又爲什麼還要許諾?一走了之直到今天竟然也沒有一個交待!”
話音尾聲裡,楚映言更察覺出了他的一絲憤然,可是他又爲什麼會憤怒?是因爲真的只是同爲男人,有些可爲有些不可爲,還是因爲其他?
分明,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情感,卻強烈的衝擊着楚映言的心。
……
宜城的綠洲大廈是一座高檔辦公大樓,坐落於一片?金地段,卻是鬧中取靜。
上午十點剛過,那一層辦公樓是新建的辦事處,電梯已然抵達。
“叮——”一聲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而出。
前方那道身影直接推門而入,而後說道,“請問顧總在嗎?錦悅林副總來恭賀——!”
辦事處的部門裡職員不曾完全配備,辦公設備倒已整齊,只是那座部門大廳裡一道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方。他一邊抽菸一邊正在眺望城市風景。卻是忽然,聽到後方聲音響起,立刻轉身一瞧,果真見到來人。
餘安安的後方處,正是林蔓生穿着?色修身大衣,頭戴一頂淑女帽而來。
顧席原眼中有一絲驚愕凝聚,卻見助理將花籃擺放在大廳入口處,而後對着他道,“顧總,林副總送來了花籃!”
顧席原一瞧,那兩隻花籃十分大氣,每一支花都熱烈盛放。
“顧總,恆豐來宜城設立辦事處,這樣的喜事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不曾等他出聲,蔓生已經微笑開口。
有些事情,顧席原並沒有親自告知她。比如說他何時到來宜城,又比如說他是何時決定在這裡設辦事處。
“餘秘書,你先回公司去。”蔓生又是知會一句,餘安安立刻道賀離開。
瞧見她到來,直接走向他,迎着陽光,那樣的清麗美好,一如過往的笑容,彷彿瞧不見一絲那一日尉家祖宅喜堂上的癡狂悲痛。
她更甚至是瀟灑的,帶着調侃詢問,“難不成是怕錦悅有事相求,所以才瞞着我不說?還是因爲我離開海城沒有告訴你,所以才決定以牙還牙?”
“大哥,你不會這樣待我吧?”她終於徹底走到他身邊,依靠着落地窗,揚起一抹飛揚笑容。
發柔亮。如瀑布一般散下,一如兒時美好安寧。
她離開海城,沒有告訴他。
他怎會怪罪?
因爲他們現在什麼關係也不再有。
她瞧見他的時候,還能喊他一聲“大哥”,這已經足夠,他還要奢求什麼。
顧席原不禁微笑道,“知道你是中文系畢業的大才女,以牙還牙用的這麼活靈活現。”
蔓生揚眉問,“雖然算不上什麼才女,但還是多謝大哥誇獎。”
儘管她臉上笑容依舊,瀟灑而肆意,可是顧席原卻也發現,她的笑不曾真正入心,陽光儘管溫暖,可她面容冷凝,有一種不可捉摸的飄忽感。
“他該給你一個解釋!”顧席原忍不住道。
自訂婚宴結束至今。顧席原第一次談及此事,談及那個名字,“尉容,他必須要給你一個解釋!蔓生,我陪你去北城!他就在北城!”
可她卻只是笑着,“大哥,難道你還想讓我去當那個傻瓜?”
……
顧席原對上她的笑容,她輕輕的詢問,那樣平靜安然,卻愈發覺得心疼憂慮,“蔓生,他這樣對你實在太混賬!你不要擔心,也不要有負擔,這件事情不管到了哪裡,你都站得住,理字在你這邊!”
世上任何信約,都需雙方守信,率先違背的那一方必然不會受到衆人諒解!
“就讓我陪你去北城!”顧席原握住她的手腕,更是喊道,“從宜城到北城也不遠!我們現在就訂機票!或者,我現在就開車載你去!立刻就出發——!”
他幾乎是迫切的,更是急切的,希望能夠爲她做一些事,爲她討還一個公道。問一問那個男人,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待她,爲什麼要置她於這樣落魄的下場!
蔓生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只是望着顧席原,忽然說道,“大哥,你弄疼我了。”
顧席原又是一驚!
是他的力道太大,因爲情緒有些失控纔會這樣!
他立刻鬆開手,不敢再去碰她。急忙追問,“手還疼不疼?”
蔓生這才動了動手腕,故意笑道,“騙你的!你這麼當真?”
顧席原眉宇一凝,他知道自己方纔的確太用力,“蔓生,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不需要了。”蔓生輕輕悠悠的女聲傳來,她的笑容卻是一止,她果真不曾說笑,“就算是一個傻瓜,在上當了一百次以後,也絕不會有一百零一次!”
兒時玩笑之時,他也總會喊她一聲傻瓜,可如今,傻瓜這兩個字,從她口中聽到,那絕不會有的一百零一次,彷彿是她將所有的愛恨葬送。
顧席原終於沒了聲音。
徹底的沒了聲音。
不是不想再提,而是因爲無言以對。
就在長久的注視中,蔓生笑了笑說道,“大哥真是不夠意思,小時候我和你可是親近一些。你竟然到了宜城,先告訴書翰,也不告訴我。”
顧席原的確在昨日告知林書翰,實則他並不想隱瞞,可他也不願意特意相告,因爲他的到來,並不貪求任何一絲可能。
“宜城近年來發展迅速,我來大浪淘金。”顧席原回道。
這一次他只想靜靜陪着她,哪怕只是虛妄也足夠。
……
而今距離尉容離開已經多日。
可是海城多少雙眼睛在看着尉家,多少人在背後議論尉家,老太爺自然心中有數。
他在頤和山莊內獨自等候。越是等越是不耐。
元伯去了多日,每次消息傳來總是不佳,因爲就連尉容的面都沒有瞧見!
老太爺無心繼續坐在茶廳裡,這座富麗堂皇的山莊,自從寶少爺走後,愈發顯得人去樓空。
回想當年,尉家上下齊全,人丁興旺一個不少,可如今只剩下這幅慘淡光景。老太爺握着柺杖,停步在花園裡,幾乎無法前進。
突然,周管家從庭院外奔入,一邊呼喊,“老太爺!元伯回來了!是他回來了——!”
元伯居然歸來!
這讓老太爺欣喜,他立刻追望尋找,果然見到元伯從後方疾步閃現!
元伯此去北城折返一趟。前往時匆匆如也,歸來時卻亦是愁眉不展,他上前稟告,“老太爺!”
“人呢?”老太爺立刻發問,“他人在哪裡!”
元伯?了下道,“老太爺,是我沒用!沒能帶回容少爺!”
老太爺一顆心驟然沉落,握緊了柺杖追問,“還是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
“不!老太爺,我見到了容少爺!”元伯卻又告知。
老太爺更是惱怒,“所以,你見到了他的人,他也不願意跟着你回來!”
元伯的眉宇愈發緊皺,因爲事實的確是如此,“就在飛回海城之前,我見到了容少爺。是容少爺命宗泉送我去機場。連機票都訂好了……”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已經是爲人父親!還有一個未婚妻!”老太爺恨不得飛至北城,柺杖使勁砸着地面,卻也砸不回那一個已經離去的人,“你難道沒有告訴他?蔓生帶着小寶走了!”
“老太爺,我有說!”元伯終於將今日所見一切告知。
就在北城警署外——
元伯一直在等候,不知道等了多久,車子就停在警署路口不遠處。卻因爲太久的等待,幾天不曾安睡,所以閉上了眼睛。
突然聽見“咚咚”聲響,結果竟然是宗泉!
元伯立刻下車,他一邊追問:小泉!容少爺在哪裡?是老太爺派我來找容少爺!
結果,宗泉卻道:元伯,容少爺派我送您去機場,機票已經訂好!
元伯當時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就在同時,他也終於瞧見了尉容的身影!
是他正往警署走。
元伯一下邁開步伐。朝他跑了過去:容少爺!
疾呼聲中,元伯攔住了尉容,也終於見到了他一面!
元伯朝他喊:容少爺!請您跟我一起回海城!老太爺派我過來,就是命你立刻回去!
可是尉容卻道:元伯,你先回去。
他居然不肯走!
元伯又是勸道:容少爺,就算是爲了容柔小姐,可是您現在也得跟我回一趟海城!您知不知道,您在訂婚宴上這樣一走了之,蔓生小姐有多傷心難過?她現在已經帶着寶少爺走了,她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容少爺,您就跟我回去吧!去追回蔓生小姐,現在還來得及!一切還來得及!
北城的風,那樣冷冽,呼嘯而過的吹拂,像是要將整座城市掩埋。
這一天的北城,已經下了第一場初雪。
雪不大。卻紛紛揚揚,潔白的雪花墜落,元伯的呼喊請求聲不曾停止。
但是雪中,尉容的身影挺拔桀驁。
他英俊的面容,幾乎隱沒在那片飛揚的初雪中,臉上,眉上,染上一層潔白寒霜。
卻是一言不發這樣堅決的走過元伯身邊,元伯僵在原地,只聽見一聲話語傳來,幽幽之中帶着一絲冷凝,比這場雪還要冰冷。
元伯一下無法回神,只見尉容已經朝那座警署筆直走去,警署大廳處依稀駐足一道女人身影,在周遭警官的簇擁下格外顯眼。因爲間隔遙遠,所以瞧不清容貌,卻可以清楚正是那位容柔小姐。
他最後的話語傳來,唯有一句——我和她不會再有可能。
不再歸去的林家,前去主動恭賀顧席原,都是以往蔓生不曾會有的行動。這一刻,衆人都似乎在等待,等待尉容的出現。而元伯也終於見到尉容,可是遠方傳來的話語,讓人意想不到,竟然是一句我和她不再有可能~他爲何這樣說,難道是因爲他選了容柔,還是其他?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見~明兒尉容終於現身,贊同邵璇宰了他的舉手~妞兒們繼續推薦起來鑽石撒起來感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