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澡吧。”
蔓生定格中聽見他說,不知怎的心裡有一絲微涼,所以最後只是“嗯”了一聲。
淋浴噴頭的水衝向自己,分明是溫熱的,卻好似無法將她心底的冰涼洗去。清水能將她的身體洗淨,可是洗不去的又是什麼?
待洗過澡,蔓生出來的時候發現他還在廳裡看書,那一盞昏黃的燈亮了許久。周遭很是安靜,她輕聲說,“我先去睡了。”
“好,晚安。”他微笑回聲。
進去臥室後,蔓生躺在牀上蓋好被子。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知道這個夜晚特別寂靜。
過了許久,久到蔓生睏倦無法再抵擋睡意,她關了牀頭燈睡了下去。
身邊的位置還空着。
似乎也沒有異樣,一切照舊真是沒有一絲改變,可蔓生卻清楚察覺,那種觸碰不到的僵持氛圍縈繞在他們之間,就像是一堵牆。
……
這一天不過是七點,方以真已經到來,這讓蔓生詫異,“方秘書,今天怎麼這麼早,我還沒有忙完……”
“容少說,工作永遠都忙不完,放着明天再處理,請您現在跟我走吧。”
蔓生也不再堅持,只是好奇於他要讓她去哪裡。
車子一路的開,越臨近目的地後越是詫異,蔓生認出,“這裡是我昨天來過的網球俱樂部。”
車子已經駛入會所,“容少在裡面等您。”
與尉容碰面之前,方以真連運動服都爲她準備好。兩人雙雙換過衣服出來,方以真又帶着她前往。
擊球場內自動發球機在發球,尉容已經站在另一頭。他一身白色運動裝,和昨日一樣的雲淡風清。球猛地發出,他揮拍就擊中打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兩人就在旁邊看了一局後,發球機結束了一輪中場休息,方以真走過去道,“容少,林小姐來了。”
蔓生也來到他面前,尉容道,“現在開始,你可以慢慢學了。”
她方纔明白他昨天那句話的用意,竟然真是讓她來學習。
“帶她開始吧。”尉容又是吩咐一聲。方以真立刻扭頭道,“林小姐,您請跟我到這邊來。”
繞過擊球場後,林蔓生來到另外一間。一進去才發現,裡面全部都是運動器械,跑步機腳踏機擺了一排。
宗泉瞧見她問候,“林小姐,早上好,從今天開始我暫時擔任您的教練,每天這個時間點請您到這裡健身。” Www¤ ttКan¤ CO
“麻煩你了。”蔓生應聲,可也有些遲疑,“只是要每天嗎?”
宗泉道,“林小姐,身體健康關鍵在於堅強的體魄,而運動是最好的強健方式。下午三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是最理想的運動黃金段,但是因爲三點到七點您要忙公事,所以只能安排在最後兩個小時內。”
“您的體力不大好,所以要加強。當然,您也應該學一些必要的項目,比如空手道,還有球類運動。”
“空手道能夠讓您在外出遇險的時候知道該怎樣應對危險。”宗泉爲人古板所以說起話來都是沒有起伏的,像是在背教科書,“基於聽說您不會網球,所以先從這一項球類開始學習。”
“怕您在健身的過程中太過枯燥,所以由方秘書陪同一起鍛鍊。”
教科書內容背完,宗泉最後道,“這些都是容少的意思。” шшш● ттκan● ¢ 〇
蔓生全都聽懂,有些時候還是必要的,他的安排不是沒有道理。“那現在就開始吧。”
……
不得不說,宗泉很稱職,他將運動課程編排的很好,讓她慢慢起步跟上。但雖然如此,不精於鍛鍊的蔓生,在他的指導下還是練的上氣不接下去。
“林小姐,請您喝水的時候稍慢一些,這樣才能讓身體更好的吸收。”宗泉站在她面前說,“今天的基礎健身項目已經結束,下面是練習網球的時間。”
“可以先休息一會兒嗎?”
“您有二十分鐘時間的休息時間,足夠讓心律恢復平靜。”
“宗助理,你真的好專業……”蔓生不禁嘆道。
一旁的方以真笑說,“他是體育生,每天早上五點鐘醒過來就開始鍛鍊,一大早就要跑五公里。”
“每天跑五公里?”蔓生想起從前學校體育課考試跑八百米。她也是勉強合格的那一個,曾若水是跑的最快的,而邵璇永遠是墊底。他居然每天都要按公里數計算來跑,簡直是神人。
“以前我們還在國外的時候,每個人都要早起跑步。”方以真輕聲說。
蔓生更爲好奇,“你們都要?”
“跑步是最好的運動,容少下達的指示是正確的。”宗泉刻板回道。
蔓生已經驚奇到不能自己,“那他也有跑嗎?”
“當然,容少是帶隊的。”宗泉道。
方以真回想起從前,就感慨不已,“你要知道,就算是體育生的宗泉,快跑雖然快,但是這種長距離的跑步是贏不過容少的。他就這麼悠閒的跑,一開始是這個速度,最後還是這個速度,簡直是勻速的……”
到底是怎樣的過去,才能塑就他這樣一個神乎其技的人?
蔓生一直都覺得自己離他很遠,哪怕是在身邊,卻還是遙不可及的距離。只瞧他身邊的人,一個個也都不是凡人。
宗泉忽然呼喊,“容少。”
方以真也是恭敬望向來人。
蔓生雖然休息了片刻後緩過來,看見他走近,由方以真扶了一把站起。
“怎麼樣。”尉容望着宗泉問。
宗泉給出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還真是非常給她面前,蔓生道,“今天才第一天,以後應該會好的……”
他對上她的眼睛說,“沒有應該,只有必須。”
“我知道了。”蔓生輕聲應道。
“休息的時間差不多了?”尉容又是問,宗泉道,“二十分鐘已經到。”
“拿好你的球拍,跟我來。”尉容喚了一聲,又是轉身離開。
方以真急忙將球拍遞給她,蔓生道謝接過,就跟着尉容走了,方以真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小泉,你不覺得容少對林小姐很特別?”
“我們當下屬的,不應該討論上司的私事。”宗泉漠漠回道。
其實豈止是特別而已,早已經不似平常。
……
蔓生一路跟隨着尉容又來到方纔他所在的擊球場,尉容問,“我上次教你的姿勢還記得?”
只不過是去遊戲打一場,蔓生當然沒有仔細去記,此刻尉容又開始教導,從站姿到握拍姿勢,又從擊球力道到反應速度,蔓生這一次很認真去學,她不再開小差走神,聚精會神的聆聽他所說的每一步。
“手握的鬆一些……”尉容提醒,蔓生鬆開手後他又道,“這麼鬆,你怎麼握拍?”
可是到底怎樣的力道才能掌握?蔓生拿捏不準。
於是就在一路的揣摩學習中,蔓生開始對着發球機發出的球回擊。直到第六球,她纔打中,雖然是被打偏迅速落地的一球,可蔓生還是高興不已。
卻來不及欣喜,他在旁邊道,“打了這麼多次纔打中第一球,有必要這樣開心?”
“……”被他這麼一說,蔓生有些尷尬,收起笑容繼續練習。
“現在練習顛球。”尉容拿起球拍,那顆球放在拍面上,開始上下顛簸着拍打,“照我的做。”
接下去的大半個小時裡,蔓生一直重複着單一的動作,光是一個顛球,她就練習了不知道多少次。
等到練習時間終於結束,蔓生髮現自己的手都幾乎擡不起來,胳膊重的有千斤似的。
在更衣室裡沐浴過換好衣服出來到大廳集合,只見他們三人都是神清氣爽,反倒是她無法承受這份鍛鍊。在沙發裡坐下,蔓生擡手接過方以真遞來的杯子,卻因爲手掌刺痛所以皺了眉。
方以真察覺到。“林小姐,您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蔓生剛回話,方以真已經緊張抓過她的手來瞧,“這手上怎麼都被打破了?”
剛剛洗澡的時候也有發現,不過既然選擇要鍛鍊,那就不應該怕吃苦,所以蔓生也沒有提。現在被方以真發現,她笑了笑道,“沒什麼,也不疼。”
“我看還是上點藥吧,不然要是接着練球,打破的地方感染就不好了……”醫科生的方以真對這方面特別敏感,所以立刻找俱樂部的人找來醫藥箱。
正在上藥,蔓生感覺藥水擦在傷口上,刺痛的感覺,耳邊是一道男聲響起,尉容望着她道,“知道你爲什麼會打破手?”
蔓生搖了搖頭,尉容又是說,“你握拍太緊,怎麼會不傷到?還有,你的握力不夠,在你手掌用力的時候,球拍的手柄會和你的手掌摩擦。”
“容少,要不讓林小姐帶護指?”宗泉提議。
“護指不能解決問題,選擇和自己手掌大小相符的球拍手柄纔是關鍵。”尉容說着,吩咐道,“方秘書,上完藥帶她去看看俱樂部的球拍,哪一款適合她的手掌。”
“好了,那我們現在去選球拍吧。”方以真收起醫藥箱道。
俱樂部會所有一個廳內全都是球拍運動用品,方以真看着球拍,挑選着讓她來試。
蔓生一一握着,找着感覺挑選。終於找到一款還不錯,她應道,“我覺得這個球拍還挺好握。”
方以真立刻去看,記下球拍的款式,並且叮囑說,“明天打球的時候換個手練習吧……”
蔓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已經上了藥,被打破的手掌心泛着空,但是不疼。突然間腦海裡卻浮現起那一幕,是他低頭親吻她受傷的地方,還說着那樣的話:知道麼,傷痕就是用來親吻的。
“已經記好了,我們回去吧。”方以真折回身邊,讓蔓生回過神。
她都在想什麼?
那只是個玩笑,只是一時興起,只是他覺得有趣,又或者是他在可憐她。
林蔓生,不要再多想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間過了七月,八月也已經翻過一半。
在熬過七月盛暑後,文華內部人事也有了新動向。一直對外招募的西餐廚師,終於招聘到合適人選。爲了考驗對方是否有本事,所以在招聘考覈的時候,蔓生特意讓任翔擔任考官,來監考前來應聘的廚師。
考試結束後,任翔前來報告結果,“合格!”
任翔的烹飪技巧,那是不需要質疑,能過他的關,完全是足夠具備水準,所以蔓生立刻審批,“請那位新廚師到人事部報到,安排他近期上班。”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就上任!”任翔催促。
蔓生笑了,“任助理,有這麼討厭掌廚嗎?”
“我倒不是討厭這個,但是我也不喜歡成天在廚房,我是一個助理。”任翔表明身份。
蔓生也是明白,“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我會請你吃飯的,只要新廚師上任,那麼你就立刻解放。不過在這之前。也還要靠你這位大廚帶一帶新人。”
“多久?”
“一週是需要的。”
任翔咬咬牙,“一週就一週!”
這邊廚師招募的事情剛解決,餘安安又是緊急敲門進來,“林總監,羅助理和前廳部的人鬧上了,說是不按照要求改進……”
“那就讓前廳部按照她的要求去改。”蔓生倒是不着急,更是慢慢悠悠回道。
這近一個月以來,餘安安那當真是一直在忍受羅婷的頤指氣使,當然她更爲林總監感到着急,“可是林總監,再這樣下去的話,整個酒店就要聽羅助理聽林專員的了,那您的話以後誰還會聽?”
“餘秘書真是好擔心林總監。”任翔還在辦公室內,本來正打算要走,聽到這一番對話他停步笑道。
餘安安剛纔有些昏頭昏腦,現在才注意到辦公室內其實還有人未走,當下收了聲。
蔓生卻是道,“按我的吩咐去辦事,不用多說。”
餘安安沒了辦法,只能退出去,任翔也同時而出,“你到底是在爲你的上司抱不平,還是爲自己?”
餘安安扭頭望向他,任翔道,“如果是爲自己,那你就只能受着,除非你認輸那就走人。”
他言語不善讓餘安安反感,“我的事情,關你什麼事?”
“如果你是爲了你的林總監,那你就不用抱不平了。”任翔直接往前走,揮了揮手說,“感謝那位林專員和她指派的羅助理吧。”
餘安安狐疑,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
因爲新聘的西餐廚師上任,所以任翔這幾日倒也空閒下來,時不時雖然無需要視察,但也不用一直在酒店來留守。午後空閒,他便跑去找容少。
“你們這樣開心,在這裡游泳。”容少現在所住的是五星酒店,高層有游泳池,任翔一瞧見就忍不住抱怨。
方以真在旁打着電腦處理公務,任翔也不下水,只是到一旁的躺椅躺下。
泳池內尉容平緩而快速的遊着,來回一圈下來宗泉已經被甩開,兩人一前一後上來池岸,宗泉問,“你怎麼過來了?”
“就只准你在這裡瀟灑,還不准我過來躺一會兒?”任翔反問,面向尉容的時候不敢造次,“容少,酒店的廚師已經開始掌廚,最近不忙所以就出來轉一圈。”
“沒事的話,喝完這杯飲料就回去。”尉容淡淡笑道,也是往椅子裡坐下。
任翔哀嘆,“是。”
“酒店那邊怎麼樣?”尉容問道。
“還能怎麼樣?那位林家二小姐帶了人攪的烏煙瘴氣,不過她來也有好處。”任翔笑了,不禁誇獎道,“容少,別看林小姐平時像是弱不禁風的,但卻是一個有主意有手段的女人。”
他們又豈會不知林憶珊的到來酒店此番行徑,絕對是推波助瀾。作爲新派來的總監。許多問題點卻不好全方面提出。現在又來了一位二小姐,卻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絲毫不給情面全都一一指出。
“有個詞叫借刀殺人。”任翔喝着飲料,他稱奇道,“這把刀,林小姐使的真好。”
“哪裡來的殺人?”方以真厭於他的用詞,“這麼血腥暴力。”
“容少,你說我用的對不對?”任翔轉而詢問上級。
尉容一臉的沉靜,只是一句,“你現在可以回酒店去了。”
一杯飲料喝盡,任翔坐了片刻就要走,還有些戀戀不捨這份清閒,離開時道,“過來的時候林總監讓我轉告您一聲,今天晚上她已經約了財務部的孟經理。”
“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十五的月亮圓又圓,正好是夜黑風高殺人月……”任翔這麼念着,已經出了泳池。
池水泛着漣漣波光,尉容輕閉眼眸道,“準備好。”
“是。”宗泉應聲,方以真點頭。
……
這天晚上孟經理抵達酒店的時候,蔓生前來迎接,而同時在場的還有林憶珊。大概是提前收到消息,所以她也等候着。相對於林蔓生的客氣有禮,林憶珊明顯熱絡許多,她像是這家酒店的負責人直接迎着孟經理往裡面走。
孟經理是酒店股東孟董的親屬,又是財務部的負責人,雖然是平時不常在,但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爲了招待他,特意將餐廳的包廂空出來。一行人入席後,蔓生道,“孟經理,請稍等片刻,尉董事還沒有到。”
“不着急,我和林專員先聊幾句。”孟經理笑應,又是接着和林憶珊相談。
林憶珊此番真是有面子,誰不知道孟經理在酒店的身份何等重要,“母親時常談起孟伯伯,他都好?”
兩人談及的這位孟伯伯,正式孟經理的堂叔,也就是酒店的孟董。蔓生已經有所瞭解,林憶珊現在所住的房子正是孟董名下。想當年酒店初建成的時候,父親就帶着高長靜來過這裡親臨開業,大概是那時候相識的。
這邊兩人相聊着,突然包廂的門被“咚咚”敲向,席間所有人都到了。唯有一人還未入座,林憶珊歡喜道,“一定是尉董事來了!”
門一推開,果然是尉容到來。他一身黑色西服,挺括英氣身高形長。他微笑而入,朝衆人問候,“不好意思,來晚了,讓各位久等。”
“不會,我們正好也在聊天。孟經理,我來爲你介紹吧,他就是總部和我一起被派來的獨立董事尉容……”林憶珊當起中間人,孟經理看向對方,面前這位尉董事明明微笑着,但實在是有些深不可測。
兩方這邊打過招呼入座。林憶珊又喊着該上菜開席,蔓生卻打斷她,“在開席之間,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什麼急事要在這個時候處理?”林憶珊不滿責問。
蔓生也沒有多言,只是一行人以餘安安爲首將一沓的文書搬了進來,放在空置的餐桌上,厚厚的一桌。
衆人都是困惑,蔓生微笑說道,“因爲一直遇不到孟經理,所以也沒有辦法詢問考證。今天坐在這裡的人都是酒店的老人,一心一意爲酒店着想,我現在就想和孟經理探討一下,這財務的賬到底是怎麼算的,才能算成今天這樣!”
孟經理真是始料不及,林憶珊瞠目狐疑。而在座其餘的酒店高管,卻像是心中有數所以除卻愕然但不作聲。
餐桌上,只見這位林總監笑容凝在嘴角,尉董事點了支菸,像是知道這會是一場漫長的辯證賽,所以他不疾不徐,她接着道,“孟經理,您能說說原因麼?”
孟經理方纔明白今天這一局的用意,項莊舞劍卻意在沛公!
……
宜城——
清早林逸凡來到公司,就收到了來自平城的急電,當他得知內容詳要後整個人也驚住。但是面對郵件直接派送而來的所有證據,以及文華酒店財務部負責人孟經理的簽字認證,這讓林逸凡就算想要生變卻也不能夠。
林逸凡這纔想起林憶珊也在那裡,他急匆匆打電話給她。那頭被接起,林憶珊的聲音充滿睏倦和不敢置信的尖銳,“逸凡,你信不信,她竟然讓所有高層留下來連夜討論有關財務部出狀況的事情!一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覺!”
能夠連夜得出結果,更甚至是在一早就發來傳真致電,林逸凡已經有定奪,知道林蔓生這邊是早就安排佈局。只是他卻也好奇林憶珊,她明明也在平城卻沒有電話通知,現在得知原由,“你們昨天通宵討論財務?”
“我的居然都被她給收走了,說是以防萬一!”林憶珊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惱怒,“她憑什麼?這是限制人身自由!”
“那你爲什麼不阻止?”林逸凡煩悶問道。
“我也想阻止!但是她說,如果我不願意交出,那我只能離開!爲了要搞清楚狀況,我也只有留下來啊……”林憶珊在那頭混亂回道,“我一開始是堅決相信孟經理的,但是誰知道,他竟然真的在酒店內部搗鬼,賬本一團亂,他解釋不出來!”
“後來林蔓生直接把他手下的兩位財務主管請了過來,那兩個人直接承認自己做假賬!你說這種時候,我還要怎麼爲孟經理說話?”林憶珊慌忙說着昨夜一切,“到了最後,連孟經理自己也承認了,我簡直快瘋了!”
“他有權不回答,難道他不知道嗎!”林逸凡對這一切也感到猝不及防,“他一個財務經理,連這點法律常識都沒有嗎?”
“可是林蔓生說,如果不私了。那麼她現在就報案依法處置!然後孟經理就服軟了!”林憶珊凌亂說。
林逸凡一下凝眸,這絕對是威脅是警告,是林蔓生的一種手段,“她不會報案!就算真的作假,首先也是通知總部,現在認了罪就翻不了,你們真是……”林逸凡氣到幾乎說不下去。
“我哪裡會知道這樣……”林憶珊也是驚訝萬分,更是着急問,“逸凡,你快想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林逸凡冷聲道,“現在已經招供,就要按照公司規章制度處理!”
……
同時,蔓生也就此事直接聯繫本是文華股東的孟董。出了這樣的事情,蔓生也是該告知詳情。她和孟董本人通上電話,向她致歉打擾他的靜休,而孟董卻也是同樣向她道歉,因爲自己的侄子這樣處事不公纔會導致今天的情況。
孟董更是直接說,“哪怕是我的親人,也不能姑息,所以懇請一定辭退依照公司規章制度辦事!”
兩人就這樣說了好一番,末了蔓生問,“孟董,您是酒店的股東,一直都很有權威。關於財務部的事情,我不想再聯繫總部派人過來,一來是怕不熟悉,二來突然調人也估計需要時間。”
“您投資文華,肯定是一心爲了公司,我想來想去,還是請您再指派財務來接管。”蔓生請求說。
孟董原本還不肯。但架不住她的再三請求,最後應允答應。
立刻的,和孟董通過電話後,蔓生放手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由於孟經理已經招認,而且罪證具在,所以也沒有辦法再否認,蔓生這邊處置的非常快。依照總部規章制度,作爲嚴懲對象直接裁員孟經理以及相關人員。財務部的高層都沒有再反駁,沉默着離開酒店。
自此酒店內部除去一個隱患,衆人也像是提心了戰戰兢兢。蔓生將全員召集,當着衆人的面說話,“孟經理的事情只是一個例子,我希望大家明白,在任何一家酒店或者公司,只要發生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包庇放任!也請各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各司其職各安其位纔是最重要的守則!”
“董經理,你說我說的對嗎?”蔓生笑問,董經理一被點名,他再也不敢倚老賣老立刻答應,“是,林總監您說的太對了。”
此番內部風波後,衆人對這位林總監不敢小覷心生敬畏,而最痛恨懊惱的莫過於是林憶珊。她一下氣的,幾天都沒有來酒店。連帶着那位羅助理,也都偃旗息?。
就在這個關口上,酒店裡外全都做出新的調整,開始按照林總監新頒佈的條款以此爲準則行事,文華也開始迎來新氣象。
這一切對於林憶珊而言都是這樣惱火。毫無疑問這一仗蔓生已經打贏了。在家中休息多日後,林憶珊復又來到酒店。恰好瞧見尉容在,她上前去追問,“尉董事,發生孟經理這樣的事情,你爲什麼事先不告訴我一聲?”
“你爲什麼要這樣幫她?”在林憶珊看來,他明顯就是偏幫。
尉容道,“如果非要用幫這個字,那我是在幫錦悅,或許可以說,也不是在幫你?”
“幫我?”林憶珊詫異。
尉容又是微笑道,“林專員到了文華督查後,就幫着察探出財務部的問題,這不是證明林專員很有眼力?回總部以後,少不了你的那份功勞。”
林憶珊轉念一想。確實也能夠這樣想,悶氣消了大半,“你說的也是……”
兩人在酒店大廳的一角閒聊,正好從客房部下來的蔓生攜餘安安前往後勤部,她看見了他們,餘安安在耳邊說了句,“尉董事好像和林小姐關係很好喔,不過還是沒有和林總監那樣好……”
她和他好麼?蔓生自己都不知道。
一回到辦公室裡,餘安安這邊接到一通電話,她興奮來報,“林總監,總部這邊說請您帶着團隊先回去,林經理有新的任務指派您,平城這裡可以告一段落了……”
得知此時的尉容和林憶珊前來,林憶珊道。“有沒有說我的安排?”
“林經理說請您留下繼續在平城……”
林憶珊詫異,但是此刻又不好否決質疑林逸凡的決定,“那尉董事呢?”
“林經理沒有說。”餘安安回道。
林憶珊立刻去問,“我一個人負責這裡,怕是不大行,要是有你,就沒有問題了。尉董事,你可以留下來嗎……”
蔓生不禁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同意又或者不同意。對他,她完全沒有把握,但心裡邊卻還想着,想着如果他能和她一起走一起回去……
卻聽見他朝林憶珊道,“可以。”
只這一聲,像是斬斷她本就不該有的念想,剎那讓她清醒無比。
從四星到五星,從這家酒店到那一家,哪怕在同一間房間裡,哪怕在同一張牀上,但是楚河漢界那樣清楚。他留給她的是空無,還有醒來時不知何時睡下的身影。
咫尺天涯。
其實不過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