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最新新聞報道,兩日前M洲第五大道發生的重大車禍,目前已被立案偵查。車禍受害者爲M洲柏遙集團繼承人顧槿。衆所周知,柏遙集團作爲M洲最大的財團,顧槿作爲柏遙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地位舉足輕重,如今她的死亡將造成柏遙集團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
電視屏幕上正播放着國際新聞,隨着新聞主持人的話語落下,電視裡出現了顧槿靈堂的畫面。
靈堂裡,無數人穿着黑衣前來悼念,那些人的面孔無一不是那些跺一跺腳就威震四方的大人物。
每個人都面露哀慟,但到底是真的悲傷還是幸災樂禍怕是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美婦人被攙扶着走進來,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面容憔悴,像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她的身邊,跟着一個面容冷峻,氣勢凌人的男人。兩人走到顧槿的靈前,美婦人看着照片上清冷美豔的面孔,似乎再也忍不住倒地放聲痛哭。
周圍的人都走上來安慰,讓他們節哀,可言語間無一不在奉承那個男人。
電視機前,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女生看着新聞裡的這一幕,又回頭瞥了一眼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忍不住吐槽道:“同樣都叫顧槿,怎麼區別就這麼大?一個是柏遙集團的繼承人,死了都這麼多大人物去悼念,一個……嘖。”
“你拿這個廢物和柏遙集團的繼承人比?人家生的高貴,死也光榮,她?”另一個女生拿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面露不屑,隨即又有些不耐煩道:“她家裡怎麼還沒派人來?我要走了,我可不想守着她。”
說完,直接起身離開。
“誒你……”
見她離開,女生也不想一個人在這守着,猶豫了片刻也離開了。
她們剛離開不久,牀上的少女忽然睜開了眼睛,入眼處是白色的天花板,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充斥着她的神經,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
你還活着。
然而電視裡播放的一切,又確確實實宣告了她的死亡。
“因痛失愛女,柏遙集團董事長心臟病復發被送往醫院搶救,董事長夫人因在葬禮上悲傷過度而暈厥,柏遙集團上下一片混亂,顧家養子顧漾不得已站出來主持大局……”
顧槿看着電視屏幕裡那些人的臉,最後將目光停在了那張俊美冷峻的容貌上,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擡手抓起一旁的水杯砸了上去。
水順着電視屏幕滑落,像是真實的潑在了男人的臉上,卻並沒有讓她開心多少。
“死了還來噁心我。”
顧槿面色蒼白,神情漠然,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翻身下了牀,不知道是這具身體不太好還是她起猛了,腦子忽然一陣暈眩。
無數不屬於她的記憶紛至沓來,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嘈雜的聲音和虛晃的人影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循環播放着,最後一幕,是她背後忽然伸出一雙手,將她推進了學校的湖裡。
顧槿的腦子裡仍舊一片混亂,她忍不住抹了一把臉,不抹還好,這一抹讓她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如同調色盤一般的臉。
顧槿的臉色僵硬了一瞬,她也顧不上身體的不適了,直直衝進了廁所。
看着鏡子裡倒映出來的人影,顧槿覺得,她這一刻的心情比她死前還要絕望幾分。
一頭紫色的頭髮,並非暗紫,而是特別絢爛的紫色,臉上畫着幾乎看不清原本容貌的煙燻妝,幾乎要和眉毛連接在一起的飛揚眼線,黑色的眼影鋪滿了整個眼窩。
原本就纖長的睫毛還貼了更加長的假睫毛,一眼看去,像是一個睫毛怪。
全身上下唯一能入眼的,大概就是那雙無比清透純粹的眼睛。
顧槿無法容忍這樣的妝容出現在自己的臉上,索性他們把她送來醫院的時候還拿了她的書包,她拿起書包往裡面一看,說是書包卻沒有一本書,裡面全是化妝品一類的東西。
顧槿好不容易在各類化妝品裡找到了一瓶卸妝水的小樣,大概是買什麼東西送的,被她丟在了裡面。
幸好幸好。
在廁所裡折騰了十多分鐘,幾乎用完了一整瓶化妝水小樣,顧槿才卸掉了那無比厚重的妝容。
關掉水,顧槿又重新看着鏡子裡倒映出來的人影。
她雖然還是一頭紫發,但面容乾淨白皙,五官精緻明豔,是那種極具攻擊性的絕美華豔,雙眸清透,風華萬千,是一雙足夠魅惑人心的狐狸眼。
螢光淺淺,眼波流轉之際帶着幾分惑人的水波,眼尾微微上挑,眼角一顆淚痣給她增加了幾分妖異瑰麗。
她伸手撩了撩頭髮,卸掉了妝容,這一頭紫發看起來都漂亮了不少。
明明是禍國妖姬般的美人,卻把自己打扮的像是禍國的鬼。
顧槿不理解。
洗了臉,她躺在牀上,重新回憶剛纔涌入腦海中的混亂記憶。
所以她是死了,但又沒有完全死。
原主和她一樣,名叫顧槿。
顧家是恆遠市的名門望族,顧槿是顧家大小姐,原本應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然而命運多舛。
她出生時因爲護士的疏忽,導致她和別人交換了人生,十五歲那年才被顧家人發現,然後找了回來。
但是血緣親情比不過朝夕相處,顧家偏愛那個被抱錯的假千金,時常忽略,甚至忽視顧槿。
顧槿年紀小,後來又被人挑撥,逐漸變得越來越叛逆,和顧家人也漸行漸遠。
“嘖。”顧槿單手枕着頭,神色慵懶,帶着幾分不屑一顧,眼神有些不爲所動的冷,又有些其他情緒涌動着。
她低着頭,看着自己那雙白皙纖細的手,嗓音有些低:“怎麼都來噁心人,真是讓人無趣。”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人還沒走近,顧槿就聽見了斥責的聲音:“顧槿,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夏明軒不適合你,他和婠婠青梅竹馬,他喜歡婠婠,你非要什麼都和婠婠爭嗎?還去跳湖,你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