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章 相互的試探

當蕭離他們在城牆上湊合着吃完午飯後,淳國大軍終於行動了。

淳國大軍駐地鼓聲大起,一對對長槍兵一手拿着長槍,一手舉着盾牌,邁着整齊的步伐,口中喊着統一的口號向畢止城走來。長槍兵身後是一千人大隊的弓箭營,弓箭營人人都手握一隻弓,背背箭壺一個,二十支箭立於箭壺中。弓箭隊身後有數十個全身披掛的淳國人,一起扛着一根被削尖了的原木,當作撞錘使用。而攻城大軍的最後纔是捨去馬匹的淳國騎兵。

韓曦隨着大軍也向畢止城奔去,旁邊不遠處的百夫長正拿着長刀,厲聲對衆人吼道:“記住了,沒有命令誰也不許後退。凡是後退的就地正法。”韓曦默不作聲,悄然跟在大軍中,希望大軍能隱藏自己,免受戰爭之害。

城牆上的蕭離看着淳國大軍的逼近,對煒輝說:“對淳國人的距離報數。”

“四百步……三百步……”蕭離握緊了拳頭,只是靜靜的盯着淳國大軍。“二百步……”城牆上已能清晰的看見對方的容貌了。衆人看向蕭離,但蕭離還是前扶身軀死死的盯着淳國大軍,一言不發。已經進入弓箭的射程範圍內了,部分將士有的甚至有點心急了,在心裡質問蕭離,爲什麼還不還擊。“一百五十步……”煒輝不停在的城牆上不斷的報出淳國大軍接近的距離。

“一百步……”

蕭離這個時候喝道:“弩手瞄準,弓手搭箭!準備!所有人穩住,待聽我號令之後再放箭!”蕭離看出來這次淳國大軍可能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所以一直沒有下令放箭。

所有人都換上弓箭將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而少部分弩手則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弩,指向了淳國大軍的隊陣。

“起盾!”前排的淳國百夫長看到開始進入畢止城弩箭射程之後,也喝令手下到。

“譁……”的一聲,前排長槍兵紛紛舉起了他們手中的圓盾,護在了頭頂。韓曦同樣舉起了圓盾,口中着低聲念着什麼。韓曦身旁的一個夥計見韓曦不知在念着什麼,問道:“夥計就要離敵人幾十丈了,你在鬼念什麼?”

韓曦停住唸叨,嚴肅的對那人說:“不要打攪我,我在保佑自己。這咒語能逢凶化吉,刀槍不入。”

韓曦的同伴一邊舉着圓盾,一邊歪着頭笑道:“別瞎扯了,這世上要是能有這東西,那人人都不用死了。”

韓曦沒有再理會,而是又自言自語地念着他的咒語。韓曦相信這麼多年的戰場生涯,全靠這個咒語的庇佑才能使自己一直活到現在,這次也不例外。

“射!”蕭離一聲令下,城牆上最外圍的一排弓箭手滿弓向城下的敵人射去。大部分射出去的弓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後,直挺挺的定向地上。

縱然淳國的長槍兵有圓盾護頭,但隨着這批弓箭的落下之後,淳國大軍整齊的隊伍之中立即有兵丁中箭慘叫着撲倒在了地上,鮮血立即濺到了他們身邊的兵卒身上。這些兵卒們因爲長官在身旁的緣故,連看也不看倒下的袍澤們,神色麻木的繼續朝前邁動步伐,將倒

下的人留在了身後。

“第二列,射!”蕭離再次喊道,剛纔發完箭的士兵們後退兩步把牆垛空出來讓給第二列的弓箭手們。基本上沒有停息,畢止城上飄起了第二次箭雨。

又有人一些人不幸中箭,但這次更多的是身體其他部位。淳國長槍兵在身體其他部位中箭後,都痛的放下了圓盾停在了原地。

“不許停!”淳國每一隊的百夫長們都提着刀對着隊伍大喊道。“誰停下來,我就砍死誰!”

由於部分淳國士兵停了下來,部分人任然在繼續前進。一下子淳國大軍的隊列出現了混亂,各位百夫長們在隊伍中穿梭一下就暴露在城牆上玄水營的面前。

蕭離瞅準時機,接着命令道:“弩兵上弦!瞄準城下那些在隊伍中來回走動的人。”

“手臂向下,直射!”蕭離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在弩兵做好準備後,直接下令道。

隨着蕭離一聲令下,弩手們紛紛扳下了手中的機括,城牆上發出了一片繃繃的弩機擊發聲,一排弩箭立即離弦而去,撒向了正在衝過來的長槍兵。

這次城下的淳國長槍兵很是奇怪,中箭的全是他們的百夫長們,而他們卻一點事也沒有。韓曦看見他的百夫長也中箭了,在地上掙扎,但是沒人上前去扶起他來,後面的士兵很快像潮水一般把他淹沒不見了。韓曦被人流推擠得不斷向畢止城靠近,而此時他們身後的弓箭營才進入二百步弓箭的射程範圍。

淳國大軍終於可以反擊了。城外的淳國弓箭營,紛紛站定,舉起手中的弓,開始對城牆上的玄水營發射了起來。二百步射程是平地計算的,而且就算是平地二百步的距離一般人射出去後,哪怕目標是人,弓箭能不能射入到人體內都很難說。更何況現在淳國弓箭營是仰攻。於是淳國弓箭營射出的箭再離城牆頭老遠的地方,便如泄氣的飛鳥,跌下雲頭。有部分箭則直接射向了城牆,猶如以卵擊石般,除了發出些許聲音,再沒激起半點漣漪。

“衝……!長槍兵繼續前進,給弓箭營贏得機會。”這時韓曦身後一個千夫長不停地催促他們道。

聞聲之後城下的長槍兵立即發足奔跑了起來,他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城牆下,這樣可以減少一些損失。韓曦再次被人流推擠着向前靠近。

望着開始奔跑的淳國大軍,蕭離厲聲叫道:“繼續放箭!弓手上前,瞄準了再射!”

隨着淳國長槍兵開始奔跑之後,他們的隊形又開始有些亂了起來,盾牌的防護效果再次降低了許多,許多人甚至露出了他們的腦袋。蕭離的弓箭手們這時都射完一圈了,當蕭離再次命令道時,第一列的弓箭手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個個自信的瞄着城下的人。

“繼續放箭。”隨着蕭離再一次令下。箭支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了長槍兵人羣之中,許多士兵都捱上了箭支,慘嚎着撲倒在了地上,有些士兵受傷之後,生怕被後面的人給踩死,掙扎着繼續向前,這個時候前面和中間的人根本沒選擇,只能一味朝前猛衝。

終於在淳

國弓箭營距離畢止城城牆五十步的時候,向上射出的弓箭終於發揮出了威力,城牆上有人發出了慘叫並捂着傷口滾倒在了地上。

蕭離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叫醫館營的人上來,救治傷員。”

“是,”蕭離親兵隊中一人應聲答道後迅速離去,而煒輝則繼續守在蕭離身邊。

煒輝在蕭離聲旁小聲問道:“將軍要準備滾木和礌石嗎?”

“暫時不要慌,等敵人在城牆下了再來。我們還有地陷和坑洞,他們還沒有品嚐。”

終於,當長槍兵和全身披掛的擡撞木的人進入距離畢止城二十來步時,地陷和坑洞,終於發揮它的威力了。城下的長槍兵幾十人站在地陷上時,鋪在地陷上的掩蓋物終於承受不住重量,一下便掉進了地陷裡,而地陷掩蓋物上的人也隨之掉入了地陷。地陷裡除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外,部分地方都插上了削尖木頭。

韓曦也不幸掉到了地陷裡。但萬幸的是,韓曦當時正在地陷的最邊緣。當韓曦掉入這個上大下小的地陷時,身旁的同伴們已經疊在了他的身下,韓曦逃過一劫。

韓曦不遠處,擡着撞木的人則沒有這麼幸運。當他們掉入地陷時,他們手中的撞木也隨之失去的控制,向下砸去。地陷內沒有被木頭扎死的人也瞬間被撞木落下巨大的重力砸死,僥倖還未死的人,也被撞木壓住在地陷裡動彈不得。

正當淳國大軍離畢止城城牆只有十來步的時候,遍佈城牆外的坑洞再次困住了淳國大軍前進的步伐。坑洞對於淳國大軍完全沒有規律可言,像是滿地都有。坑洞的大小正好陷入一隻腳這麼大,許多淳國的軍士都陷了進去動彈不得,有的則甚至雙腳都陷在了裡面。

最前面的淳國長槍兵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舉盾防禦,而是想着辦法擡腳離開這些坑洞。只是大部分人擡腳離開了這個坑洞,而後又陷入另外一個。

蕭離在牆垛上望着淳國大軍的混亂,指揮道:“瞄準人頭,不要浪費箭支,照直了再射!”

城牆上的弓箭人和弩兵肆意的發射了起來。一時間城下的長槍兵和弓箭營都慘叫連天,倒地者甚多。正當淳國大軍最前沿的士兵不知所措時,身後淳國大帳處便響起了一片鳴金之聲。

聞聽鳴金之後,最前沿的淳國士兵立即紛紛掉頭,潮水一般的朝後面退了下去,韓曦在撤退時還順便扛起了地上受傷的同袍,一起向後撤了下去。

“停止射箭!”蕭離考慮到箭支的數量,放棄了繼續射箭。轉身對煒輝說道:“待淳國大軍回到大營後,你去叫各部找些人下牆,去打掃戰場。弓箭和長槍全部拾撿回來,淳國將士的屍體就地找幾個地陷掩埋了。要是有傷者一定要擡回來醫治,畢竟大家都是華族人。”

“是,煒輝記下了。蕭將軍要不要休息下,不然身體熬不住的。”

“我知道,你去忙吧!”說完蕭離找了一個牆垛坐下靠在了那裡。

風依舊在吹。只是現在的空氣中瀰漫了濃濃的血氣,隨着風漫天飄散,向天堂靠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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