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冬天孝盈都跟着月兒學跳舞,真像高儼所說,一個舞蹈,孝盈幾乎沒有發多長時間就學完了,而且比月兒還快。月兒沒辦法,只能讓長恭給高儼說說,讓高儼在宮中找一個老師。一個冬天下來孝盈已經換了好幾個老師了。
只要孝盈看一遍,幾乎就能把舞跳下來,然後再糾正一些動作和練一些形體。似乎每個老師都不到一週,就被孝盈比下去了。
而且她不僅青出於藍,還能自己嘗試着一些新的動作和自己的創意,讓月兒很是吃驚。
期間小桃也會來幾次,她沒有孝盈的天賦,可是練舞時卻帶着一股剛烈勁,跟孝盈的柔美和婉約更令有一番味道。
於是蘭陵王府便傳出了蘭陵王妃教出兩位美女舞蹈堪稱時間第一。尤其是孝盈,少年成名,經常被一些達官貴人邀請她去跳舞,因爲有高儼陪同,大家對她也格外地尊重。
而小桃卻至始至終沒有露過面,所有大家對她的記憶也並不多。
第二年的春天,依舊草長鶯飛,綠柳紅花。高湛選了個黃道吉日立高緯爲太子,高緯的母親胡氏爲皇后。
雖是如此,可是高湛去原李皇后的的次數卻日漸頻繁,因爲上次暴疾的事情很少有人去那,但是皇上卻頻繁出沒在那裡,讓宮裡偶爾看到的人起疑心。
文宣皇后也自那以後卻再也沒有被人見過。
這天晚上,天氣格外的清爽,李祖娥打開窗戶,看着外面皎潔的月光,眉眼處又多了一絲惆悵,整個冬天,她都沒有踏出這個宮殿半步,孤獨、寂寞。如被軟禁一般。
每天只能望着外面的梅花發呆,出神。卻不知,只有那個時候的她,是最吸引人的,每次高湛看見她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明亮的眸子如一池春水,美麗攝人。
也正因爲如此,他纔會不受控制地想要擁有她,卻被她的冷漠澆上冷水。
“在想什麼?”高湛忽然站在她的身後。
她連忙行了一個禮,空洞的眼神,不關心,不在意,世界的一切對於她都是無形,每次看到這樣的眼神,他就會生氣一抹無名火。
“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接受我?”高湛帶着慍色說道。
“爲什麼,你是皇上!而我呢,什麼也不是。”李祖娥帶着笑意說道,抓着高湛的衣領,倒在高湛的身上。
“你喝酒了?”高湛詫異道。
“喝酒,酒是好東西啊,一醉解千愁。”李祖娥推開高湛又笑道,眉眼含笑,小巧的鼻樑,皓白的牙齒,紅潤的嘴脣微微翹起,宛若仙子般。“你是皇上,爲所欲爲,我不過是你的一個工具,高興時享用一番。生氣時便任意踐踏的工具。”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不是抱怨,只是覺得不公,上天爲何要如此待她。
“你喝多了。”高湛拉着她向屋內走去。“除了第一次,每一次我都是認真的,是你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高湛扶着她邊走邊說。
她的眼淚依舊控制不住的流。“哈哈,笑話。還有那些丫鬟、奴才,他們是無辜的,不一樣被你處置了嘛!這些人的命不是命嗎?高家的每個皇帝都是這樣,你跟他沒什麼區別不是嗎?”李祖娥藉着酒勁說道。
“不要以爲你喝多了就可以發酒瘋!”高湛頓時扼住李祖娥的喉嚨,他氣憤的是她把他跟那個暴君相提並論。
“說道你痛處了嗎?想殺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從嫁入皇宮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李祖娥這個人了。”李祖娥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閉着眼等待高湛的手用力。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高湛幾乎怒不可遏。
放下手時,李祖娥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氣,便喘便笑,眼淚卻依舊不停的流。
“你讓我心疼。”高湛說完不容分說地貼着她的脣,溫柔灼熱,舌頭竟然在她的香脣上流連,試探性地想要撬開她的脣齒,而不是以往霸道的進入。
不知道是喝酒的緣故,她竟然慢慢地迴應着他的溫柔,罪惡,恥辱全都被拋棄,僅剩那單純的慾望。當溫柔變得熾烈,曖昧的交織,肌膚的纏綿,空氣中散發着誘人的麝香。
高湛輕輕地合上外衣,天已泛白。疲憊的身體讓李祖娥懶的動,如果以前她沒有做錯,那麼這一次,她便真的錯了。但是她不後悔,輕輕地撫摸着腹部,她甚至覺得可笑。
“皇上晚上還來嗎?”她躺在那,像個活死人,笑得令人心酸,額頭上竟起了淡淡的憂愁線。
他笑着輕吻她的額頭,天真的以爲一切都好起來了,以爲這次她終於心甘情願。
待高湛離去,李祖娥才笑出聲來,悽楚孤零。
沒有人會踏進這裡半步,也沒有人會想起她,像一隻軀殼行走於這不大不小的宮殿,現在連這副軀殼,她都覺得噁心。
蘭陵王府,綠藤纏繞着漢白玉做的柱子,相互交錯,竟搭成了一道走廊,幾條綠藤吊着的長椅上,月兒靠着長恭,腳晃盪着着,長椅便也前後晃着。
“我有時候在想,你不是王爺,我不是王妃,我們是不是可以闖天涯呢?”月兒輕輕道。
“是我這個王爺讓你感覺累了?”長恭將她攬得更緊了。
“不是,只是擔心而已。孝瑜哥現在很受寵呢!我也點擔心。高緯現在是太子了,高儼跟他的關係貌似不太好呢。”月兒的心裡又不免難過起來,至高湛登基以來,這種擔憂就從未消失過。
“你想說什麼?”
“有空我們去看看孝瑜哥吧,我有些話想跟孝瑜哥講。你跟大哥好像也很久沒有走動了吧。”
“以後不要老把擔心掛在嘴上。”
“不行,那樣會內傷的。”月兒擠出一絲笑,這樣想着心裡就更加難過,還有孝盈最近去宮裡的次數也日益增多,卻不是去見高儼,而是陪同高緯和胡皇后。
高湛那天晚上來到李祖娥的宮裡時,李祖娥已經站在那裡了,臉上似乎多了一絲笑容,高湛初見時以爲是錯覺。
“皇上你來了。”李祖娥近乎甜蜜的聲音才讓她反應過來,像是夢境。
高湛沒有任何表情,神色的眸子看不透陰晴。
待到走進裡屋時,李祖娥才收起笑容,說道:“皇上覺得,你的孩子該怎麼辦?”
“什麼孩子?”高湛很是驚訝,看着李祖娥手捧着自己的腹部,心裡頓時明白起來。“你?”高湛似乎有些詫異。
“如果皇上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我倒願意一死。”李祖娥笑着說道。
“你,你什麼意思?”高湛摸不清頭緒。
“皇上希望這個孩子死,我便跟着一起就可以了。皇上若是不希望,就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李祖娥依舊笑着看他。
“你威脅我?”高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威脅到不至於,就看皇上怎麼想了?”李祖娥笑得愈發燦爛,高湛愈加生氣。
“孩子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定不饒你。”高湛抓着李祖娥的衣領說道。
“我到希望是這樣呢,不過如果你真心你孩子的話?就答應我一個請求。”說着李祖娥就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高湛問道。
“求你放我三個月可以在皇宮裡走動。”李祖娥堅決地說道。
“放過你,你用孩子換你三個月的自由?”高湛更加憤怒。
“是,三月過後,我會好好的。”李祖娥把頭低的很低。
如果可以他可以給她名分的,現在她居然以孩子的命來要挾三個月的自由,如若不成就是死,她也在所不惜。
“那昨晚呢,你就沒有一絲絲是真心與我……”高湛的眼神黯淡下來。
李祖娥搖搖頭,忽然大笑起來,“我本就不願生於皇宮,可是上天偏偏不給我這個機會。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不過是一副連我自己看着都想吐的軀殼而已。皇上何必在意。”李祖娥笑得愈發迷人,只是眸子深處那難以抵擋的淒涼顯而易見。
“不許你這樣說!”高湛難以控制地扇了她一巴掌。他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小時候不在意,她做皇后時根本就沒有注意過她,當真正地注意她時,才發現世界上有如此的奇女子,於世間最聖潔的存在,不受任何污染。
“怎麼,皇上不覺得嗎?”李祖娥又笑了起來。
高湛一把把她抱在懷來說道:“我不管你怎麼看自己,我是真心喜歡你。”
李祖娥只是笑,這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我是你嫂嫂,你霸佔了我就算了,這種噁心的話你也說的出口。”眼角上挑,每句話都帶着刺,真心喜歡又如何,她不是他,可以這般輕易忘卻亂(河蟹)倫,她不過是放不過自己。
又是一巴掌,高湛又是憤怒的表情,爲什麼這般跟她說話,她依舊這般冷漠,嘲笑。他的話在她看來不過是嘲諷,他的真心也亦由她踐踏。
“我有說錯嗎?你很生氣對不對?”李祖娥笑得愈發開心,心裡便愈發難過。“我怎麼做都不對不是嗎?”眼淚又流了出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一死了之,結束這荒唐的人生和愛戀。
“我答應你,三個月就當我沒見過你!”高湛終於軟了下來,搖搖頭離開了。
她的笑從來不屬於任何人,她的心亦如是。只是爲何那般痛,那般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