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的舞,最美在於一分靈巧,騰挪跳躍如猿,柔媚慵懶又若狐。
光憑這點意態,便將人勾去了魂兒。
臺上是魅影昏昏,下面是醉意沉沉。
偏就在這昏昏沉沉中,陡然間寒光一閃,直直往韓凌肆的方向刺去。
端木青一驚,隨即便看到幾條黑色的暗影忽然從不知道的角落裡竄出來,與那翩翩一起,對韓凌肆發難。
“小姐……那翩翩……”
莫忘這一下,可算是懵了,這幾個黑衣人是她們安排的,但是那翩翩不是啊!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個樓裡已經是混亂不堪了。
只聽得桌椅碰撞,杯盤落地,女子尖叫的聲音。
端木青趁着這混亂,眯着眼睛看了眼韓凌肆那邊。
之間那裡雖然也是一般混亂,但是早已有幾個人跳出來護在他前面。
而他自己卻是面無表情,半點驚慌也不見。
“我們只管走我們的,橫豎這潭水已經攪渾了。”
醉君懷裡一片混亂,端木青卻是直接帶着莫忘回了思歸閣。
看到端木青過來,莫失只是點了點頭。
“蕭府的人應該已經去了吧!”
“得了小姐的吩咐,立刻便往蕭府送了信,這會子芸娘應該已經接上頭了。”
莫忘聽了,突然間又問道:“那芸娘她……”
“放心,”端木青微微一笑,“韓凌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蕭府哪裡還會將事情往大了拉扯?”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莫失對端木青的猜測深以爲同,“那個翩翩怎麼會突然出手,依小姐看,她是誰的人?”
“韓凌肆!”杏眸一凝,端木青冷冷道,“只是想不到事情竟然這麼巧。”
“我們還是低估韓凌肆的實力了。”
聽到這話,端木青看向門外的夜空。
“是啊!低估了!”
捫心自問,自己對於那個男人,究竟有幾分瞭解?
“我們得要跑一趟京兆尹那裡了。”
莫忘不解其意:“去那裡做什麼?”
端木青回頭一笑:“不然我們如此忙活是爲什麼?難道眼睜睜地看着韓凌肆將醉君懷給端了?”
當晚,長京最大的兩家青樓之一的醉君懷一片混亂。
據說醉君懷最引人注目的清館翩翩姑娘竟然是刺客。
蟄伏在醉君懷,就是爲了引在西岐享有風流美名的昊王韓凌肆。
此一晚開苞夜,就是蓄謀已久的刺殺。
而且同時參與的還有幾十位高手。
只是昊王韓凌肆竟然是武林高手,不過三兩下功夫,便將那些刺客全部擒獲了。
到底是有皇子,那是有天神庇佑的,哪裡會被這樣的人給害了去。
京兆尹當晚便帶了人前來,將醉君懷一干人等全部帶走了。
聽着外面的傳言,端木青只是一笑而過。
對於韓凌肆那些奉承之詞,自然是外面人加上去的。
“都送過去了?”
懶懶的撫了撫手上的手釧,端木青微微眯着眼睛。
“送過去了,”莫忘連忙高高興興地遞了杯茶給端木青,“好在我們來之前就將這個京兆尹的底給摸清了。”
端木青點頭,這還是要多虧了鎮西王。
早先因爲她代替姬如燕入宮,算是跟姬辰風達成了合作協議。
作爲盟友,姬辰風便將內宮裡一些查到的消息遞給了她。
不然莫失一個西岐來的殺手,如何能夠這般行動自如的在皇宮打探消息。
而當時並沒有想到端木青竟然會“落選”,這長京裡,便只給了這個京兆尹的一些資料。
這一次倒是用的巧妙。
此時想想,鎮西王那邊倒真是個不錯的消息來源。
端木青以姬如燕的身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事先始料未及。
姬辰風是什麼人,即使不是朝堂上那些滿腹經緯的政治家們,也絕對不是個草包。
更何況,他與蒙卿既然相識,蒙卿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他自然就知道了。
對於這麼一個昊王從前的王妃,他只能持觀望態度。
心裡就算是有些不滿,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端木青也算是替姬如燕擋下了選秀之劫。
算不得完全的利用了他。
“送封信往渾水鎮去。”
莫失略微的一沉吟,問道:“只怕他知道的不比我們少。”
“不過是表個態罷了。”
讓姬辰風知道,就算是她端木青沒有混入後宮,也同樣會盡力將自己知道的消息提供給他。
事情如同端木青所預想的那般發展,韓凌肆熱熱鬧鬧的鬧了一場之後,除了讓蕭府甩掉了醉君懷這個尾巴之外,並沒有什麼改變。
那些突然出現的刺客,在被京兆尹帶走的當天晚上就全部自殺死了,包括那紅粉佳人翩翩姑娘。
在醉君懷一番搜查之後,並沒有查到任何與刺殺有關的證據,結果的定案是,那翩翩與刺客都是混入醉君懷伺機刺殺的刺客。
至於具體的身份,得要從長計議,慢慢查來。
這樣的結果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都還是好事。
比如醉君懷的芸娘,比如蕭府,再比如端木青。
醉君懷算是被蕭府給放棄了,至少蕭府是不會再與醉君懷扯上什麼關係,這是芸娘最看重的。
但是,她也不得不小心,只怕蕭府還留有後手,殺人滅口,可不是一件難事。
對於蕭府來說,算得上是萬幸,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早早通知了自家,才讓他們有了充分的時間將所有的東西銷燬。
那幾個刺客到底是沒有聯繫到自己的身上。
端木青自然是完成了當時與芸娘之間的賭注。
只是除了韓凌肆,這一次,算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什麼也沒有撈到,還折損了一個翩翩姑娘。
“郡主!”再一次聽着竹濤聲的時候,芸娘已經換了稱呼。
端木青看着進來的女子,淡淡笑道:“芸娘不必客氣,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郡主的。”
“青姑娘。”想不到她倒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聽到她這麼說也不迂腐。
“芸娘如今可信了我了?”
“青姑娘好算計,芸娘多謝了。”說這話,她的目光卻閃了閃,在面前的青色身影上流連了一會兒,才道,“那昊王……”
“那翩翩姑娘可是芸娘你調教的人,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棋子,你都不知道,可算是危險至極了。”
聽到這話,這醉君懷的主人心裡“咯噔”一聲。
端木青接着道:“我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跟芸娘你交個朋友的,不妨再給你提個醒。”
芸娘立刻斂了神色,緊張地看着端木青。
“翩翩姑娘是一位,韓凌肆是一位,芸娘可確定醉君懷裡就只有一位翩翩姑娘?外面就只有一個韓凌肆?”
趁着她愣神的當口,端木青笑道:“若非這一次蕭府的人來得及時,你們得了時間將東西銷燬乾淨,京兆尹大牢裡的幾個人又巧妙的畏罪自殺了,芸娘你的腦袋,此時當真還能在脖子上嗎?”
這話一出,芸娘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那日的事情,她思前想後,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關鍵。
首先便是蕭府大管家親自急匆匆前來,與她一同毀滅了所有的來往證據,已經讓她驚訝。
心驚膽戰中,聞言京兆尹府牢裡的刺客全部死了,更是讓她慶幸。
但是終究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牽引着這一切。
當日端木青與她說,一個月之內定幫她解決掉蕭府這個麻煩,心裡終究都是不敢全信的。
畢竟她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算起來地位尊崇,也就只是個有名無權的郡主。
令王府也只是個空架子而已,如何能夠左右這京中勢力?
此時方知,是自己錯大了。
“多謝青姑娘救命之恩,”芸娘這一次再不敢懷疑,“芸娘心服。”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端木青想要的,也是她本來的目的。
“既如此,我也不說那些有的沒的,我要的其實和蕭府要的沒什麼差別,只是我的目的與他不同罷了。”
芸娘擡頭看了一眼端木青。
正準備想問,端木青卻道:“我要入股醉君懷。”
“啊?”芸娘吃了一驚,萬想不到端木青會提這樣的要求。
“也就是我要做這個醉君懷背後的主人。”
這話說得芸娘一陣肉痛。
這醉君懷究竟價值幾何,她心裡是最爲清楚的,就這麼讓出手去,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想到之前受到拘束的局面,和剛剛逃出來的性命,還是一咬牙:“好!”
也不算是完全的拱手相讓,畢竟這醉君懷全無半點憑藉,想要在這勢力錯綜複雜的長京待下去也不容易。
端木青將她的所有反應都收在眼底,突然笑道:“我也不是那等豪取強奪之人,只是此時我身上並沒有什麼錢財,所以……”
這個在她開口之時,芸娘便猜到了,此時也並沒有露出不快來:“姑娘對醉君懷有救命之恩,能夠坐鎮醉君懷,已經是芸娘等人的福氣了,芸娘這就去拿紙筆。”
端木青卻招了招手,莫忘從袖口裡拿出一疊銀票來:“這裡是二十萬兩白銀。”
端木青笑着遞過去:“我也只能拿出這麼多了。”
二十萬兩白銀,雖然買不下醉君懷,卻也不少了。
若是一開始端木青便用着銀子來入股,芸娘肯定心裡還是不樂意的。
只有最開始讓她認爲是拿不到一分錢,不情不願地答應之後,再拿出來,這二十萬兩可就起到了四十萬兩的作用了。
果然,芸娘眼裡頓時溢滿了笑意:“瞧姑娘說的,姑娘入股我們醉君懷,是求都求不來的。”
端木青點頭笑道:“雖然這二十萬兩抵不上半個醉君懷,但是加上一樣東西,只怕也緊夠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