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貴人喝了那幾口水的感覺就像是用了全身的所有力氣一樣。她喘着氣,閉上眼睛。
貼身宮女對身後的宮女說到:“你們都下去吧。把簾子和門窗都關上,免得主子又受風邪。”
“是,”其他宮女們也不知道徐貴人這生的到底是什麼病,每每發作起來就會面色蒼白,弄得很是嚇人。可是雖然如此,也沒有見到徐貴人傳喚太醫來給她看病過。整個院裡恐怕就只有貼身侍女一個人知道徐貴人這是什麼病症,因爲貼身宮女是和徐貴人一起進宮來的,之前就服侍了徐貴人好久了。
貼身宮女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把徐貴人放在牀上,接着匆匆忙忙地到牀下邊抽出一個小盒子來。一打開盒子,裡邊放着一個玫紅色的香囊。
耳邊聽見徐貴人喘息的聲音越來越沉重了,貼身侍女忙不迭地把香囊送到她鼻子邊。徐貴人一聞到那個香囊的氣息,便迫不及待地用雙手抓着香囊,把香囊上都抓出了指印來。她用力地吸着,就像是毒癮發作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徐貴人的呼吸便沒有那麼喘了,可是臉色依然十分地蒼白,目光渙散無光。她雙手還是抓着那個香囊,身子蜷縮着,牙齒咬着咬着,竟然可憐兮兮地小聲哭了。
“小姐,你……”貼身侍女的目光充滿了悲憫和擔憂。她知道徐貴人是在委屈,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很多道理不必她和徐貴人講,徐貴人心裡都清楚得很。
徐貴人抹了抹眼淚,強行堆起笑容,說:“我沒有事情,別擔心。”
“小姐,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貼身侍女小聲說到,“小姐,要不今晚……”
“不,不行。淑妃最近看得太緊了,陛下也肯定不是去華安宮就是儲秀宮,我怎麼敢?我一個貴人而已,怎麼敢去和娘娘們搶人?”徐貴人搖了搖頭,還在聞着那香囊。
貼身侍女眉頭緊蹙,搖了搖頭,說到:“可是這香囊的氣味一天比一天淡了,家裡又不曾與我們聯繫,到時候再發作可怎麼是好?”
“你再去多寫寫信,給郵差的宮人多點金銀珠寶什麼的,看看能不能聯繫到家裡。”
“小姐!這哪裡是因爲聯繫不到家裡啊!”貼身侍女急得叫了出來。
不是聯繫不上,而是家裡根本就不願意聯繫徐貴人。
徐貴人悽慘地苦笑了一下,空出一隻手來握住了貼身侍女的手,說到:“甲甲,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旁,即便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徐家的大小姐。”
“小姐你要說什麼呀?你又要說一些喪氣話了啊?”貼身侍女緊握着徐貴人的手,說到,“小姐,現在奴婢跟着你在,你就是奴婢的歸宿。你要是不好,奴婢也好不起來啊小姐!”
“我這身上的蠱,怕是沒有辦法解了。你就隨他去吧!我活着或是死了都無所謂,就是甲甲你,若是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淑妃絕不會對你好,皇后啊那邊更加不會留你。可憐你了甲甲。”徐貴人說着,突然又喘起來。她趕緊猛吸那個香囊來緩解身體的疼痛和冰涼。
貼身侍女看着徐貴人難受的樣子,不禁流下了眼淚。她哭着小聲抱怨到:“小姐你爲了那個大小姐付出了自己,本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爲何老爺他們就是不肯放過你,還覺得你會背叛他們?”
“你還不懂嗎甲甲,若是我死了,真正的徐家大小姐便可以肆意遊玩,不用擔心被認出來,因爲徐家大小姐已經死在宮中了。若是我爲了解毒而有了身孕,在這宮中地位變高,到時候也是他們徐家的榮耀啊。”徐貴人苦笑着,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她不是不心疼自己,而是她都看透了。
稱爲後宮一方霸主?誰稀罕啊?若是可以活在民間,她大可以和她的祝郎纏綿恩愛,根本不用在後宮之中攀枝拂葉,去用自己的熱臉貼淑妃的冷屁股,只爲了生存。
“奴婢懂,奴婢怎麼會不懂呢?”貼身侍女跪在牀邊,把徐貴人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整個人已經哭花了臉。
“別哭了,過了今晚就好了,明天我想辦法去見陛下,爭取得到陛下的寵幸,好嗎?”徐貴人笑了一下,心裡也跟着貼身侍女一起難受。
她不心疼自己,以前還會心疼她的祝郎,可是現在所有人裡她只心疼甲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