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是清晨,月唐鄉的城門外早已排成了一條長龍,我帶着我和我搶來的身份牌成爲長龍的一部分。其實,我是很想哀嚎的,難得自己那麼早醒讓自己在門外站這麼久,老天爺的良心不會痛嗎?
答案是不會的,等排到我時,天早已從破曉到了三竿 ,面對士兵哥哥的催促下,我掏出已經被她握的汗津津的身份證,身份顯示的是一個農戶,而我由於常年習武,所以手上會留下那麼一兩個繭,雖然與幹農活造成的不一樣但,一個士兵又能看得出什麼?
“你不知道,月唐鄉不能穿紅衣的嗎?”士兵甲打量着阮卿君這身豔麗的紅,搖了搖頭。
“什麼?”該死,我還真不知道。
看我愣在門口,身後不耐的聲音騷動起來:“喂!前面那個,進不去就別墨跡,哥幾個還得進城呢!”也不知是誰大聲叫喚,羣衆紛紛附和,守城士兵擺了擺示意我離開,無奈,也只好退出人流。
離月唐鄉城門口不遠處有一片枯樹林,看上去很幽深,想來,也只能現這樣了
城隍廟我是不能回去了,畢竟兩天待在城外的同一個地方,可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你是什麼人?”婉轉好聽的聲音在枯木叢裡響起。
我被眼前着鵝黃色的身影嚇了一跳,撫了撫胸口:“不慎闖入,姐姐呢?”
面前容顏好看的女子點了點頭,溫溫笑了笑,:“都是一樣的。”她瞄了一眼我手上的劍,頓了頓“百笙,你呢?”
“阮鳶!”我並沒有告訴對方真名,就像對方一定沒有告訴自己真實名字一樣,面前的女子穿的是難得的華服,柔柔弱弱的樣子卻突然出現在這種幽深的林子裡不僅不害怕還和自己談笑風生,換做誰都會懷疑。
“走吧!”百笙朝着我伸手,我怔怔握住眼前纖細的葇荑由着對方帶自己走,卻又在路上偷偷留下痕跡,畢竟,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走……
鍾璃視角:
“公子,接下來該怎麼做?” 月唐鄉某家客棧裡,一名換做奈兒的姑娘,給面前的男子折了杯茶,清秀好看的容顏帶着恭敬。
“等。”木椅上的白衣男子,微微眯眼,月唐鄉的生意,他必須打通……
返回女主視角:
“百笙姐,真沒想到,你看起來瘦瘦柔柔的,內力這麼好。”我眯着眼看着火堆的另一邊正在烤魚的溫柔女子,託着腮,對方剛剛是用內力將魚打上來的,想,一個名門大家閨秀是怎麼學會這些的?
“給!”百笙不給予答案,將手裡烤好的魚遞給我。若是仔細看會發現,她好看的臉上沾了些灰。
“哎!”我接過木枝,輕輕咬了一口焦黑的魚,剛想擡頭稱讚,卻看見樹林裡越走越近的火光。“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火生的這麼大,再加上你路上留下的記號他們想不找到都難,我說啊!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世,你說對吧,阮鳶妹妹!”
最後思個字咬的極重,看得我心下微顫,對於眼前吃魚吃的從容淡定的黃衣女子,更加好奇,如果我知道從今他會被捲入一個大事件的話……
“藍笙,你到底要瘋到什麼時候?”爲首的男子負着手,火光映照他好看的臉頰,劍眉微蹙看向火堆旁的一抹鵝黃眼裡閃過一絲嫌棄。
“嗯,阮鳶妹妹,魚的味道不錯。”藍笙一語將本來想要趁機逃走的我,成功引到了長寧王的注意,長寧王注意到我的一身紅衣,怒火更甚。
“藍笙!”
“幹嘛?王爺也要吃魚?”藍笙看着眼前居高臨下的男子,特地拿手裡的魚在他面前晃了晃。用眼裡的不耐蓋住傷心。
“你,身爲長寧王妃 行爲如此粗俗不堪,成何體統?”
長寧王妃?我驚愕看向藍笙,這事情好像有點大,不過,其實看看熱鬧也不錯。
藍笙將手裡的魚重新扔入火堆,瞬時火惺飛舞“長寧王妃?哈哈!宮凌玖你可曾把我當做長寧王妃?”頓了頓“在你眼裡不是隻有百梓瑤纔是你的王妃嗎?”
“啪!”一道巴掌扇到藍笙臉上,力氣極大,頭上的步搖落在地上,有一瞬間藍笙感覺自己失聰了。
她捂着臉,眼角有淚水的痕跡,垂着頭不看眼前的男子。
“嘖嘖嘖。”我微微搖頭,儘量不讓人注意到,平凡夫妻的生活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父親從未打過母親,連怒吼也不曾有。
“住口,藍笙,你有什麼資格喊梓瑤的名字?” 宮凌玖收了手,拂袖轉身,不再看女子一眼。
他走之後,來了四個士兵,兩個兩個分別押住我和藍笙,“才兩個,他就不怕我們跑嗎?”由於不想挪動我任由他們架着自己,風輕雲淡的看向藍笙。
“他知道我不會。而你,也不敢。”藍笙眯着眼睛,暗自思索什麼。
“也對。”
就這樣,某人成功不用身份牌,進入了月唐鄉還成了王府貴客。
“藍笙姐,你這好無聊啊。”這偌大的院子里長的幾茱海棠,水缸裡載種的荷花早已枯爛卻沒人清理,說是王妃,房間裡卻沒幾件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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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藍笙把玩着手裡的簪子“你要知道一個故事嗎?”
我點了點頭,道:“好啊。”
三年前:
“梓瑤,你有在胡鬧了。”玄衣男子無奈看向將他的書桌搞得一塌糊塗的小女子,責怪的話聽起來分外寵溺。
“哼!”百梓瑤放下手裡早已被她揪的掉毛的筆“宮哥哥這段時間都不怎麼找瑤兒玩,瑤兒要不任性,宮哥哥都快忘了瑤兒了。”
說着,她走到宮凌玖跟前,撅着嘴摟着他的脖子,神情三分可愛……
宮凌玖摟住對方的腰,輕佻一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百梓瑤面紅心跳,粉拳捶打着宮凌殤的胸口。
“公子。”門外清冷好聽的女聲不適宜的闖入打斷含情脈脈的二人。
在二人的注視下,藍笙兀自走進來,將手裡托盤上的甜湯放在桌子上,挽起袖子,視線掃過百梓瑤,落到宮凌殤身上神情有些異樣卻被掩藏的很好。“我熬了些甜湯,不知道可有打擾到公子二人。”
宮凌玖:“……”
許也是意識到了自己剛纔過於開放了吧。可百梓瑤不同,鎮靜走到藍笙身後,端起一碗,自己喝了下去,樣子毫無大家閨秀的溫婉賢淑。
“呃……”宮凌玖摸了摸鼻子已示尷尬,他知道藍笙是江湖大派的繼承人,江湖的勢力他得罪不起。
藍笙撫了撫袖子,看向故意擺出去的手腕,垂了垂眼瞼,轉身從托盤裡又倒了一碗。
“哪敢勞煩姐姐?我來就好。”空氣中又響起了百梓瑤清澈又帶點尖銳的聲音,她接過藍笙手裡瓷碗,不料卻“啪”的一身,瓷碗碎在青磚地上,湯散在百梓瑤華貴的衣襬上亦撒在了藍笙的褶裙上。
藍笙掩住身上想殺人的感覺蹲下身子一片一片撿起瓷磚,百梓瑤看樣,也跟着蹲在地上手卻“不小心”被瓷片割到,指上梅紅落在地上,她嬌嗔一聲,聲音不大不小真好能讓宮凌玖聽見。
“瑤兒?”他握着百梓瑤的手,輕輕含住,神情溫柔小心,卻沒注意到身旁有一個身影微微一怔。
藍笙將碎片裝到托盤裡走了出去,看向自己剛剛一直露出來的手臂,其實自己也被燙傷了呢!不知道他看見沒有?轉而輕笑,嘲諷自己 看見了又怎樣?沒看見又怎樣?他不喜歡自己便是不喜歡自己,看見了也不會在意,不會在意她的心思……
許是執念,藍笙沒有離開王府,住了幾個月突然傳來消息,雖然這幾個月,王府裡的婢子開始嘴碎了,還有些鄙夷她的,但她始終當做視而不見 厚臉皮的住下去。再後來百氏一族通商的消息敗露天子下令滿門抄斬,宮凌玖消耗了大半勢力保住百梓瑤一命,不料她在半路中卻被劫走毫無音訊……
藍笙有些擔心書房那位,聽說,他已經兩天沒有下飯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住?思量再三,感性勝過理性,她一個人闖入書房。
“宮凌玖!”她叫了一聲。
對方沒有迴應……
“宮凌玖。”藍笙走過去,拔開他懷裡的酒罈,狠狠摔在地上……
“你有病吧!”宮凌玖跳了起來,好看的劍眉盡顯怒意,沒了平日裡的禮貌。看向酒罈,許是藉着酒勁兒,一向溫文爾雅的他大聲呵斥:“你這個奴婢怎麼當的?是牙子沒選好嗎?”
藍笙心裡也泛起了些許怒意,一把抓住宮凌殤的胳膊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宮凌玖,你給我醒醒!看看,我是誰?”
宮凌玖被迫擡了頭,看向眼前的面孔時,怒意卻又化爲欣喜,不爲別的,只是因爲在他的眼裡浮現的是他意中人的面孔。“瑤兒,你在這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叫我什麼?”藍笙忽而一怔,鬆了手……又癲狂大喊:“宮凌玖!你看清楚我是藍笙!藍笙!”
男子卻神志不清摟住面前女子的腰,嘴脣不自覺堵上對方的脣角,嘴裡不斷嘟喃着“瑤兒……瑤兒……”
藍笙的心裡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涼……比臘月寒雪更甚,她就這樣僵着身體像一隻木偶娃娃一般,良久,她也開始迴應對方的吻。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
空氣中曖昧氣息還未完全消散,藍笙睜着眼,不去看身旁**的男子,女兒家家多多少少都曾幻想過自己初涉人事時的場景,卻不想,這是她偷來的……
“你怎麼在這?”他醒來,看着一旁露出肩和鎖骨的女子,有些神情錯愕轉而有是一種厭惡一種鄙棄……
“是你想的那樣……”女子的手搓着被角,心裡的情緒又爲複雜。
窗外不知何時落了雨,風搖曳着窗戶發出“吱吱”的響聲,幾根斜雨飄進來,卻不敢出聲,倒應了屋內的景象。
男子整好羅襪,撇了對方一眼,語氣冷到可以殺人,“真噁心……”語閉,撩起三重紗帳,不再看她一眼……
“噁心?”女子嚼着這兩個字,忽而大笑。無所謂了……能成爲你的妻子,怎樣都無所謂了……
偌大的房間,男子沒有回來過,而那個女子躺在牀上許久,才發覺到四周的涼意。
在江湖的威逼下,宮凌玖娶了藍笙,成婚三載,他也冷了她三載……
日子到也平靜,直到那一天,那個明目皓齒的姑娘出現在宮凌玖的身旁,百梓瑤,回來了……
……
“你逃出去是想要避開百梓瑤?”我大可以猜到,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有這種心態當初又怎麼會留在王府幾個月?
“他遇到了**煩,需要刺殺,僱兇不可能,而身旁的暗衛死的死傷的傷。”藍笙繼續把玩手裡的簪子,掩藏着她心裡的痛楚
我刻意上下大量了她一番,輕笑一聲:“所以,你逃了出去?那你幹嘛要故意讓對方找到你?”
面前的藍衣女子怔了怔,清麗好看的臉上扯出一抹苦笑:“誰知道呢?明明他不在意啊!”
可,自己卻還總想着對方的好,從某些細小的情結中拼命抓到對方憐惜自己的證據自我安慰。明明,對方從沒有考慮過自己,自己卻還是爲了對方願意獻出一切,只是爲了對方能多記住些自己……
我:“……”
“阮鳶妹妹,或許你還小,不是很懂,不過我到也願意交你這個朋友,我這裡有個忙,不知道可否幫我?”話說的極好,一朋友之名讓對方覺得自己一旦拒絕就是某種不顧友情的小人。
我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但也絕對不笨,話中的意思也聽的明白,:“哦?不知姐姐是的是什麼忙?若是能幫的,妹妹儘量相助。”如果不能的,就算了吧!
藍笙從袖口裡拿出一塊白布,筆跡蒼勁有力,從布的反面隱隱可以看到幾分墨色,“我走之後的第六日,交給他。”她說,“給他之後,你也能拿到出城門的令牌,不然,你也知道,即使你輕功在好也是出不來月唐鄉的城門。”我接過白布,點了點頭,對方的話是給自己的一個警告,或許從自己進林子遇到她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在算計自己了吧!呵!
“吶!這個給你,不要丟了。”藍笙將手裡把玩許久的簪子給了我,神情有些不捨。
“這個?……”我搖了搖手裡的簪子,不解其意。
“用這個去開我牀下的暗格”頓了頓“那是江湖門派排名第三----妙灼閻的令牌,可調動妙灼閻幾大高手。”
“我看你像是被人追殺,而你武力不錯,踏江湖,也是遲早的事情……”說話時,她的表情很怪異,想:有些事情讓她代替自己解決也不錯。
“江湖?”我拿着簪子,心下微動,道: “多謝!”
……
一日後,藍笙主動請命去往樓蘭,騎得是宮凌玖剛剛得到的一匹好馬,我還記得記得,那天她騎上馬的時候笑的很開心,只是因爲,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樣東西,去地府,也開心……
然而我只是笑笑,說她太過刻意了。
如藍笙所言,宮凌玖沒有讓我走的意思,直到第六天,我闖入了宮凌殤的書房……
桌案前的男子蹙着眉,手裡的信紙,反覆看了幾遍,直到被推門是驚起……
“你知道,她在半個月前就準備好去送死了嗎?”宮凌殤看着眼前風風火火的紅衣女子,不惱對方擾了自己清閒。
“什麼?”我不大明白,畢竟,半個月前,我還不認識藍笙。
宮凌玖嘆了口氣,“半個月前,她就買通了牙子將自己混成酒宴上的歌女,憑着較好的容顏和身段,她成功引了那人的注意,那晚入了他的房間。”頓了頓,表情有些不忍:“之後,那人死了,事情也如想象中的敗露,她別暗衛的絞殺下死了,屍體還被扔進關押窮犯的地牢,供他們享用……”他想,那樣一個清冷,高傲的女子卻落了這樣的下場。
我聽着宮凌玖唏噓的語氣有些好笑,這個男人難道不爲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而感到氣憤嗎?藍笙啊!藍笙!不得不說,你活的真挺失敗……
“接着!”我朝着他隨手將手裡的白布扔向對方,語氣不善。眼裡的嘲諷和不屑毫不掩藏。
宮凌玖翻開白布,不知爲何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布上幾個勾勒出的清秀正楷,很顯然是她的筆跡:
“宮凌玖。祝你不會再有麻煩了。”
宮凌玖:“……”白布上的一筆一劃都很熟悉,語氣像在關心又像在嘲諷。那個女子的笑顏他終究是見不到了。
靜默許久,他轉了身,從書桌上拿起一塊令牌,遞給面前的紅衣女子:“快走吧!白秋夜的人,到了。還有,記得換件衣服。”
我接過令牌,垂了垂眼瞼,道“多謝!”
回了院子,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隨意找了件藍笙的衣裙。臨走我掃了掃四周,不由唏噓,那個女子,明明可以瀟灑一世,卻入了情網,可惜到也可惜,不過更多的只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