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
途中樑左反覆說着這句話。
直到重返白府,韓靖纔對他解釋:“刺殺白腳是一直以來一個團體的目標之一。”
有光明就有黑暗,哪怕是蒸蒸日上的蜀都也不例外。人妖兩族融合協力的時代中依舊有一部分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原教旨主義者,他們堅信一切的困難都是這羣妖族帶來的,他們是造成人類如今式微的原罪。自稱“反妖盟”的組織熱衷於斬妖,自認爲是替天行道,他們是一羣徹底的鷹牌,無時無刻不想要讓人族和妖族大戰,而且他們固執地相信人類一定能夠大勝,之所以現在人妖共存是因爲一些既得利益者的推動。他們需要外在壓力,藉此來控制民衆,維持自己的權力慾望。因此反妖盟不僅殺妖,也殺人,這些人被他們成爲人族叛徒。
蜀都妖族,反妖盟在暗殺名單上排行第一的正是白腳。
十年前蜀都改制,從城主總領蜀都制改爲了市長制度,即和平時期市長負責管理蜀都一切事宜,城防司令負責安保,不過要對市長彙報,受其節制。戰時則是相反,蜀都的統治者將會變成司令,市長則變成了配合的那一個。這也是從混論時代到和平年代的一個轉變,從政治結構上正在一點點轉型着。最後一屆城主卸任時發表了一次公開演講,從蜀都建立之初的目標到現在,從建立者嶽山再到如今每一個給蜀都帶來巨大變革的英雄,然後正式宣佈卸任,由市長和司令將勳章授予。
地點是在城中的廣場,周圍安保工作自然是極爲嚴格,坐在下面的要麼是官員要麼是軍人,普通民衆只能夠站在士兵們建立的警戒線外。
白腳遭遇了刺殺,下手的竟然就是其中一名負責安保的獵人,當時情況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有人大喊:“殺妖!”
官員中和軍人中都有人站起來瘋狂刺殺旁邊的昔日同僚,白腳的夫人俞欣給他緊急治療着,沒想到正在這時俞欣的一個助手摸出一把組合長刃將俞欣和白腳一起刺穿……當場俞欣就死掉了。
這次鉅變造成了蜀都一時恐慌,市長和司令展開了對反妖盟的大規模長時間清剿,驚人之處在於內部有不少高層都和其中有染。浩浩蕩蕩的整頓持續了整整一年,監獄都加了整整兩個,纔將反妖盟的毒瘤大多數清除。可是他們宣傳的教義已經進入了不少人的心裡,這是當局無法短時間消除的。
樑左聽得捏緊拳頭:“這羣人說到底只會破壞,不過是另一個邪教!”
韓靖不置可否。
“所以白腳不想要再公開出沒,甚至辭職也是有這個原因在其中吧。”
“你誰啊?爲什麼跟着我們?”
韓靖終於注意到後面的由小路。
“我是‘八臂哪吒’由小路,”由小路驕傲道:“你們最好現在就開始巴結我,等我成了魚龍府掌教,那時候你們跪舔都沒機會了……”
韓靖看向樑左:“你認識的人和你還真是一路人。”
由小路頭一揚:“當然,我和樑哥不打不相識。”
樑左心傷,這孩子怎麼就是聽不懂話呢!
“樑師,不用爲我費心。”
白腳靠在牀頭,他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完畢,整個人除了有些臉色發白沒有其他大礙。
“我們一族皮糙肉厚,十年前的大事都沒事,這幾年遇到了一些零碎小問題,不礙事。”
看到白腳如此平和,樑左不由感嘆:“你比我成熟。”
“都虧了內子。”
白腳一笑:“讓樑師和韓師見笑了。”
“我會把他們在蜀都的人找出來。”
樑左看向白腳:“這是我欠你的,我本該教你更多,可惜當時沒時間了……”
“不用,事關人心,反妖盟消失,除妖盟又該誕生……人心是永遠無法估量的,你永遠不能討好每一個人。”
聽到他如此大度深思的話,樑左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你說錯了。”
韓靖走到他面前:“你忘記了一點,你的身份。”
白腳一愣。
“你是樑左和嶽山的紐帶,你是這座城市的外交官,你也是這座城市的象徵。”韓靖平靜地說着:“對你出手,就是對這座城市奮鬥的人出手,是對建立者嶽山的褻瀆,是對樑左,是對練氣士的挑釁!人無貴賤,但有層次。是時候讓一些人知道,他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可是……”
白腳猶豫。
“人善人欺天不欺,”韓靖看着白腳:“你沾染了太多平民氣,似乎忘記了一點,你白腳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練氣士,就得按照練氣士的規矩。這是羣體的尊嚴。有人出手,打斷他手,他動刀,我送他上刀山,他放火,我燒他全家,他殺人,就得做好獻頭的準備。如果被殺時他還能夠保持理念,那麼我不會繼續對他手下出手。”
白腳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反倒是我魔障了。”
出門後梁左極爲興奮:“你肯定有計劃了吧?”
“沒有。”
韓靖言簡意賅:“我的計劃就是,等。等他們頭頭出現,不要殺他,帶到我這裡來。”
“怎麼還是我?”
“你不是能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