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部分如坐鍼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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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長篇言情小說《要麼愛要麼死》開始連載,這是一部充滿個性、張揚、極端的時代。是一部最具21世紀代表作品。

尉屠耆夜做一夢,夢見前王安歸之子手持寶劍直衝他的寢宮;身邊貼身衛士竟然無人能阻,連躲閃都沒有來得及的時候,那丙寶劍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寶劍拔出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殷紅的血濺起三尺多高。就像他平生第一次返回故鄉樓蘭時,傅介子把劍插進他兄長安歸王胸膛裡一樣,那場景驚人的相似。他連喊一聲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猛的從夢中驚醒,已渾身大汗淋漓。之後數日夜不能寐,眼前總是浮現那個可怕的場景。尉屠耆的精神漸漸崩潰,體力也逐漸透支。每到夜晚他總是恍恍惚惚隱隱約約地看到一些孤魂冤鬼在寢宮的上空遊蕩,在某個角落裡用碧綠髮光的眼睛盯着他。讓他渾身發毛,緊接着顫抖,像是發作了的羊角風病。他還會想起死在寢宮裡的臧宗,雖然他死的時候是笑着的,他知道臧宗一定很恨他。他還會想起從他自己嘴中吐出來那數計千隻還在抽搐的蠱蟲。他在想那些蠱蟲沒有全被吐出來,至少還有一隻,兩隻。在他身體裡四處遊蕩着,從他的胃爬到他的心臟,從他的心臟又爬到他的腦子裡,開始侵蝕他的腦漿。那一定是最有營養的東西。他開始頭痛把自己緊緊蜷縮成一團的抱着頭,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能感覺得到。所以他恐懼了。害怕了。畏縮了。

關於這個他自幼時起便離開的古國樓蘭,對於他是那麼的陌生,名義上他是一國之君。樓蘭舉國上下爲他一人之天下,握生死大權有鼓掌之中。實際上,尉屠耆是被孤立的,他像是樓蘭王宮裡先皇養的一隻名貴寵物,受萬人寵愛於一身,誰見了都會爲之一笑。轉臉便嘔吐不已,憎恨他,嫉妒他。他像是漢朝昭帝封的一將軍,有名無實。沒有自己的兵,沒有自己的將。甚至,沒有自己的武器。

唯一支撐王位的一股勢力就是他的母后白氏,白氏的後宮勢力和白氏家族在樓蘭的地位。雖然白氏是尉屠耆親生母親,但已經年邁,經常爲一件事情像小孩一樣的嫉惡如仇。比如安歸的死。

白氏在王宮內有非常崇高的威信,有一羣信得過的死黨和她的弟弟位居樓蘭護國大將軍白超。白超在樓蘭的位置是非常重要,因爲他掌握了樓蘭三萬精銳騎兵。他是浮土哈爾老將軍的得意弟子之一。浮土哈爾老將軍年邁退居朝臣後,所統領樓蘭騎兵營三萬精銳騎兵就交由白超管轄。

尉屠耆能順利登上王位,母親白氏是起到一定作用的。然而母親對他是抱有成見的。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母親氣憤他既然帶領漢人刺殺了他的親哥哥安歸。尉屠耆自小被父王送往大漢做爲人質,他和母親的關係並不是很融洽。白氏只是顧慮王位不能落於他人之手,樓蘭勢力確實無法於大漢抗衡,退而求其次才肯輔佐他登上王位。

親情的淡薄,權勢的爭奪。君王高高在上被衆人孤立。這種種巨大的壓力讓尉屠耆透不過氣來,他甚至想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王位。

朝臣們表面上對其唯命是從,陽奉陰違溜鬚拍馬。實際上沒有一人真正的聽從他這位年少“外來王”的命令。加上他首次回到樓蘭經歷的狼狽,膽怯,怕死等事蹟,樓蘭國上下衆所周知。在西域這種貪生怕死,膽小如鼠的男人是不被族人瞧得起的。何況他是王,位居一國之主的王。還是賣國求榮的王。嗜殺親兄的王。

尉屠耆是不被樓蘭子民朝臣所接受和支持的王,是被衆人所孤立的王。尉屠耆越來越覺得自己力不從心。自從坐上這個王位就如坐鍼氈,自己再也無法去做真實的自己。再加上其母親白氏對其的態度,亦是越發冷淡。連他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對其不屑一顧,想來整個樓蘭他何以立足。

尉屠耆孤苦無助迫於無奈之時他只有更加依附於漢。好在漢派來了護國將軍嚴照,這對尉屠耆穩坐王位是起到一定鞏固性作用的。

司馬嚴照在官場中摸爬滾打數十年,他是一位精通官場權術的老手。爲軍,軍令森嚴,賞罰分明。爲官,精通權術,處事有道。

尉屠耆自長安漢昭帝受封后。臨走之時昭帝又派司馬嚴照領軍一個營,封護國大將軍。隨尉屠耆一起返回西域。在司馬嚴照的輔佐下,尉屠耆順利登上了王位。那些寧死不降的安歸部下舊黨大多被革職查辦,或者貶到了邊界。包括曾經一度不分青紅皁白要誅殺他的哈扎爾碩將軍。

尉屠耆還是比較仁慈的,或許只是他還沒有完全的擁有那王的權利,或威信來控制綱紀。王的權利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可以因一句話就輕而易舉的掠奪一個人的性命,乃至整個家族。

或者尉屠耆不殺的原因是想以仁慈治國,以德服人。可是樓蘭的子民不領他的情,王宮權貴也不領他的情。哈扎爾碩也不會領他的情,臨走時還是氣勢凌人,傲慢不可一世。尉屠耆當時就發誓,我若是掌握了民心,掌握了軍政大權。一定會滅你九族,強姦你妻子女兒。讓你哈氏在樓蘭滅族。

尉屠耆內心深處充滿了恨,他恨他的父王爲什麼在他幼小時候把他送往漢朝做人質,讓他從小就失去了母愛,如今好不容易團聚了,他卻還是不能得到母親的愛。他的內心深處是那麼的疼,那麼的無助。他質留在長安的時候多少次夢着他回到了他的家——樓蘭。他見到了他的兄弟姐妹,見到了疼他愛他的母親父親。他做錯什麼了?他到底得罪誰了,老天要這麼懲罰他。

就是因爲殺了安歸嗎?你以爲他想殺他的親兄弟嗎?不是。那是漢朝天子派人殺的,他能控制什麼?他只是想回家,想會樓蘭,想見他的母親,想和他至親至愛的人團聚而已。還有,他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他不想死。

他還恨,恨靜安寺的那些喇嘛。他的子民都崇拜信仰的佛。他們是那麼的殘忍,他們讓他在第一次回到這片生他的土地的時候就無情的掠奪了他那點少得可憐的尊嚴,他曾努力試圖堅強點勇敢點維護他身爲一個王子的尊嚴,身爲一個草原男人的尊嚴。可是他沒有勇氣面對死亡,他害怕真的會死。他要殺了靜安寺那些披着善良人皮,卻那麼殘忍的和尚。他恨樓蘭所有的和尚,他們就是那傳說中披着羊皮的狼。是奸險狡詐的狼。

其實他還恨封他王位的漢朝,儘管漢朝替奪回了本來就屬於他的王位。儘管漢朝天子昭帝對於他,有求必應。例如他需要人協助他順利登上王位,天子給他派了一位老將司馬嚴照,幫助他實現了成爲萬人主宰的王。但是他還是恨漢朝,若不是漢朝他也就不會被送到長安做了20餘年的人質,從而錯失了本來是他登上王位的機會。失去了他的父愛母愛,讓他背上了一個嗜殺親兄的罪名。讓他如今無法立足於樓蘭,無法面對他的母親,他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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