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爭的風席捲大地時,每一個生活在其上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戰爭是少數人實現目標的手段,卻常常要波及到所有的人。
——威吉修斯 古代達西亞帝國軍事著作家
當天晚上伊斯塔他們在一家名叫“逝之煙”的客棧住下,西摩招呼着店裡的小夥計安排馬匹,其餘幾人則在大廳找了個桌位坐下。“逝之煙”雖說是客棧,卻也把酒館的營生兼做了,酒肉菜餚樣色繁多,倒把幾個人弄得有點眼花繚亂,無所適從了。
本着伽羅一貫的點餐風格,這次晚餐的花銷,再一次衝破了伊斯塔的承受極限。但伊斯塔依舊堅定地保持着面色的平靜,完全不流露絲毫肉疼的神色。他已經深深醒悟到,即便是自己再怎麼控制也是於事無補的——“肉疼”的表情不但不能阻止衆人的揮霍,甚至還會給伽羅在揮霍之餘更添一份幸災樂禍的滿足感。
娛人不利己的事情,伊斯塔覺得還是少做爲妙。“適應!”對,適應,伊斯塔一直都喜歡這個詞,現在尤其如此。
酒足飯飽,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伊斯塔就被客棧老闆從睡夢中叫醒,說是下面有人找。伊斯塔瞬時間就想到,應該是蘭帕德或者城主的人。他簡單洗漱了一下,出門下樓。
大廳處,一小隊士兵圍坐在入門不遠的桌旁,從裝備上看,就知道身份明顯高於一般士兵。見伊斯塔下樓,一位身穿黑色金屬環甲、背披紅色披風的騎士起身上前,“‘七殺’隊長?”
“正是。”伊斯塔並不覺得對外人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是一件好事,所以對外他一直用“七殺”自稱,昨天對蘭帕德當然也不例外。
“這是城主大人對你們小隊的獎勵還有手信一封,”騎士說着,伸手將一封信遞到伊斯塔手中,同時,他身後的幾個士兵擡過來一個箱子放在伊斯塔身前。“這裡面是一些裝備,城主大人說,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助益,另外還有獎金8000金幣,由於攜帶不便,已經存進俑兵工會的銀行,這是存單,你可以到工會隨時取用。”
“謝城主大人的賞賜。”伊斯塔禮節性地施禮答謝。
“其他的事情,城主說會在手信裡說明。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告辭!”
“慢走!”伊斯塔說着,把這一隊人送出門外,返身回來,打開書信看完,上樓叫醒了衆人。
“嘖,嘖,城主出手,果然非同尋常,這些裝備可比艾德文給的那些強太多倍了!”西摩握着一把做工精細、通體翠綠的長弓,一邊撫摸,一邊感嘆,“如此比較,艾德文當時無疑是在打發乞丐般打發着我們!看,精靈出品噯,上好的紫荊木弓身,這絃線是……”
“這對匕首我的啦!”艾黎亞抓住兩把通體黝黑的匕首,再不放手,她興奮地揮舞了幾下,鋒利的刀刃在空氣中劃出無數暗痕,卻絲毫沒有破風之聲。
“信上說什麼了?”李•拜伊無視掉正在爲裝備而眼花花的西摩等人,來到伊斯塔身邊,問道。
“喏,”伊斯塔遞出信緘,“無非就是些客套、嘉獎之言。”
“要我們下午到戰神廣場?”李•拜伊看到最後,擡頭疑問地看着伊斯塔,“做什麼去?”
“天曉得!”伊斯塔很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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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族——蘭伯堅尼家族——深蒙諸神的庇佑,那令人足感驕傲然而絕對真實。作爲回報我們效忠於帝國,統治——並且引領她的軍隊通向榮耀 。這讓我們深感責任重大 , 即令諸神已對我們眷顧有加……”
拖雷頓城主府西側的廣場上,此時已經成爲鋼鐵的海洋。一尊高大的雕像巍然聳立在這片汪洋的正對面——青銅鑄造了他飛揚的綠色戰袍,紅金雕刻出他威嚴的血色神容;右手緊執“冷豔之鋸”,左手微撫濃長美髯——他是戰士們的信仰,忠誠與正義的化身,“戰爭之主”是他的號,“古安爾戈”爲他的名!
戰神雕像之下的高臺上,羅德斯特•蘭伯堅尼爵士颯然挺立,他從來還沒有像此刻這般意氣風發、滿懷驕傲過——即便是當年他被任命爲拖雷頓城主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而此時,當他望着身前這片威武雄壯的鋼鐵軍隊時,他自豪地笑了!他爲自己身爲蘭伯堅尼家族的一員而驕傲,爲家族能擁有的這些勇士而驕傲!
“冷巖”騎士團與“鐵火”騎士團並排,齊整地站在這片海洋的最前沿。黑色與暗紅的鎧甲相互輝映,墨色與血色的披風彼此交織,形成了一道肅殺卻冷豔的風景。
騎士們神色肅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胯下坐騎,不動如山。羅德斯特知道,他們中間的每一個人,即是交際場上風度翩翩的貴族子弟,也是戰場上最勇猛善戰的戰鬥精英!他信賴他們,就如同信賴自己的手足。
在騎士團後面,一個個的步兵方陣嚴整排列,長槍林立,鐵甲森森。
“他們是七巖的刀,是帝國的盾!奔放如怒牛,堅強似岩石!”羅德斯特如是想,他重整情緒,繼續大聲說道:“但現在,我的勇士們,在這光榮的時刻我們必須要奮起,保衛自己的家園。在南方,狡詐的希述人、迦南人和東兀人叛離了我們的帝國!整個南帝國地區**在這些叛徒的腳底,而帝國也倍受那位叛君者的威脅!”
“我們是應當聽任其蔓延滋長?抑或該表現出真正七巖人的勇氣和尊嚴?”羅德斯特激昂地喊着,雙手高舉,側身仰望戰神雕像,“牢記一點,我們是亞歷山大之後!戰神古安爾戈之子!!”
“帝國萬歲!七巖萬歲!”鋼鐵海洋咆哮着。
“狗孃養的南方人!殺光他們!”
“戰爭!!戰爭!!”
伊斯塔站在這汪洋的一角,心潮隨着鋼鐵洪水的咆哮而激盪澎湃。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本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他熱切地渴望着戰爭,在他心中,有一團火在烈烈燃燒,把一切其他的意識全部蒸發,獨獨剩下的,是那血液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