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也是山東省最大的城市,此刻正是人流最稠密的時候,可是街道上卻頗爲冷清,意料中摩肩接踵的小販和行人並沒有出現,稀稀拉拉的行人臉色冰冷大如同城牆的青磚。
“鄉親們,鄉親們,官府荒yin無道,魚肉百姓,草菅人命,濫殺無辜,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我們怎麼再繼續忍受?!鄉親們,站起來,努力去創造我們想要的生活吧——”幾名書生突然衝出一邊振臂高呼,一邊向路人散發傳單。
“嘟——嘟——”尖利的口哨響起,從四處衝出數十名捕快,熟練已極的將鐵鏈套住了書生很快的消失了,如若不是街道上幾張遺落的傳單隨風飄舞,盧子秋都以爲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高大哥,我不會又穿越回去了吧?”盧子秋喃喃自語。
“盧兄弟,你說什麼穿越?”
“啊!你聽錯了,我說的是——”
“救命,救命。”突然街角傳來一個女聲淒厲的呼號,緊跟着一個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衝了過來。
“站住,看我不打死你。”身後追着數個兇悍的打手,眼看女子就要被他們抓住,盧子秋使了使眼色,高進會意上前兩步恰好擋在打手的面前。
那女子害怕之極,縮在盧子秋的身旁瑟瑟發抖。
“小子,哪條道上的?連宜春樓的事都敢管?”
高進一邊冷笑一邊捋着袖子走上前來——剛纔在城門口吃的憋,一股邪火正沒處撒呢,偏生跑出了這幾個倒黴蛋,就拿你們疏鬆疏鬆筋骨。
這幾個青樓的**打手平日裡欺負一下嫖客倒還可以,又怎麼會是大內侍衛的對手?三拳兩腳被打的跌跌爬爬的跑了。
“姑娘,他們被趕走了,你也趕快回家去吧。”盧子秋這纔打量一下躲在身旁大女子,發現她大小眉眼竟然頗爲耐看,要是好生打扮調教一番,說不定以後就是青樓的紅牌姑娘。
“我,沒有家了。”小姑娘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看得高進直搓手。
“你的家人呢?”
“死了,都被這些壞蛋害死了。我沒有家,沒有親人,無處可去,大哥你收留我吧。”
“這——姑娘,我們兩個大男人帶着一個女子實在是不方便啊。”
“兩位大爺,我可以給你們當下人,我會做飯,會洗衣服,我會伺候人。”
“姑娘,這裡有一些銀子,你拿着找戶好人家好好生活吧。”開玩笑,自己這次作爲欽差是來平亂的,活還沒幹,先弄了個女子在身邊,要是被京的御史們知道了還不參死我啊。
“大爺,他們勢力太大,只要你們一離開,他們又會把我抓回去,逼我接客的。”
“這——”盧子秋也犯難了。
“大哥,你寂寞嗎?”女子突然話音一轉,說不出的嬌媚,那一抹欲拒還迎的眼神看得盧子秋心中猛跳。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謝欽差充分發揮了一個國家公務員的高尚情操,他平淡的看了一眼姑娘飽滿堅挺的胸部,輕輕的說道:“哥不寂寞,因爲有寂寞陪着哥。”
“喲,幾位爺打尖還是住店?”盧子秋一行三人找了一家門臉不大,但是勝在清淨的客棧,小二本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一見盧子秋、高進大裝備就知道就有錢的主,連忙迎了出來。
“兩間上房,還有,把爺的馬照料好,要上好的草料。”盧子秋吩咐道。
“好嘞。”小二爽快的答應一聲,又衝裡面喊道:“兩間上房——”
兩間房,一間盧子秋與高進住,另外一間自然是留給那個自稱叫做寧秀的姑娘。盧子秋與高進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便又出了客棧,找了一家比較大的酒樓要了兩壺小酒四個小菜一邊吃一邊注意周圍的談話,但是聽到的內容卻——“我跟你說,宜春樓大喜鵲姑娘那雀舌絕活真的是沒話說,簡直是要人老命啊。”一個頂着兩個黑眼圈的男子回味道。
“嘿,知道嗎?王老五昨天晚上歸天了。因爲什麼事?還不是被他那偷人的婆娘氣死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大漢子說道。
“不要嘛!哎喲,死鬼,你真壞,又摸人家那裡。”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緊捂胸口對另外一個男子扭捏的說道——盧子秋差一點將剛吃到嘴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盧子秋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樓下傳來一個老婦的哭號——“老天啊,冤枉啊,我的兒不是亂匪,他不該死啊,不該死啊……”
盧子秋與高進兩人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
“又是那個瘋婆子,要說她也真是夠可憐的,上山撿柴禾一回來發現全村的人都死了,大多數人連頭的都沒啦。”酒樓中一個知情的人感嘆道。
“怎麼會有這事?是誰做的?”另外一人問道。
“還能有誰?還不是被官兵的割了頭去請功領賞了啊?老婆子告到縣衙,反而被亂棒打了出來,又到府裡還是沒用,已經在濟南府呆了好多天了,可就是見不到按察使老爺。”
“官兵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盧子秋驚道。
“這位兄弟是外地來的吧,我勸你還是早早離開此地爲妙,別被官府當成強匪抓了去,送了小命。”
“他敢!”高進一瞪眼道。
“噓——喝酒,喝酒。”好像怕惹麻煩上身似的,說話的人連忙轉移話題。
“散開,散開……”幾個衙役分開圍觀的人羣擠了進來:“嘿,又是這個死老婆子,你還真不怕死啊,爺們早跟你說過了你在這裡哭鬧沒有用,你要是再這樣不知好歹,哥幾個也只能把你投入大獄了,帶走!”
“老婆子全家都死完了,我一個人孤孤零零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你也把老婆子這條命一併收了去,我也落個一家團聚。”老婆子一邊哭一邊說,圍觀的人中多有同情者一同起鬨,場面很是混亂。
盧子秋附在高進的耳邊低語幾句,便結賬離開了酒樓。盧子秋前腳剛走,酒樓中便有一個跑堂模樣的人悄悄的進了濟南的兵營。
“你說他們兩個一個二十歲,一個三十多歲?什麼模樣?哪裡的口音?”濟南衛所的指揮使龐興華是山東指揮使蘇文斌的小舅子,早就得到姐夫的口信說是欽差已經微服來到山東地界,這幾天已經吩咐手下人留意上了,一聽探子劉三描述的酒樓中兩人的模樣長相,龐興華已經明白十有七八是欽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