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升雖說年輕但是他深知給日本人做內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幾次跟父親黃俊杰商量想找個機會溜掉,或日本或美國,總之不能再在中國呆下去了。黃俊杰的想法是最好是去日本,因爲日本和中國開戰,去日本基本上就安全了。而黃升的想法是去美國,他知道日本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他們父子去了日本,沒有了利用價值,日本人根本不會再管他們,說不定還可能爲了跟*進行某種交易而把他們交給*,而去美國,美國人不象日本人那樣無情,另外,美國的國土面積大,隨便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藏起來,一般人也不會找得到。
黃俊杰聽了兒子的分析後,基本也同意他的看法,讓他儘快想辦法託人把他一家人弄去美國。
這些天,黃升沒事就到一家經常有許多美國使館工作人員光顧,名字叫萊斯的咖啡館坐着,他要尋找可能幫得到自己的人。
這一天,他正在沒滋沒味兒地喝着咖啡,一個年輕英俊的亞裔男子走到他對面,用很純正的英語問他,“黃先生,我可以坐這兒嗎?”
黃升正盯着幾個黃頭髮藍眼睛的美國人看,聽這個男人這麼說,擺擺手,“坐吧,坐吧。”說完這話,他醒過味兒來,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姓黃,你認識我嗎?”
那個男人淡然一笑,四下看了看,輕聲說道:“我不僅認識黃先生,還知道黃先生,而且知道黃先生有要去美國生活的想法。”
聽了這男子的話,黃升不由得心裡一驚,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男子掏出一張證件在黃升眼前晃了晃,“我的中文名字叫陳忠,是美籍華人,在美國大使館工作,我的英文名字叫託尼,你也可以叫我託尼。”
黃升警惕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又四下看了看,然後向男子眼前湊了湊,用英語小聲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美國?”
那男子得意而狡黠地一笑,“我不僅知道黃先生有這個意思,而且我還知道黃先生的一家也都想去美國,而且是越快越好,至於說我是怎麼知道的,就不必說了,按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做事要守規矩,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一點也不能說。”
黃升直了直身子,用懷疑的語氣問:“我憑什麼相信你有辦法幫我?” ωωω▪ ⓣⓣⓚⓐⓝ▪ ¢ O
“你當然可以不相信我,不過我想如果現在你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就不會天天坐在這兒想辦法了,對嗎?”
“你爲什麼要幫我?”
“很簡單,爲了錢嘛,我在大使館的工資不足以支持我在中國快樂的生活,所以我需要一筆錢。”
“多少錢?”
男子伸出兩根手指,“三根小黃魚。”
黃升冷笑了一聲,“你這完全是獅子大開口嘛,現在一根小黃魚可以在重慶買一幢房子,我們一家子你就要三根小黃魚。”
男子搖了搖頭,“對不起,黃先生你可能沒聽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個人三根。”
黃升猛地站起身,冷笑道:“我想你不要在美國大使館幹了,你可以去搶劫。”說着,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年輕男子看着黃升遠去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早前就坐在不遠處的夏嫂。
***
美國大使館一間極狹小的辦公室內。
託尼正滿頭大漢得整理滿桌子的文件,桌上的電話響起來。託尼拿起電話,用英語問:“你好。”
黃升用英語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陳忠陳先生嗎?”
託尼不耐煩地答道:“我是託尼,你是哪一位?我這兒正忙着呢,有話快說。”
“我是黃升,今天上午咱們在咖啡館見過的。”
託尼聽說對方是黃升,心裡一驚,急忙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寫着幾行字的小本子,看了一眼,然後用很官方的語氣照着那個小本子上寫的念道:“哦,黃先生是你呀,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跟你見一面淡一下我們上午說的那件事。”
託尼低頭仔細看了一眼那本子上的字,“那件事只能按我說的辦,沒什麼可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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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升說:“我回家想了一下,就按你說的辦,至於具體細節我們見面再談。”
託尼想了一下,說:“那好吧,我們老地方見。”
黃升這邊放下電話看了坐在旁邊的黃俊杰一眼,“看來沒有騙我們,他的確是美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黃俊杰老謀深算地搖了搖頭,“孩子,這件事關係着咱們父子的生死,不要這麼輕易下結論。”
黃升剛要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黃升去接,然後把電話交到黃俊杰的手上,“是郭伯伯的電話,找您的。”
黃俊杰馬上接過電話,認真地聽着。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電話,對兒子說:“老郭問過美國大使館那邊的人了,的確有這麼個中國名字叫陳忠,英文名字叫託尼,二十歲上下的美籍華人。”
黃升問:“那我馬上去跟他見面?”
黃俊杰又想了想,點頭說:“你去吧,帶上金條和相關的資料,記着金條先給他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他另一半。”
黃升站起來,“這個我懂。”轉身要走。
黃俊杰一把拉住兒子,憐惜地說:“孩子,務必要小心呀,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記住一句話,錢是身外之物,最關鍵的是要保命,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說什麼你也不能出事,保命,懂嗎?”
黃升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
黃升坐在咖啡館的一個靠窗的座位上,桌上的咖啡一點也沒喝,他不時得向門口看一眼。
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夏嫂穿着一身華貴的女式洋服,一副有錢人家太太的模樣,拿着一張報紙姿態優雅地看着。
過了一會兒,杜雨霖提着個公文包從門口走進來,四下看了一下,走到黃升眼前。
黃升站起身,恭敬地做了個讓座的手勢,然後小聲地用英語說:“陳先生,抱歉,上午我不知你的底細,所以態度有些不妥,希望您不要在意。”
杜雨霖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這件事對您而言非同不可,你謹慎一點是對的,我可以理解,金條帶來了嗎?”
黃升四下看了看,把放在腳邊的一個小皮包拿出來從裡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杜雨霖的手邊,“這裡有三根小黃魚,您先收着。”
杜雨霖看了他一眼,“一個人?”
黃升搖頭,“不,是兩個人,這是定金,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四根。”
杜雨霖笑了笑,“明白了,怕我騙你,是嗎?”他打開小盒子看了看,“那好吧,我就先收下這些,不過,事成之後你要兌現你的承諾喲,四根小黃魚。”
黃升肯定地點點頭,“這個你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說着又從皮包裡拿出幾張紙和兩張證件,推到杜雨霖手邊,“這是相關的的續,你看一下還缺不缺什麼?”
杜雨霖拿起兩個證件中不是黃升的那個仔細看了一眼,見上面黃俊的職務是:國防委員會機要秘書。他心裡不由得一驚。
他正待要細看,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夏嫂翩翩走過來,像是剛看見杜雨霖似的,叫了一聲,“託尼,你怎麼在這兒,好久不見了。”說話時用眼神示意杜雨霖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
杜雨霖迅速把那些東西裝進自己的公文包,然後站起身和夏嫂握了握手,“你不好嗎,夏……夏夫人?”
夏嫂親暱地靠近杜雨霖的身體,看樣子是在跟他貼面親吻,實際上是在他耳邊輕輕地說:“快走。”
***
晚上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杜雨霖向對面的沈子硯使了個眼色,然後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上樓了。
沈子硯等了一會兒,也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走廊上,杜雨霖看似悠閒地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沈子硯緊趕幾步追上杜雨霖。
杜雨霖小聲地對她說:“這回你真的去軍統報告了。”
“出什麼事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跟一個國防委員會一個叫黃俊杰的機要秘書有關。”
沈子硯吃了一驚,“國防委員會?”
“是的,你讓軍統查一下這個人跟日本人有什麼關係,還有他爲什麼急着要離開中國去美國?”
“去美國?”
“是的。”
“還有什麼?”
“暫時沒有了。”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杜雨霖壞壞地看了沈子硯一眼,“那天晚上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和女人睡覺睡出來的。”
沈子硯臉一陣的紅,“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個,關鍵是現在他們不讓我出去,我怎麼出去呀?”
杜雨霖四下看了看:“剛纔我觀察了一下夏嫂,對了,這個女人的真名叫竹下惠子,應該是一個日本高級特工,你再讓你們軍統的人查查她的底細。我剛纔看她和那個小汪不在這兒,現在這裡羣龍無首,我們倆鬧他一回,你趁亂跑出去報告。”
沈子硯遲疑了一下,“鬧?怎麼鬧?”
杜雨霖斜着眼看了沈子硯一眼,“我和女人睡覺,你好像很吃醋,就鬧這個不就行了。”
沈子硯愣愣地看着杜雨霖,忽然她擡手狠狠地抽了杜雨霖一耳光,嘴裡高聲罵道:“個臭不要臉的,狗改不了吃屎,哪哪兒都能跟女人睡,你是不是跟母豬也能睡一起呀?你嫌不嫌髒呀,你不嫌髒,我還嫌呢。”說着轉身向外跑。
杜雨霖捂着火辣辣的臉,自語道:“這戲演得也太真了,打得夠狠的。”說着向沈子硯跑走的方向追去,邊追邊喊,“你給我站住,說清楚了,你是我什麼人,我是你什麼人,我跟什麼女人睡關你什麼事,你給我站住!”
沈子硯跑到一樓大廳,邊跑邊回頭大聲地罵:“我是你什麼人,我是你什麼人你不知道呀,裝他媽什麼糊塗,得了便宜還裝糊塗,哪個女人的屁股能隨便讓男人看……還摸來摸去的?”
一樓大廳的門口是兩個夥計模樣的人把守,見沈子硯瘋了似的邊罵邊從樓上跑下來,急忙上前,問道:“沈小姐,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到哪兒去?”
沈子硯的雙眼赤紅,瞪着兩個人,使勁地扒拉開兩個人,“我上哪兒去?我去上吊,我去喝藥,他媽的,自己的男人跟個種豬似的,見個母豬就睡,見個母豬就睡,還……還他媽一下睡兩兒,什麼玩意兒!”說着死命地往外跑。
兩個人死死地拉住她,不讓她出去。
這時,杜雨霖追上來,指着沈子硯說:“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貨色,長得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滿嘴粗話,做事沒大腦,你還想跟我……”
兩個夥計見杜雨霖也要往外跑,又回過頭拉他。
沈子硯本來已經脫離了兩個夥計的掌控,聽杜雨霖說了剛纔那一番話,眼淚流了出來,跑回來向杜雨霖的臉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返身又跑了。
那兩個夥計又返過身要拉沈子硯,杜雨霖也要往外衝追沈子硯,他兩人又回來拽杜雨霖,最後只拉住杜雨霖一個,讓沈子硯跑了出去。
兩個夥計其中的一個表情有些恐慌,向另一個使了個眼色,“你趕緊去把她給追回來。”
那人點點頭,轉身要去追。
杜雨霖上前拉住他,“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穿件衣服和你一起去,這個臭娘們還翻了天了。”
另外一個夥計又拉杜雨霖,想讓同伴走,杜雨霖不讓。三個人揪扯了半天,那個夥計瞅了個空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