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落霞剛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邊有什麼響動,她向杜雨霖和池田雅子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自己則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聽了聽,忽然打開門。
門外空無一人。
趙落霞又四下看了看,關上門返回房間。
杜雨霖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笑着說:“姨,這是我們家,都是家裡人,你不用這麼緊張。”
趙落霞看了他一眼,“小翠她們不知道雅子是共產黨的事嗎?”
杜雨霖搖搖頭,“這種事怎麼能讓她們知道呢,要殺頭的。”
“不知道最好,記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鬥爭形勢這麼嚴峻,小心一點好。”
杜雨霖又問:“好了,你快說吧,到底誰是‘金剛石’?”
趙落霞看了杜雨霖一眼,“由於事關機密,暫時我不能告訴你們誰是‘金剛石’,不過……”她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池田雅子,“雅子,這裡是‘金剛石’的名字,你記着,如果這次我出了什麼意外,由你接替我和‘金剛石’聯繫,進行下一步工作,如果我沒出事,你就不要打開,明白嗎?”
池田雅子點點頭,接過那個信封后,有些擔心地問:“趙姐,這次行動很危險嗎?”
趙落霞點了點頭,“朱光華是老牌軍統特務,所以,不得不防。”
杜雨霖說:“姨,要不然,我跟你去吧?”
趙落霞斷然擺手,“不行,你不能露面,你將來還有大用途呢。我今天晚上來的目的就是把這封信交給雅子,並不是要你參與行動的。”
池田雅子說:“那我跟你去吧?”
趙落霞笑,“傻孩子,你去和雨霖去有什麼區別。你想現在朱光華已經投敵了,一旦他發現你和我在一起,他馬上會聯想到雨霖,所以,你也不能去,放心吧,我也只是提前做了準備而已,說不定情況沒有那麼糟,再說了,我手下還有人呢。”
杜雨霖擔心地說:“姨,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趙落霞說:“放心好了,我會小心的。好了,不跟你們說了,我該走了。”
趙落霞從杜雨霖的房間出來,小翠恰巧端着空果盤從廚房出來,看趙落霞要離開的樣子,熱情地說:“婆婆,天這麼晚了,要不你就在這兒住一宿吧?”
趙落霞說:“不用了,我回去還有事兒。”
說着和杜雨霖、池田雅子擺擺手,“你們也不用送了,外面有人等着我呢。”說着推門出去了。
杜雨霖和池田雅子還是跟着她,把她送了出去。
等送走了趙落霞,在院子裡,池田雅子看了杜雨霖一眼,杜雨霖也看了她一眼,兩個人都是一臉的擔心。
※ ※ ※
中谷孝之正在辦公室對幾個部下訓話,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聽筒裡的對方並沒有說話,而是發出一陣嘀嘀噠噠的聲音,聽聲音像是對方在用手指敲話筒。
中谷孝之揮手讓幾個部下出去,然後馬上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快速地記錄着。
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中谷孝之也敲了下話筒,對方這才掛了電話。
中谷孝之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密碼本,一字一句地把剛纔對方發過來的內容譯了出來。
他大略地讀了一下,不由得一驚。馬上拿起電話,“是朱光華朱先生嗎,我是恆通錢莊的老劉呀,不好意思呀朱先生,你上次給我們的那張匯票好像有點問題,您看你能不能馬上過來一下,對,很急,好的,那我在這裡恭候您了。”
中谷孝之放下電話,剛要出門,走到門口停下了,他略思索了一下,又返回去拿起電話,“小林君嗎,我是中谷孝之,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 ※ ※
伊琳娜抱着小芙蓉從院子裡曬太陽回來,見小翠在家裡東翻西找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就問:“二太太,您在找什麼呀,我幫你找呀?”
小翠沒想到伊琳娜會回來這麼早,先是一怔,接着馬上停止了翻找,對伊琳娜說:“我在找一副先生送給我的鐲子,你不知道什麼樣兒,不用你找了,唉,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不是讓你曬一個鐘頭嗎?”
伊琳娜說:“外面天陰了,好像要下雨,所以我就回來了。”
小翠又推她,“沒事,沒事,看這天下不了,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你抱她再出去曬一會兒。”
伊琳娜狐疑地點點頭,抱着小芙蓉又出去了。
小翠插上門,又開始滿屋子翻找了起來。
※ ※ ※
夜晚,郊外的一個小樹林,天上有一彎暗淡的月亮。
朱光華坐在一輛福特車內默默地吸菸。
過了一會兒,兩輛汽車從山路上向這邊馳過來,朱光華扔掉手中的菸蒂,馬上閃了幾下自己車的遠光燈。
那兩輛車慢慢向他這邊開過來,停下了,熄了車燈。
藉着微弱的月光,朱光華看到趙落霞和一個高大的男人從第一輛車上下來,向他這邊走來。他拿出口袋裡的手槍,打開保險後別在後腰,下了車,向趙落霞和那個男人那邊迎了過去。
趙落霞和朱光華握了一下手,同時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四周黑乎乎的,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和異常。
趙落霞指了指旁邊的高大男人,對朱光華說:“朱站長,這位就是‘金剛石’同意,”又對那個男人說:“這位就是軍統大同站站長朱光華朱先生。”
兩人握了握手,那個男人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光華。
握手之後,朱光華把手背在腰後,笑着對那個男人說:“‘金剛石’先生,見您一面真不容易呀。”,
男人悶悶地答道:“朱站長,非常抱歉,我剛來大同,事情太多,一時抽不開身,所以……”突然,這名男子猛地從口袋裡抽出一支手槍。
就在他掏槍的那一瞬間,朱光華用胳膊一把勒住了站在一旁的趙落霞的脖子,用手裡的手槍頂着她的頭,向後面退了幾步,大聲地喝道:“不許動,動一動我就打死她。”
趙落霞他們所乘坐的後面那輛車同時跳出來三名壯漢,手裡都拿着槍,衝了過來,都用槍指着朱光華。
那個男人用槍指着朱光華,咬牙切齒地說:“朱光華你這個狗漢奸,投靠日本人賣主求榮,趕快把人給我放了,我們給你一條活路。”
朱光華冷笑,“把人放了,把人放了我就會被你們打成篩子。”
那男了冷哼了一聲,“你看清楚了,我們是四個人,四支槍,你只有一支槍,就算你不放人,你認爲你跑得了嗎?”
朱光華停了一下,冷笑道:“四支槍?真是不少呀。”說着舉槍向天開了一槍。
槍聲響過,四周一下亮起了十幾輛車燈,雪亮的燈光全部打在這幾個人的身上,大約有三四十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從卡車上跳下來,把他們幾個人團團圍住。
朱光華環顧了一下四周,陰森森地說:“這位‘金剛石’先生,現在好像不是四比一,而是四十比四了吧?”
被朱光華勒着脖子的趙落霞趁朱光華說話不備之際,後肘狠狠地向他的腹部一撞,從腰中掏出一支槍,擡手兩槍打倒了離她最近的兩個日本兵,然後迅速往前跑,其他四個人也跟着開槍向日本兵射擊,想衝出日本兵的包圍圈。
可是他們剛跑了幾步,日本兵們亂槍齊射,幾個人都先後中槍倒在地上。
朱光華跑到趙落霞的身邊,查看了一下,見她還有一些氣息,用槍頂着她的頭,又開了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