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之所以美好,是因爲人們總是能在它所構建出的幻境中緊緊抓住他們所珍視的東西。比如說班克斯,他回憶這20年,他看到了什麼?他所珍視的是什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過他會告訴我們的…… 班克斯最早的記憶是在亞里布蘭的教堂中。亞里布蘭地處利維坦南方,以絲質品和玻璃工藝品聞名於西大陸。從亞里布蘭的特產來看,就知道這地方不會太富!人們忙着在織機前穿針引線,忙着在作坊中吹打玻璃,哪有空閒的時間來享受人生?甚至外鄉人都不懷好意地都說亞里布蘭的男人都是玻璃,女人都是蕾絲,然後就粗俗地放聲大笑。但你在亞里布蘭可別說這種笑話,脾氣再好的亞里布蘭人也會胖揍你一頓。辛勤的勞動逐漸成爲一種傳統和風尚,這就造成了亞里布蘭獨特的氣質——穩重、淳樸、善良和忠誠。說到忠誠,既有世俗的忠誠,也有信仰的忠誠。亞里布蘭有利維坦最大的教堂——聖泰門大教堂,當地人再忙也會擠出時間到聖泰門大教堂坐一坐,整個西大陸都是光明神的子民,這沒什麼好講的,更不用說淳樸、穩重、善良的亞里布蘭人了。
班克斯出生在這,準確地說,是被寄養在這裡。沒有期限,沒有盡頭。少年班克斯就問教堂的馬裡諾神父什麼是父親,什麼是母親?因爲他不理解他的小夥伴們提起父母時的神情,那是他們的天和地,又是那樣的理所應當。可問題是,父母是什麼?聽上去和普通的大人沒什麼區別,小班克斯認識教堂裡所有的叔叔阿姨,所以他就向馬裡諾神父詢問他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馬裡諾神父把小班克斯抱在懷裡,站在聖像下,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光明神的孩子。
第一個片段就此散去,班克斯腦海中閃現出另一幅場景,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葛萊琴時的情景,小班克斯趁下午大人們都在忙的時候雞手鴨腳地爬到聖像上,他喜歡這種俯視的感覺,然後一個小女孩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你要上來嗎?小男孩用眼神邀請小女孩。也許是鬼使神差,平日連睡覺都要父母哄的小女孩居然朝聖像上的班克斯點了點頭。儘管情節曲折,但結果還算不錯!班克斯和小女孩並肩坐在聖像上,這時班克斯才問小女孩叫什麼名字。葛萊琴……小男孩面露微笑,我叫班克斯。突然馬裡諾神父走進教堂,驚呼怎麼有兩個淘氣包坐在聖像上面,班克斯和葛萊琴被嚇了一大跳,小男孩沒坐穩跌落下去!葛萊琴在尖叫,班克斯在下墜!砰!小傢伙被馬裡諾神父抱在懷裡,神父小女孩都鬆了口氣,接着小男孩被神父褪下褲子打屁股。啪!啪!啪!小女孩趴在聖像上看着被打屁股的班克斯,吃吃笑了起來,小男孩他聽到了,趁神父打累的空隙轉過身向小女孩做手勢,明天我還會來這,你來嗎?小女孩點了點頭。
接着是雨雪交加的夜晚,整個小村莊被一聲巨響吵醒。班克斯來當現場。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他看清是一個少女在雨中哭泣,他走近她,他想說一些安慰的話,葛萊琴卻撲進他懷中,他應該說些什麼?他能夠說些什麼?結果他說這下我們都是孤兒了,葛萊琴就哭得更兇了。最後的最後,他們抱在一起,在那下也下不完的大雨中,兩人第一次感到彼此跳動的心的溫度,那是驚人的燙和熱……
接着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走近的少男少女他們會臉紅,會害羞,會彷徨,但就是不會分開!他們住在教堂裡,馬裡諾神父教授給他們知識,葛萊琴和班克斯就幹些活計作爲回報。馬裡諾神父身上的長袍是葛萊琴縫製的,整個村莊的婦人都對葛萊琴的手藝讚不絕口;當馬裡諾神父忙不過來的時候,班克斯就自告奮勇站在臺前,給人們講述舊約中的故事,臺下的人們不僅沒有感到荒唐,反而覺得小班克斯天生就是這塊料。人們都說葛萊琴心靈手巧,班克斯陽光大氣,祝福他們擁有個光明的未來!這時他們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這是沒譜的事。他無比懷念這樣的生活。當馬裡諾神父發現自己再也沒有什麼能教給聰明的班克斯時(當然葛萊琴也不差!),他就寫了封信給斯科特神學院,他知道這個小傢伙會前途無量。
最後是葛萊琴得知自己將隻身前往都城求學時的表情,班克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就淡淡地看着他,也許她會笑,也許她會哭,也許她已經寫了一封長信塞進他的行李中,也許她在下一秒就會撲進他的懷裡……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她就問了他一句,你會回來的,對嗎?他沒有回答,他想說那三個字,可他直到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因爲他知道,一開口,就出錯。
似乎……班克斯的回憶就是這些了。
葛萊琴捅了捅陷入回憶的班克斯,“你這些年爲什麼不問我家裡的情況?”
“因爲你家人……”班克斯有些不明所以。
“我家人在那個雨夜死了,但也沒死。”葛萊琴深深地看了眼班克斯,他卻不知道此中深意,“我其實和你一樣,也是被領養的,他們只是我的養父母。所以啊,所以那天你和我說我們都是孤兒時,我才哭得那麼厲害。”說着,葛萊琴打了班克斯一拳,“我當時本來都要哭完了,被你一說,收都收不住!”
天知道班克斯怎麼突然開了竅,把身邊的女人緊緊抱住,他的身體晃呀晃。葛萊琴仰着頭,發現天上的月色真的如班克斯說的那樣美好,雲真的很淡,星星真的很高,街邊的燈火是如此的溫暖……他會是個好男人嗎?他爲什麼不吻我來證明這點呢?他在等什麼?
班克斯放開了懷中的葛萊琴,拉着她的手,走向宿舍。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他已經得到永恆,而對於他拉着的女人來說,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