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林接着又說,種種跡象表明,媽媽的死,早有預謀,是她設計的一個圈套。而老市長,只是一個從天而降的道具,這個道具卻被人們巧妙地利用上了,給媽媽的死蒙上了一層繽紛多彩的面紗,讓她死得其所,死的光榮。
柳樹林的一席話說的葉子有幾分警覺,她感覺到了事情的複雜性和嚴重性,而且很有戲劇性。在這場戲的背後,肯定會有一個不爲人所知而又耐人尋味的故事。多年不願意聽故事的她,尤其是不願意聽愛情故事,平靜如水的內心深處,卻有點蠢蠢欲動。是的,她憑着直覺,這個故事會牽扯到她,因爲每每講到一個關鍵的時候,無不扯動着她的心絃。
見葉子長時間的陷入了沉思,柳樹林稍稍停頓了片刻,沒頭沒腦,卻又是鄭重其事地說,葉子阿姨,你恨我爸爸嗎?
葉子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嘴角,想說的話迅速堆積在舌尖,欲張口吐露的剎那,卻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裡去了。
柳樹林並沒有爲此恢心,他繼續試探地說,離開了洪洲城,到了那麼偏僻的地方,你一定生活的很艱難吧?葉子阿姨,你受苦了。
此話在別人聽來稀鬆平常,不過是一句問候和體憫而已。葉子登時有一股暖流和心酸涌上了心頭,被冷酷冷清冷悽層層包裹的心,轟地一聲崩裂了,化作苦澀的淚水充溢在早已乾涸的秀眼中。她在老於世故的晚輩面前,瞬時完成了穿越,踏入難以忘懷的過往,那個需要呵護,需要支撐,尋求依賴的小公主又回來了。
葉子大學畢業那一年,當她與柳樹討論畢業去向的時候,她以爲,與柳樹苦甜參半的異地戀,即將結束,他們從此朝夕相處永不分離。實指望柳樹能給她一個明示,告訴她是回到他的身邊,還是……
關鍵的時候,葉子處在人生的三岔路口上,柳樹卻毅然決絕地與她斷絕了一切聯繫。
生命的彩繪被無言胡亂塗鴉,生活的樂章被失聯斷了琴絃,滿腔的希望化爲了泡影。正是她最信賴的那個人,用緘默和逃避,把她的整個人生打得稀巴爛。
她像所有失戀的人一樣,無法面對殘酷的現實,更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期待着奇蹟的發生,期待着柳樹有一天突然站到她的面前,給予她生命的呵護和方向的指引。
在等待中,她慢慢地接受了自己不敢承認也不敢說出口,甚至不知想了多少遍,總是中途否認的預感。不得不,她在不得不中失望地做出了人生的重大選擇。
事過不久,水波告訴她,柳樹結婚了,他們的女兒已經五歲了。
這個消息,無異於五雷轟頂。她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說,水波,你又在做導演,你又在編故事。
爲了打破幻想,讓她徹底醒悟,水波甘做壞人,冒着被撕破“陰謀”的風險,帶她來到了機關幼兒園。
他們隱藏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等待着下課鈴響。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過,一羣嘰嘰喳喳的小朋友,像是剛出籠的小鳥,衝出了教室大門。水波指着一個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對葉子說,這就是柳樹和鳳絮兒的女兒。
面對柳樹林,葉子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她又下意識地重複道:對的,是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