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李夫人的功勞
夜幕下，不遠處的永威城宛如一隻黑漆漆的巨獸伏在大地上。
在永威的北方，連綿的燈火密密地在地平線附近閃耀，彷彿天上的羣星都聚集在那裡。那是靖州軍和昭王軍的大營。
沈月晞低聲對旁邊的羌林道：“姐姐就在西涼王府內居住？”
爲了方便夜間行動，她特意弄了身黑色的短衣，一頭長髮也盤起來用頭巾纏牢。要是再戴上一個蒙面巾，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合格的夜行大盜了。
羌林沒有回答她，而是勸道：“主子，此行實在太危險了。永威現在是靖州軍佔領，主子又沒有屬下這般本事，還是回去吧。”
沈月晞一搖頭：“不救出姐姐，我絕不回去。”
羌林嘆了口氣：“永威四門緊閉，若要上去，只能沿城牆用搭鉤繩索攀爬，主子你行嗎？”
“不是有你嗎，”沈月晞道，“我又不重，你們拉我上去。”
羌林道：“進了城一旦被靖州軍發現，可沒地方逃跑了。現在雙方正在血戰，晚上整個永威都是在宵禁狀態，大街上也沒有行人。店鋪也都關門，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沈月晞道：“我會非常聽話，非常小心。”
“主子，您就鬆開吧。其他人還沒上來呢。”
蕭濯眼看就要成功了，這個時候她卻掛了那就真是笑話了。
她覺得自己全身都抖了起來，牙齒磕得嗒嗒響。連忙閉上眼不去看地面，雙手死死握住繩子。即使這樣還是頭暈目眩。
讓羌林留下，自己一個人沿着樓梯走上去。來到門前，先側耳聽了聽屋內的動靜，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城內果然如羌林所說，雖然尚未進入午夜，但家家戶戶閉門，大街紙上店鋪緊閉，宛如一座空城。只有偶爾在城內某處人家傳來孩子的哭鬧，還證明這裡有人居住。
沈月晞臉紅道：“手不聽使喚，你們用點力把繩子扯下去。”
糟了，把自己恐高這事給忘記了。
是蕭凱打姐姐流下的血嗎？
沈月晞覺得內心一陣酸楚，姐姐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在數名暗衛的保護下，一行人在黑暗中偷偷來到永威城的南面。城北的防禦更加嚴密，城南就要差一些。
喊了兩聲，但牀上的人並沒有回答，也許是睡過去了。沈月晞連忙走到牀邊，伸手去碰那人的肩膀。
她連忙順着血跡來到盡頭的房間，伸手推開房門，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牀上那個躺着的身影。看衣着是女子。記得就是當初在朧升客棧遇到沈藍時她穿的那身。
羌林將繩索做成兩個圈，讓沈月晞把雙腿分別套入兩個圈內，然後讓她握緊繩子，低聲叮囑道：“主子，千萬別放開繩子。”
打開側室的房門，探頭看了看，裡面依然空無一人。她將門拉上，挨個房間看過去。
一碰之下，感覺手好像碰的不是人的肩膀，倒像是棉花塞的。
屋內雜亂不堪，桌椅在一角胡亂地擺放着，地上到處是摔碎的瓷器碎片，像碗碟，又像是花瓶之類的物品摔碎後的樣子。令她觸目驚心的是，地板上明顯能看到點點的血跡。
她沿着城牆緩緩向上升，身子不斷地撞着城牆，轉來轉去。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沒來由地忽然一陣恐慌襲來。
來到城牆腳下，羌林揮手先吩咐兩名善於攀爬的暗衛沿着城牆爬上去，放下一條繩索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暗衛的聲音道：“主子，真的沒事了，您就鬆開繩子吧。”
“姐姐就在這個小樓內？”
羌林道：“正是，屬下和主子一同去。”
莫非姐姐已經睡了嗎？這個時間說晚也不晚，說早也不早。
上次恐高症發作，還是和蕭濯一起坐熱氣球往關外飛的時候。那時一看地面，差點當場就暈過去。沒想到這次千算萬算，把自己漏算了。
她輕聲喚道：“姐姐，姐姐？我是沈月晞。”
沈月晞嗯了一聲，兩隻手握住。感覺雙腿處繩子一緊，雙腳便離開了地面。
往前走了一段，地勢緩緩上升，羌林探頭看了看外面，見四周無人，便回頭對沈月晞道：“主子這裡是後院，平日巡邏的靖州軍不會進入這裡。我們上去吧，只是不要叫喊。”
既然蕭凱對沈藍如此殘忍，他自然也不會容忍沈藍隨意外出，沈藍應該就在屋內纔對。她一邊呼喚一邊往裡屋走去。
西涼王府大門外戒備森嚴，數撥巡邏的靖州軍舉着火把，成羣結隊地走過。看起來防守甚是嚴密。沈月晞有點想不通羌林他們之前是怎麼進去的。
不能鬆手，否則正好掉下去，在羌林跟前摔成肉餅。
“姐姐，是姐姐嗎？”
一名暗衛將地上的擋板拉起來，羌林帶頭走進去，沈月晞跟在後面。
沈月晞好不容易纔敢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城牆上，正癱坐在地上，雙手還死死抓着繩子。兩個暗衛可憐巴巴地握着繩子另一端，又不敢硬搶。
她吃了一驚，手上用力一扳，將那人扳過來。
怎麼說這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羌林他們是男子，怎可擅入。之前讓羌林來是沒辦法，畢竟暗衛之中並無女子，只算是權宜之計。現在她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讓這幫男人進去了，萬一姐姐在換衣服什麼的，看見了對姐姐名聲豈不有損。
沈月晞遲疑了一下，雙手嘗試着推門，“吱呀”一聲，門應聲敞開。沈月晞走入門內，舉目四顧，不禁心中一驚。
衆人摸黑來到王府後院外的一個小巷，羌林對沈月晞道：“主子，您記得當初李夫人是怎麼救李菀姑娘的吧？”
“主子，就是那條隧道，當時西涼王只是草草填埋，我們如今又給挖通了。靖州軍並不知道有這麼一條隧道存在。我們可以借這條隧道進出王府而不被察覺。”
“啊，原來你們也？”沈月晞恍然大悟。
果然不是真人，只是一個棉花做出來的假人，穿着女子的衣裙放在牀上。
知道沈藍日夜過的是這種日子時，她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姐姐了。
“你們在下面等着，我自己去就行。”沈月晞連忙制止道，“等我們出來，你們再接着我們。”
當初李夫人爲了救李菀，特意挖了一條隧道通入王府後院。
一番折騰後，其餘人總算也上了城牆，大家在兩撥靖州軍守衛之間的間隙，沿着城牆步道溜下去，來到了城內。
後來她注意到地面上斑斑點點的血跡，似乎是人走動時滴下來的。通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放心，我都知道。”沈月晞跟着羌林出了地道，看向眼前的小樓。二樓的窗櫺透出燈光。
地洞非常狹窄，羌林得貓着腰才能前進，沈月晞還好。她感覺李夫人挖這個洞，還真就是爲女子準備的，完全沒考慮男人的感受。沒想到今日她居然用上了。
輕輕敲了敲門，還是沒有人迴應。
中計了。
她腦子裡才閃過這三個字，頭頂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像輪子在急速旋轉。跟着“砰”地一聲巨響，如同一個巨人在用腳跺樓板，眼前塵土飛揚，震得她耳朵差點聾了，她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蹲了下來。
等了半晌再沒動靜，她纔敢擡起頭來。發現原來是一個巨大的鐵籠從天而降，將她關在裡面。
尼瑪，真是出師不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