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他真的將清波換進來服侍,而此後他則一連幾天沒進房來。
清波進來時高興的直抱她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真的太好了!”
那時方重仁正拔腿在出去,聽得這話,嘆了一口氣,沒回頭的說道:“別開心的太早了,我只是治標並不治根,你家小姐身上如今的毒性比之前更厲害着,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近親。清波,你身子奇特,我才襯你願叫你來照看,但,若你感到不適的話,儘早叫我,我在隔壁……”
清波聽着,猛得回頭,疑惑的問:“治標不治本,爲什麼?姑爺爲什麼沒給小姐根除了血蠱,那東西太可怕了……”
方重仁低低一笑,搖頭跨了出去,丟下一句話:“別把我當神仙了!”
他不是神仙,所以,沒辦法剔除蠱母!
門輕輕輕掩上,將她與他擱了兩個世界,或者說,她將他摒棄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身子依然虛弱,軟軟的蜷縮的薄被中,半闔着眼瞼,耳邊清波嘮叨的說着話,埋怨着姑爺這幾天都不許她來探望,說昏沉的幾天皆是他在照顧,不分晝夜的守候――難怪他的眼裡會有幾絲若隱若現的疲憊!
等聽着清波說到某些細節時,她的臉不由的泛起了紅雲!
這幾日,他什麼都不曾假借他人之人,治蠱,着裝,喂藥,皆是親力親爲;這幾日,他看盡了她的身子,與她有着最親密的肌膚相親;這幾天,他費盡心力保她性命……
是的,他不僅會認字,更會着一手恐怕令怪面鬼醫都興嘆的醫術。
他心思深遠常人少有,知道着鍾炎,卻絲毫不露聲色!
那麼,他是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思容了這一切的?
她不懂,不懂他又如何能治服得了快破體的血蠱?
他說他不是神仙,但她卻覺得他跟神仙差不多了!
苦口的藥湯一天幾頓的送進來,清波告訴她那皆是姑爺親手煎的,但他這個人卻如消失了般,不曾再轉進她的眼際。
清波說這幾天,他一直就在隔壁,有時獨自下棋,有時在樓棧下的僻靜角落沉默思量,又或是持着一支翠綠的竹笛憑欄弄一曲輕揚的山野牧笛。
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人亦精通着音律,恬淡的笛聲熟稔的自他脣齒間明快的流轉而來,帶着淡淡的祥和與寧靜,蠱惑着她在昏昏沉沉中徜徉進溫暖的夢鄉。
心中亦惦記着鍾炎與葉雲天的安吉與否,問過清波可知他們的消息,清波搖頭道不清楚,說那日晚上她們兩人被帶來這地方時,一陣狂奔,叫人分不出東西南北,她也不知道,現在在何處落腳!
直到第六天傍晚時分,她被一陣淡淡的茶香自酣甜的夢鄉里喚了回來,才又見到了他。
睜開朦朧的眼睛時,他正低着頭,執着她的手腕細探脈搏,見她醒來,淡淡一笑,道:“吵醒你了!”
一頓,又說:“你的身子被蠱蟲這麼一鬧,會有好一陣疲虛,不過,已無大礙,靜心養着,過個一兩個月便能生龍活虎了!”
她點點頭,望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在藥裡用下安睡寧神的藥,總覺得吃了藥很想睡!”
他不否認:“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必去想別的事!”
說着,他輕輕的放下她手,一臉沉靜,沒再多留一會,轉身又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