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從記事起,就在冥流。
冥流有專人養育、輔導、陪伴他們這些孤兒。
再大一些,就會讓他們學習各種生存手段。
殺人,被殺,這是他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他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他是99號,在他之前的很多孩子,死的死,殘的殘。只有極少數能堅持活下來,然後有的選擇繼續留下,有的選擇離開。
而他早已將冥流當成了一個住所,即使離開了,外界的東西於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被選中,派到陸枋面前。
因爲他沉默寡言,他比同齡的孩子冷靜,身手也是最好的。
他從未見過陸枋,只是在傳聞中聽說過。所以心裡既期待,又畏懼。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他才明白自己從此以後要守護的人是誰。將他養大的叔叔說,以後他就是陸枋的影子,陸枋在哪他在哪,他要一切以陸枋爲先。
和傳聞中不同,眼前的女人看年歲並不比自己大多少,長相雖然馬馬虎虎,但也算是好看。
而且脾氣並不難伺候,反而溫溫柔柔的。
和自己想象中凶神惡煞的人設有出入。
直到坐上飛機,陸淮都沒有開口問她到底去哪。
陸枋偏頭看了眼身旁的陸淮。
小傢伙臉圓圓的,掛着兩個小酒窩,一雙眼睛格外有神。此時坐在座位上,全身呈戒備狀態,眼裡盪漾着微波。
看着一臉嚴肅的小傢伙,輕笑一聲問道:“今年多大?”
小傢伙稚嫩的奶音還有些萌萌的,裝作很嚴肅的樣子回道:“十歲。”
陸枋眉梢微挑,有些詫異。
機票是屬下訂的,她也沒看過小傢伙的證件。
他就比她矮了一個頭,她還以爲得有十四五歲。
小傢伙長的挺高。
“會些什麼東西?”冥流出來的孩子,自保能力是有的,但陸枋還有知道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若沒有特別之處,他們不會將他派到她身邊。
“所有兵器,我都擅長,恆叔說我是第二個秦深。”陸淮臉上隱隱帶着自信。
他不知道秦深到底是誰,但聽恆叔說過,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再次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陸枋垂眸,眸色漸深。
恆叔是冥流真正的元老,冥流成立前,他就跟在她和神盾身邊。後來神盾離開,恆叔也退到幕後,開始悉心教導那些從外帶回來的孤兒。
秦深帶回來後,恆叔照顧了她一段時間,直到她康復。
久而久之,恆叔就覺得秦深很不錯,是個可以培養的苗子。
神盾從不輕易收徒,可恆叔找到了神盾,讓他教導秦深。
神盾年輕時欠了恆叔一個人情,沒有猶豫的應了下來。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還了恆叔的人情。
神盾,就是當年陸枋身邊那個面具男。
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若不是秦深出事,或許神盾也不會離開。
似乎能想象到老人說起這個名字時,那抹傷懷,陸枋低垂着頭,沒說話。
以爲陸枋是嫌棄他小,陸淮悶悶的說道:“我身手很好,可以保護你。”
陸枋抿抿脣,擡起頭,伸出手揉着小傢伙的頭髮,還是有些刺手。
應了一聲好。
第二個說要保護她的人。
陸淮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安靜的坐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周圍的動靜。
M洲炎盟總部。
冥流的確說話算話,莊園剛一到陸枋手裡,她就派人將F洲的情報送到了邢立巖這裡。
邢立巖對於自家小嬌妻那是十分無奈,沒想到突然的見面卻能讓他發現不得了的事情。
“我們在F洲可有和這位有什麼衝突?”邢立巖看着資料上的男人,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年紀應該和他一般無二,一頭亞麻色短髮,額前有些淺薄的劉海,膚色偏小麥色。最特別的,是那雙眼睛。
即使帶着眼鏡,也能看出雙眼無神,毫無焦距。手裡拿着一根暗紅色的柺杖。
從照片裡可以看出,男人是一個盲人。
邢肆看了眼那張照片,搖搖頭:“沒有,我們F洲的貨物方面沒和任何一方勢力掛鉤,也沒得罪任何人。”
邢立巖眸色漸冷:“去冥流下單,查照片上的男人。”
“老大,冥流最近改革,不接受下單了。”邢肆爲難的說道。
“改革?”
“對,幽冥這次動作很大,將雪狐和幽蘭兩人都踢出了冥流。曾經跟隨他倆的人也被幽冥清理了門戶,冥流現在應該亂成了一鍋粥。”
邢肆其實有些想不通,雪狐和幽蘭兩人算是冥流的元老,什麼事能讓幽冥發那麼大的火,將兩位元老級別的夥伴趕了出去。
邢立巖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
定是那兩人做了什麼事惹怒了小姑娘。
“你去把雪狐和幽蘭現在的住址找到,然後將詳細地址公佈出去。”
邢肆:“老大,爲什麼?”他們和人家也沒什麼愁啊。
邢立巖眉眼一挑,漫不經心的回道:“看他不爽。”態度有些囂張。
邢肆:“......”
這理由很邢立巖!
不過邢肆心裡覺得怪怪的,他們要是現在放出雪狐和幽蘭的消息,那不異於讓冥流那些仇家上門討債嗎?
那...他們還有活路?
但自家老大交代的事情,再覺得怪異也得照做。
......
裴彥在陸枋那沒討到好,一臉怒氣的回了他的別墅。
克萊爾正在別墅內焦急的等待着,此時見他回來,急忙上前。
“言,怎麼樣?”
裴彥擰着眉,眼裡的厭惡一閃而逝。
阿枋之所以不理他,一定是因爲這個女人。
要不是她勾引自己,他怎麼會被趕出冥流。
但現在她還有用處,不能撕破臉。
“她將我們的路都給堵死了。”
克萊爾一聽,那張臉看起來有些蒼白,隨後滿眼憤怒:“她怎麼敢,我們倆在冥流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裴彥拉住她的手,讓她和自己一起坐到沙發上。
“別生氣,我們另謀高就。”安撫似的拍了拍克萊爾的肩膀。
克萊爾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有些潸然欲泣。
“言,我回去找我父親。”克萊爾仰起臉,眼眶紅紅的。
裴彥眼底閃過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你和家裡人已經很多年沒來往,現在回去...他們會接納你嗎?”裴彥臉上的神情,有些擔憂。
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擔心自己,克萊爾要回去的念頭更加急切。
“放心吧,雖然當初說好的斷絕關係,可我畢竟是D國皇室的公主,我父親不會計較我之前的任性的。”克萊爾底氣十足,眼神堅定。
裴彥沒出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言,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看出裴彥的猶豫,克萊爾柔聲問道。
裴彥沒急着答應,將她抱在自己懷裡,安撫的拍拍她。
“我以什麼身份和你回去,我現在一無所有。”
看着頹然的男人,克萊爾心疼的摟住他的腰。
“言,你是我未婚夫,我的就是你的。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以後皇室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
果不其然,裴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裡的精光更甚。
他需要養精蓄銳,現在克萊爾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冥流雖然在M洲的確算一大勢力,可裡面也有他和克萊爾的功勞。
現在他們離開了,冥流定會元氣大傷,陸枋的精力也不會太充沛。
所以他只需要找個地方好好養傷,然後將自己曾經的下屬全都召集起來。
既然他能讓冥流走上巔峰,自然也能再創一個冥流。
那時候,陸枋只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