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大聲呼喊,就是他提前吩咐過不得人來打擾,還是有小廝聽見輕叩了房門兩下。不多時,那小廝便送了一份酒來。
那小廝不是別個,正是伺候對面廂房的那個。他一看她坐在這裡,頓時一愣。
她卻一點都不意外,嘻嘻笑着,道:“你這次有點慢啦,要我叫你才繼續添酒。不過你都伺候的挺好啦,回頭我叫絳紅姐姐再給你們老闆說說,再加你工錢。對了,絳紅姐姐她們人呢?就是去茅房,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啊。”
小廝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看着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醉糊塗了,這都沒發現自己走錯了房。一回頭,他卻是警告地看着那小廝,擺了擺手。
小廝機靈,什麼都沒說,也當做什麼都沒看見,退出了門去,又幫他們把房門關好。反正對面房中三人還兀自聊得火熱,也沒問過這位小姐的去處。等他們問了,他再好心答一句便是。看起來這位小姐和四公子也是熟人來的,應該不妨事。
說起來,這頭孤男寡女的,這小廝多少好奇她們在房中是說着什麼。但四公子的身份特殊,雖然他知道的不清楚,但老闆有特意交代過,凡事一定要按照四公子的吩咐伺候周全,想來來頭也是蠻大的,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就是好奇,他也是乖乖站回了原本負責的包間門外,萬是不敢偷聽她們的。
也是這小廝夠謹慎,命大。
他可也是仔細聽了片刻,確定那小廝不敢偷聽,這才又鬆懈下來。
一轉頭,卻見她已經兀自又喝了兩杯。
“你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喝酒?這麼能喝,酒品還真是個好的。”他說着,夾了顆黃瓜送進了她的口中,動作好不自然,還一邊哄着,“喝慢點,來,再吃口黃瓜。”
“啊――咔滋!咔滋!”她張口就吃,也是好不自然,黃瓜還沒嚥下去,又突然興奮地站了站身子,大呼道:“不是說好了嗎,今兒高興,不醉不歸!”
“你當心點!”他立即伸手去扶,她卻也知道自己身子不穩,已經兀自又坐了回去。
一轉身,她卻是舉着酒杯,送到了他的面前,道,“你也繼續喝啊。”
他一笑,就着她的手,飲了那杯酒,道:“好,不醉不歸。”
“我先前說到哪兒了來着?”
“你說……”
“哦對!你的性子好,性子真的好,此刻只有你我,你待我都不像是皇子那般了,沒有架子,真是好。”
她翻來覆去讚了他許多句性子好,聽得他嘴角又是忍不住笑。
她雖醉,但也看出他高興,更大着膽子問道:“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其他皇子都是架子可大可大的了?”
“是吧。”如果不是那皇子的身份,他都不願意整日板着張臉,讓誰見了都怕,才能保住自己的權威,有的時候夜深人靜,也是很孤單疲憊的。他其他的兄弟,又哪個不是如此。私下不說,人前只有一個氣勝過一個,只怕被壓了下去。也是慣了,不知何時開始,擺架子已成習慣,他很久都沒有覺得這樣累過了。如今被她問起,他才又有些嗟嘆。
“唉――”她突然嘆了好長一口氣,小臉突然鬱悶,道:“應昊……我不開心。”
“怎麼?有什麼不開心都給我說說,能幫的我一定幫你。”他已經看不得她不開心。
“真的?什麼事情你都幫我?”她眼睛一亮,看了他半響,卻嘆了更長一口氣,道:“唉――可是這件事你幫不了我。你搞不定的。”
“你倒是說說,你都知道我的身份,能有什麼事是我……搞不定的?”他一笑,有些自負,也是好笑她用的詞彙新奇。
她搖了搖頭,只當談心般說道:“你真的搞不定,我也不用你幫了。不過跟你說說也好。你可知……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我自幼被訂下了一門婚事?”
他一愣,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事兒。他當然知道。
心中排斥不再,爲了她的身份,他都已經決定就接納了她。他會娶她,但不會違心地碰她,只拿她當寵物寵着,偶爾投喂她些酒食,看着她可愛的醉態,和她私底下說說跟旁人不能說的心事也是極好的。等他大位得佔,那人前風光的位置已有佳人所屬,但他也不會虧待了她,總會賜她個適當的身份,護她一世周全開心便是。
“我知……”
不等他說完,她卻兀自繼續道:“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他皺眉,卻還不放棄,“你可知那對象是……”
“是個皇子嘛。這就是我最煩的。”是了,她不知那對象是他,只知道是個皇子,“你現在私下裡對我是如此,早先你都是盛氣凌人的,這還是你本身性子是個好的。這若是換做其他皇子,我真是不願意,千百個不願意!”
他心中一振,立即又想道:“那如果那對象是……”
她卻壓根不聽,兀自說個不停,“唉――你說我若是長相美的,對方就是看中我那大將軍嫡女的身份在先,好歹也不會虧待我纔是。可是我卻是肥成這樣的,早先我都看出你可嫌棄我了。好在做朋友嘛,外貌也不甚重要啦。嘻嘻,我知你現在已經不嫌棄我這般樣貌,喜歡我了。我都挺喜歡你噠。但也只能是在這外面,等有朝一日我真做了你的嫂子還是弟妹的,你我都不能如此相待了。甚至也許有一天,你們那麼多皇子上演個九龍奪嫡神馬的,我們這身份怕是還要成了仇家。”
她倒是看得也通透,她若真的嫁給了他那些兄弟,將來怕真是……不過這都不需要擔心啦。因爲她那紙婚約的對象就是他啊。她直白道出他們之間互相歡喜,他心裡也是高興,恩,就像她說的,他們可以做朋友。那她反正都是要嫁,嫁給他,他們相敬如賓不也挺好。
“你先聽我說。你婚約的對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