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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不是芙洛嗎?”躲藏的窟盧塔族人中有人辨認出了女孩, 指着她向族長喊。
而族長望了一眼,先是震驚,而後只是沉痛地嘆了口氣:“芙洛……已經不是芙洛了……她回來了……沒想到, 窟盧塔到現在, 還是要依靠她, 只是, 她怎麼會出來呢?”
幾年前死去的洛利蘇, 藉由芙洛的身體重生——這,並不是洛利蘇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辦到的。她確確實實已在幾年前的禁咒中死去了。
只是現在,面對強大的外敵, 不管怎麼說,窟盧塔憑自己的能力, 已經不可能獲勝了。而這從墳墓中復生的洛利蘇, 是他們全部的希望。
念彈劃破腥熱的風, 破空直指向少女的心臟!
只是11只蜘蛛,誰都知道, 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果然,念彈在到達那個女孩的身體之前,就被虛空中的什麼東西阻斷了,重新化爲無攻擊性質的念力狀態。
此刻,用凝的庫洛洛發現了, 富蘭克林的念彈在觸到她的身體之後竟然縈繞在她的周圍, 並且迅速地轉化爲一片虛無。
——念力無效!這個可怕的能力概念進入庫洛洛的腦海。不過對於庫洛洛來說, 這種能力出現在對手那裡, 與其說是可怕的遭遇不如說是敬獻的狩獵。
無數的, 不同顏色的念力從不同的方向進攻着,卻在近身到芙洛那裡時全部宣告無效。而芙洛只是輕輕地一擡手, 一道火舌就從飛坦那裡綻放開來。飛坦雖然躲得及時,但如若不是他本就穿着防火服,也難免燙傷。
從芙洛凌亂無序的攻擊和無神的眼睛中,庫洛洛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人,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似乎是像傀儡一樣被控制着,可是,她很強,非常強。真正的強,就是任何計謀都無法擊破。這一點就已經足夠。
——只是如果真的存在操控她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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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老的手上,黃金的懷錶被打開,清脆的八音盒聲響起,只是卻沒有最開始,緋白最開始在透易斯堡聽見的那樣婉轉。樂聲如緋白眼前的黑衣婦人一樣,顯得乾癟無力。
緋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是見她吃力地在調整着懷錶上的指針,一圈又一圈,只聽得她在喃喃着:“好了好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過去了……窟盧塔終於要滅亡了,我的好黑白,忘記一切,重新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吧……來,聽外婆的話……你,是我們最後的羈絆了……”
指針在退後,一圈又一圈,瘋狂了一般。黑銀的食指和拇指轉動着那顆小小的調整時間的轉鈕,快得讓人看不清她的動作。
“快要來不及了……一定要趕上……要趕上……”黑銀咬着牙。
緋白望着黑銀的手,在那片熟悉的樂聲中,她的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崩斷了。終於,她仿若陷入了沉眠,只是眼睛是開着的,同芙洛一樣,毫無生機。
老婦人的手終於停下來,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來,經過這一次激烈的活動,她連呼吸的力氣都快要失去了。
“時間回到十年前,那時你還什麼都不懂,這樣就足夠了吧……”黑銀緩緩道,“黑白,現在就重新開始過你這十年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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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懂事起,她有母親和父親,還有和藹可親的外婆,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到了她16歲的年頭上,母親、父親和外婆都去世了,她一個人開始在外面生活。她曾經是被很多人喜愛的,而今亦將被很多人喜愛。
十年的生活,就這樣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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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黑白,要記得,在十年的最後,你發現你的外祖母死了,你要走出這高塔,殺掉一個站在墳墓羣邊紫發灰眼的叫路西弗的男人,再埋葬掉一個名叫洛利蘇的女孩子,殺掉11個稱爲蜘蛛的外人,方可醒過來……”老婦人緩緩地道着,宛若吟唱,“洛利蘇從小隻聽你的話,若沒有路西弗念力的支持,她很快很重新死亡,她會接受你的安葬的。”
“要殺掉路西弗,埋葬洛利蘇,毀掉蜘蛛,然後醒過來。”緋白重複着黑銀的話。
記憶,被篡改。
“對,醒過來,便忘了所有的事情。你只需記住這十年的事情,你不再是別人的工具,你是黑家的女兒,你的名字是黑白。而後將在這個世界拋棄一切過去,輕鬆地活下去……”黑銀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
她,快要完成她最後的使命了。
“我……要忘記所有的事情,只記住十年的生活,我不再是別人的工具……”緋白的身體突然顫了顫,“我……我是工具、不是工具、同伴、是工具……”
“你不是工具,不是!黑家不是工具!”一切明明在按照着黑銀的安排進行,只是在這最後關頭,她認爲會最好對付過去的外孫女緋白,居然會出現動搖。黑白的性子冷淡,易受自己潛意識的影響。
而她此刻,就是在修改她的記憶和潛意識。怎麼居然會被拒絕?這是不可能的……
“我是工具?不是工具?同伴?……不是同伴?……”緋白整個身體在顫抖,似乎要到了崩潰的邊緣,而這邊的黑銀也是如此。
“你不是工具!!!黑家不是工具!!……這一切,你全部都要記在心裡!永遠不準忘卻……”黑銀的聲音嘶啞着,從喉嚨口卡出來,她的濁黃的眼大睜着想要站起來,如青筋盤亙的雞爪般的手緊緊地抓着椅子。
“我不是工具……我是……”
而後,只聽得樂聲突然急遽地弱了下去,“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房間裡無限擴大。而伴着這樂聲的消失,黑銀蒼老的身體慢慢向後倒去,眼睛沒有閉上,依舊望着頭頂上,她忘了一世的黑色塔尖。
那裡,沒有光。
最後的一環,她是完成了?還是沒有?
她已經不再需要知道這些事了,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伴着這樂聲的消失,少女的眼神突然恢復如初的清澈。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好暗,亮起來纔好。”她打量這一個房間,最終吐出這樣一句,然後找了半截蠟燭點上。
橘黃色的火光明媚起來,很是溫暖,藉着火光,少女打量周圍,皺了皺眉頭:“好髒,打掃乾淨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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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拉啊拉,沒想到庫洛洛也是這麼不堪一擊……娃娃太強了,這一次遊戲,到最後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好玩呢。”路西弗站在高地上,遠遠望着村子那邊,被芙洛攻擊地狼狽的蜘蛛們。
突然,他聽到身後有沙沙的腳步聲。他急速地轉過身,卻意外地發現是故人。
“呀,這不是緋白嗎?怎麼還在這裡?要不要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呢?”路西弗摸摸下巴。緋白的能力並不高,而且個性太單純。他不至於太擔心,但是他的陰謀似乎被發現了,那麼殺人滅口這種事情,當然還是要順便做一做的。
他緩緩靠近緋白。
“小緋白知道嗎?麻籽不是你殺的,被你殺之前,他就已經被我殺死了。”冰棱在手,路西弗的下手一如既往,快很且準。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那之前,自己的頭上就多了一個血窟窿。
“緋、白……”爲什麼不驚訝?照理說她是應該驚訝的呀?
“紫發灰眼的男人,殺掉了。接下來要埋葬洛利蘇,唔……洛利蘇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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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們被打得非常慘,大概幻影旅團組成之後被打得最慘烈的一次。對方念力無效,他們只能使用普通攻擊,但是他們卻要經受她那非人的念力攻擊。
但就在庫洛洛審時度勢,幾乎想要暫時放棄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個木偶少女停了下來,呆呆地朝着一個方向望過去。
蜘蛛們都察覺到了,一邊繼續攻擊,一邊順着她的眼光望過去。那裡出現的,是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孩子,他們所熟悉的人,蜘蛛的一員,8號。
“你就是洛利蘇嗎?”黑衣的女孩子彷彿不認識其餘蜘蛛一樣,並沒有和庫洛洛他們打任何招呼,只是問那個傀儡女孩。
傀儡女孩身上突然就消散了剛纔的戾氣,安靜乖巧地對着黑衣少女點了點頭,整個人似乎被籠罩在柔和的白光裡。
“我是來安葬你的。”黑衣少女道。
“恩。”傀儡少女嘴角一彎,便往後仰着倒了下去。一倒下去,身體便摔碎成爲乾枯的碎片。她果真是已經死去很久了。蜘蛛們看着地上倒下的屍體,又擡起頭來看那個帶來這種突然變化的少女。
“安葬洛利蘇,接下來要幹什麼?”黑衣少女歪了歪頭,“想不起來了……”
“緋白,怎麼都不跟俠客哥哥打聲招呼?不認識我了嗎?”俠客最先開口。
衆蜘蛛,尤其是庫洛洛,沉目注視着眼前的女孩子。他們久未逢面的緋白,似乎變得有些異樣。
“緋白,是叫我嗎?可是我好像不叫緋白。”黑衣少女又歪了歪頭。
“那你叫什麼?”庫洛洛突然笑起來。
“……”黑衣少女眨眨眼睛,卻沒想起來,她的腦袋裡似乎迴響着最後的鐘表的走動聲,“滴答滴答滴答……”
“滴?”
“有滴答滴答的響聲。”黑衣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是嗎?那就叫小滴吧。”
“小滴?我叫小滴嗎?”黑衣少女依舊莫名其妙,她環視四周,“真髒,打掃乾淨纔好。”她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模怪樣的吸塵器。
“小滴,這是你的新能力?”庫洛洛笑着問。
“什麼新能力?這是個打掃的工具……要打掃乾淨纔好。”
“是嗎?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需要打掃的。”
“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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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真相就是:紛繁複雜的因果推論,絞盡腦汁的陰謀詭計,最終得出的,也就是這麼簡單的
結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