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還記得當初是誰將你關進來的,一直到現在也沒迎你出去嗎?”慕言殊沉着嗓音問道。
爲什麼她的母后的生活都過成這個樣子了,卻依然念着她的父皇?真是可悲!
顏昭華聞言,閃爍着希望火苗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去,她像是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黃昏,天空很陰暗,不管她如何乞求、如何辯駁,他都不相信她……
一年了?一年了,他終究是真的沒有將她放出去。
“母后,我帶你出去。”慕言殊見她這般,便也不忍再刺激她,話音落下便要將她扶起來。
卻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整齊的急切的腳步聲。
“太子殿下,有人來了。”
慕言殊眸色一沉,她早就想到這會是個陷阱的,可是她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在這裡的人可是生她養她疼她愛她的母后,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要來。
“小言,你快些走吧,也許是你父皇的人來了。”顏昭華推她。
慕言殊定定地看了顏昭華一會兒時間,差點沒哭出來,眼前這個女子還是她的母后,在她的印象中,她的母后雖然不常被父皇寵愛着,卻也是一個剛烈的女子,很多時候她甚至是整個南華國的威望,只是……她是女子罷了,她也甘願只做一個女子。
所以她落得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說實話,剛纔見到她的時候,慕言殊的心直往下沉,她覺得她那個叱吒風雲、高傲一生的母后恐怕在一年前就已經消亡了。
但是現在,感受着她給的愛意,看着她堅定的神情,慕言殊堅信,母后改變的只是外貌而已。
“母后,我會武功,我帶你走。”這個牢房從來都是層層重兵把守,難得她這次能夠闖進來,她一定要將她帶出去,否則過了這個夜晚,她就算想要拼命,怕是也沒有機會了。
按照譚玉玉的做事原則,她是不會允許她的母后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的。
“我讓你習武,只是希望你在必要的時候保護好你自己而已,並不是讓你拿來爲別人拼命的。現在,我讓你走!”她面容糟糕,但是智力卻不糟糕。
慕言殊淡淡一笑,“母后,你不是別人。”話音落下,她毅然決然地將顏昭華從地上扶了起來,前世她已經放棄過她的母后一回了,這一生,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顏昭華因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印象中,她的皇兒是不會有這樣的笑容的。
“太子殿下,真的有人進來了,我們需要先躲起來。”小然忽然衝進來,臉色煞白。
慕言殊的眼珠子快速地轉了一下,這是在四周尋找可藏身的地方。
顏昭華也心知這個時候再讓她們走已經來不及了。可是,這牢房都是一眼能夠望到頭的,哪裡能夠藏身?地上的草屑也不夠遮擋住身子啊!
霎時間,慕言殊眼底閃現出一抹決然來,既然躲不過,那就殺出去吧,她的父皇只有她這麼一個孩子,總歸是不會殺了她的。
“太子殿下,您是……”小然一眼就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顏昭華自然也明白慕言殊心中的想法,慕青賢說什麼也不敢殺了她的皇兒的,他最多隻會殺了自己,既然這樣,那她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可是,就在她們打算闖出去的時候,兩個黑衣人忽然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且都是蒙着臉。
“慕言殊,這裡留給我們。”對方出聲,是個女子的聲音。
慕言殊睨着她的身形,發現她的身形和自己差不多,而跟在她身旁的黑衣人的身形則和小然的差不多。
她幾乎一瞬間就可以斷定這兩個人是來幫助自己的。
可是,到底是誰呢?
“時間很緊迫!”黑衣人提醒她該走了。
話語落下,便見屋頂的瓦片被掀起了,有繩子從上面垂下來。
慕言殊眉梢一挑,居然連她離開的方式都幫她想好了呢。
“母后,你在這裡等我,我會很快來帶你出去。”慕言殊眼珠子又是一轉,旋即如此說道。
小然納悶了,太子殿下爲什麼現在不帶着皇后一起走?
顏昭華和兩位黑衣人也同樣納悶,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她們來問問題了,因爲廝殺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
慕言殊先是將小然送了上去,自己才飛身拉住繩子,飛身而上……
“噔!”躍上房頂的瞬間,慕言殊滿眼訝色。
幫助自己的人怎麼會是……他?
“你真是陰魂不散。”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撇開他灼人的目光,很是嫌惡地說道。
“不說聲謝謝嗎?”卻不防他湊到她的耳邊,壞笑起來。
慕言殊望天一眼,“感謝,”微頓,續道:“上蒼。”
納蘭清淵嘴角抽抽。
……
牢房之內,盡是刀戟碰撞之聲,觸目驚心。
慕言殊與納蘭清淵坐在房頂上,靜靜聽着底下的動靜,直到那兩個頂替她和小然的女子被抓住。
“太子殿下,這回你總算是沒地方跑了吧?劫獄可是重罪,哪怕您是太子殿下,也是要受懲罰的呢!”是譚玉玉得意的聲音。
呵呵,這種時候,她居然也敢出現啊!
沒有人回話。
慕言殊知道,自己的父皇也一定被引到了這裡,因爲她感受到了她父皇的喘氣之聲,應該是爲她的行爲怒不可遏而喘的粗氣吧。
“逆子!”慕青賢指着黑衣人,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但到底是沒捨得,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朕曾經說過,無論如何,朕都不會放了你母后的,她得到這樣的報應是她咎由自取,你居然還敢揹着朕劫獄,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坐在房頂上,慕言殊聽清楚了慕青賢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
“皇上,太子殿下也許是聽說您要賜死皇后娘娘,纔會忍不住來劫獄的,畢竟他們母子情深……”譚玉玉假意爲她求情,其實不過是將她推進深淵罷了。
黑衣女子一直垂着腦袋,儘量避免與周圍的人對視。
“此時好景好事,怎麼少得了酒呢。”納蘭清淵淺淺的話語突然傳到慕言殊的耳朵裡。
她一扭頭,便看見了他遞過來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