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黑衣人目光如炬般死死地盯着她,卻不防慕言殊忽然站直身體,嫣然一笑之後,全身鬆懈下來。
“……”衆人愕然,什麼情況?
反觀林沉敘,他較之前更加警惕了。
“才遇到這麼點小事右相便如此慌亂?若是別人不知道還以爲右相虛有其表,內裡實在沒什麼能力呢。”慕言殊道:“這些人都太普通了,本宮不屑動手。”
林沉敘聞言,一抹異色染上他的瞳眸,此時他才知道慕言殊也是帶了人來的,但是在此之前他絲毫都感覺不到,那麼……這個人的內力是有多深厚啊?
林沉敘還在猜測中, 下一瞬便感覺一抹涼風從頭頂上飄了下來,涼風並未帶着殺氣,但是卻能涼到人的心底去,就連脊骨都忍不住發寒。
林沉敘倏然擡頭,便見一襲黑衣的男子緩緩從樹上飄了下來,周身所帶的氣流將他的袍子蕩起來,身姿風流……
“給我殺!”不待景淵落地,他便下了命令,這種時候先動手的反而有更多的勝算。
今此一戰,要麼死要麼逃要麼勝。
不過,看到景淵出現的那一瞬間,林沉敘覺得勝利的機率幾乎失去了,所以當他下達命令之時,便已經做好了溜走的打算。
十幾個黑衣人聞令,步步後退,以此拉開與景淵之間的距離,同時也是爲了避免被景淵忽然盪開的劍氣而傷到。
硝煙一觸即發。
慕言殊重新翻身上馬,讓到一邊去,將這塊平地讓給他們。
大家並沒有過多的猶豫,刀劍相撞之聲在慕言殊微微退開之時便響起來了,慕言殊嘴角一抿,看向林沉敘所站立的地方。
他依舊捂住胸口,身邊有個侍衛扶着,看他的樣子很像是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走的打算。
……
沒幾下,林沉敘的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他的目光在景淵身上游蕩了一會兒又落在了慕言殊身上,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往樹林裡奔去。
慕言殊嘴角一勾,策馬追上去。
林塵世的身影很快沒入密麻的森林之中,慕言殊拿起弓箭,瞄準了他逃跑的方向……
“咻——”的一聲,弓箭發出,直逼前方逃跑之人的脊背。
然而情況卻在此時發生倒轉,有個人執着匕首從她的頭頂上方飄了下來,劍尖對準的是她的天靈蓋。
慕言殊下意識擡起頭去看,便見距離自己越近的林沉敘的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大抵是因爲剛纔被她重傷所致,但是他的眼神很狠戾,如狼一般,誓要取她性命。
他在這裡,那麼剛纔逃跑的那個人是他的屬下,這毫無疑問。
可是即使意識到這一點,慕言殊也沒有能力閃開了,不管她現在以什麼樣的方式躲避他手中的匕首,都會重傷。
而最關鍵的一點是,就算她想用命去與他拼一個魚死網破,也是沒有機會的。
殺氣直逼她的天靈蓋,帶着嗜血的氣息。
——還記得不久前他才說,他不會殺了她,奈何轉眼就變了。
這一刻,慕言殊甚至聞見了死亡的氣息。而讓人奇怪的是,她什麼都沒有想。
“額嗯……”忽而,有人悶哼一聲,慕言殊覺得天空都黑暗了,因爲一抹黑色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那是……一襲黑衣壓身的景淵。
他長劍一揚,在挑落林沉敘手中的匕首的同時,也將他的臂膀給傷了,林沉敘悶哼一聲之後,身子快速旋轉抱住身邊的大樹,他甚至沒敢多停留一點時間來看景淵便竄了出去。
景淵作勢要追上去,卻被那些恰好趕到的黑衣人給攔住了去路,景淵只好退回來,重新站到慕言殊的身邊。
“太子殿下你可以走了,這裡留給我便是。”他這樣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慕言殊道:“我陪着你吧……”
淡淡的話語、淺淺的語氣,如春風過境,掀不起波瀾,卻能蕩起粼粼漣漪。
景淵聞言,扭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仍舊鎮定自若地坐在馬背上,表情絲毫沒有因爲剛纔所說的話語而表現出任何異樣。
……
長劍所過之處,皆是哀嚎之聲、血流之軀……
最後,他以一勝了十幾人,後背受了一劍,鮮血順着黑色的衣袍流淌出來,卻被黑色全部浸染而看不出來是血的顏色。
“太子殿下,現在可以走了。”他轉過身來,定定地說道,並沒有嚮慕言殊訴苦的意思。
慕言殊點頭,策馬轉身,緩緩往樹林之外走去。
坐在馬背上,她能夠聽到他沉重的腳步聲,那是因爲受傷纔會出現的腳步聲。
“景淵,你這樣厲害,爲什麼當初還會被逼至那種慘然的境地?”她忽然想起她將他救下之時的場景,她覺得以他的武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逼到那種境地的。
景淵說:“他們追了我七天七夜。”
“……”這麼長的時間,難怪呢!“在本宮身邊,你如何心甘情願?”
景淵聞言,擡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道:“屬下並不覺得自己厲害,只是太子殿下認爲屬下厲害罷了。”
“……”額,好吧,如果他不覺得他自己厲害的話,那麼就不會存在什麼心不甘情不願。
走出樹林的時候,太陽還沒有下山,然而景淵後背的血卻流了一路,慕言殊不知道是知道了還是沒有知道亦或是假裝不知道。
畢竟……景淵只是個侍衛。
最後的結果是,當景淵送她到達寢宮之時,他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後,當下人將他從地上擡走的時候,慕言殊看見他趟過的地面染滿了鮮血。
“太子殿下,他受傷了難道您不知道嗎?”小然驚訝地問慕言殊,好似她與景淵的關係比慕言殊與景淵的關係要好些,所以話語中語氣難免有些怨憤。
“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這是在責怪我嗎?”慕言殊盯着她的眼睛問。
“奴婢不敢。”小然立即低頭,“求太子殿下饒恕。”
慕言殊微微沉默,問道:“你與景淵的交情很好?”
“不是的太子殿下,只是景侍衛進宮不久,所以奴婢多教了他一些宮中的規矩。”小然低頭,責怪自己剛纔居然那樣對太子殿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