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和簡鳴看到安少傑這個樣子嚇壞了,他們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
“怎麼啦?少傑。”安少敏大驚。
昨晚聊天過後,她心裡還暗喜他變了,不再是從前受過傷的獅子,而是一個安穩平和讓人放心的男人。何以一個清晨的時間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
他扶住門框,將頭靠在門框上,過了很一會兒,纔將頭擡起,整了整臉色幽幽地說道:“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
說完,也不管安少敏和簡鳴他們奇怪的眼神,便搖搖晃晃地上樓去了,丟下驚愕的少敏、簡鳴和簡單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
一進到房間,關上門,他就靠在門背後大口的喘着氣,好像快要窒息一樣地難受,從來沒有過的難受。
記憶中就是阿姐被侮辱的那天晚上,他難受得如同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被摧毀了一樣,痛徹心扉的痛和難受。
現在面臨的這個難受如同當年一樣,好像他世界裡最美好的某個東西被別人奪走了,不再屬於他了,他想抓住,可是抓不到,他不想被別人奪走,可是卻無力挽回。
他想嚎哭,想嘶吼,像當年一樣,在無人的地方將內心的痛嘶吼出來。可是,現在的他卻又不是當年那個具有如獅子般可以任意張牙舞爪的張狂少年,他不再可能像當年那樣質問天地。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能問誰?他能發泄什麼?
所以,他只有靠在門板上,壓抑着自己內心如波濤洶涌般起伏的痛。他不會再讓別人看到他的痛,他已經不再是當年落魄貧苦的少年,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和家人,他不是脆弱的,現在的他是強勢的,不可摧的。
捂着心口痛了一會兒,他便放開了手,痛就讓它痛着吧!他不會再讓痛打垮的。
走到牀邊,他無力地躺倒在牀上,捂緊被子,不讓自己感到冷,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
晚上,當安少傑突然宣佈再次將自己返京的時間提前時,白翠芳將碗筷朝飯桌上一摞,也不管簡單和簡鳴在場,就表現出不悅的表情來,“一聲不響地出國了,在外面一待就是六年,要不是你還有個阿姐,我都會被別人認爲是被兒女拋棄的人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在家裡待一天卻就好走。有你這樣不孝的兒子嗎?”
白翠芳落下碗筷後,徑直起身回自己房間去了。少敏、簡單和簡鳴都呆住了。
白翠芳的脾性一向很好的,很少有發脾氣的時候,這突然板起臉來,讓大家心裡一怔,安少傑端着飯碗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吃過晚飯,少敏就和簡鳴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因爲不是學校放假的時間,簡鳴和少敏都還帶着一個班的班主任,只請了幾天的假,昨天從學校回來時直接來了劉家村,還沒有回簡鳴家裡去看看。
還有簡單和陳楊,從北京回來後,也是直奔劉家村的,還沒有回各自家裡去。他們兩個回北京一趟也是不容易,也是軟磨硬泡才請了幾天假,回來時雙方父母都囑咐要去各自的家裡小住一下,所以他們兩個也在清理東西,準備明天跟着簡鳴和少敏先回簡鳴家裡一趟後,簡單再跟着陳楊去一趟省城陳楊家裡,然後再返回北京。
並且,他們現在誰也不想安少傑趁此機會要跟他們一起走。這個時候,他們可不願意安少傑跟着他們走。哪個也不願意帶走他。
所以,吃過晚飯後,他們幾個關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很怕安少傑這個時候敲門進來說:“明天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現在他們對他是唯恐避之不及。
無處可處的安少傑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趟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白翠芳的房門。
白翠芬坐在窗戶前,似乎在等着他。
人雖然是進來了,卻又一時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一直站在她的背後。
“你說,當初爲什麼突然出國?”放在心裡六年的話終於還是問出起來了。
安少傑站立了一會兒後,垂手走到窗戶邊,站在白翠芳身旁,緩緩地說道:“阿孃,六年前,如果我說我是爲了一場愛而選擇去了國外,你相信嗎?”
白翠芳回頭望着他,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坦白。自己的兒子她很瞭解,雖然是一個男人,心卻比海深,從小什麼心思都是埋在心裡,從來不對人說心裡話。
至於愛,這麼多年,白翠芳不知道他是否有過真愛,不知道他是否真正地愛過青嵐。
所以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挨着白翠芳坐下,視線卻看向窗戶外,“阿孃,你這樣看着我,是否不相信我真心愛過她?”
白翠芳剛纔嚴肅的表情稍微變得柔和了些,不禁伸手幫他理了一下他額前的頭髮。原本是滿腹憤怒要質問他的,可是望着他依舊清瘦的面容,沉鬱的眼神,沒有比以往多一絲毫的快樂,她的心又柔軟了。
“兒子啊,既然愛她,爲何又要離開她呢?雖然俺娘窮苦一輩子,但阿孃對你要求從來不高,從來沒有要求過你需要出人頭地,阿孃只需要你踏實做人,真心待人,真心愛人。”
“阿孃,你以爲我是爲了出人頭地纔跟着蘇海璐出國的嗎?”他側臉問,語氣雖然平淡,但卻透着淡淡的哀傷。
白翠芳望着他。
“我從來不傾慕出人頭地。”他站起來,望着窗外的夜色,黑沉沉的也是,如深不可測的黑洞,“如果說我從小努力是爲了讓她傾慕我,讓她的目光不從我身上移開,你信嗎?阿孃。”
白翠芬站在他身後,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淡淡地說:“你阿父走得早,我沒有讓你和你阿姐像其他孩子那樣過上好生活,要什麼有什麼,吃好穿暖,但我一直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和她都讀了書,村裡很多家庭條件比我們家好很多的父母,都沒有讓孩子把書堅持讀完。”
安少傑回頭怔怔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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