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冰刃是一把寒魄之刃,刀刃氣流所揮之處,冰凍三尺有餘。天凌子雖然修爲深厚,武藝超羣,可胡笙也絕非等閒之輩,胡笙步步緊逼,天凌子與胡笙實力懸殊,奮力迎戰,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是一場殊死搏鬥之戰。兩人打得如火如荼,千移萬換,刀劍相擊,火花四射,四目相對,招招不留餘地。看的人也是驚心動魄,胡璃緊張的看着胡笙步步緊逼,天凌子難以招架,唯恐天凌子受傷想要上前介入打鬥之間,去阻止他們,卻被一旁的胡期拉住。
“你不要傻了,是他殺了胡媚!”
“他是被陷害的!”胡璃氣憤的甩開他的手。她知道他一定是冤枉的,可真相都沒有大白,就被判處了死刑。她不容許如何人冤枉他,他是清白的,他的爲人怎麼會殺一個與他無冤無仇的人,儘管他除妖,卻也不會殘殺好妖!更何況,她是她親人。
“當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你回頭看看,看看胡媚,那是你最親的親人,就因爲你喜歡他就包庇他嘛!”胡期指着胡媚的屍體,怒氣衝衝對着胡璃吼道。
胡璃臉色一片慘白,僵硬的轉身,直直的看着他們,胡夭抱緊了胡媚亦紅着眼看着胡璃。胡璃看着這一切,冰涼而可怕……無措之感逼得她無形遁地,想要逃避卻又無處可逃。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爲什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三姐姐死了,天凌子成了殺人兇手……沒有人相信他,她願意相信他,可是……她看到了所有人眼中的失望……
“你們知道嗎,愛一個人就會無條件的信任他,不管怎樣,都願意去相信他。”胡璃艱難的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繼續道:“我愛他,愛得刻骨銘心,至死不渝。即使他是你們所有人眼裡的兇手,我都相信他不是。”
“呵呵……”胡夭聽後,輕笑出聲,語調裡更多的是嘲諷。抱着胡媚的手一緊,心裡苦澀難受,想起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爲相信他,所以等了這麼多年……胡媚以前都說過,他是個負心人,那時她厭惡她的話,只因爲她相信他,愛他……其實她和胡璃都一樣……
胡璃深呼了口氣,絕然轉身,她不管他們怎麼看她,她都要信任他,他都可以信她,她也不能不信他。更何況,他是她愛了這麼久的天凌子啊,在親人與愛人之間,她寧願做不孝之子,也不做無情之人。她堅持的愛情,曾經想過放棄,可捨不得放手,愛得太深。他是她此生第一個、唯一一個愛過的人,他教會她去愛一個人,給她無盡的幸福與關愛,她戀上了他的溫柔,已成了習慣,改不掉了,在歷盡瞭如此多的艱辛後,就更不願就此放棄。
“唔……”天凌子受了胡笙的一掌,往後倒退了幾步。
“天凌子!”胡璃匆匆跑過去扶住他,緊張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天凌子嘴上說着沒事,卻按住胸口連連咳嗽。
“爹,真的不是他,你放過他,好嗎……”胡璃知道天凌子定是受了內傷,着急的看向胡笙哀求着。而胡笙卻冷漠置之,他胡笙雖然不是個疾惡如仇的正道之人,可是對於那些欺負到自家裡的人卻不會不爲所動。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阿璃,你讓開。”天凌子推開胡璃毅然的走上前。他和他還沒有完,他也不一定會輸。胡笙現在聽不進去什麼真相與否,他看到的就是真相。
“爹,你讓他走,你要是傷他一分,我就死在你面前。”胡璃看着天凌子的執着,胡笙的決然,突然舉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但願,能幫到他,能讓他安全離開。
“阿璃!”天凌子回過頭來大驚的看着持刀的胡璃,心裡感觸萬分,謝謝你,阿璃,你願意相信我,可我不希望你爲了我用這種方式幫我,與你父親反目成仇,“阿璃,不要!”
“胡璃!”胡笙勃然大怒,她竟然爲了一個弒姐兇手威脅她的父親,好啊!真是他的好女兒!
“天凌子,你走……走啊……”胡璃求着天凌子離開,因爲她知道他現在不走,胡笙就不會讓他活着離開了。
“阿璃,你不必如此的,我不會走的。”他走了,胡璃怎麼辦?他走了,那他就真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天凌子的執着,胡璃毫無辦法,她只知道,他現在不走,胡笙一定會殺了他的。
“爹……你放了他好嗎?”胡璃哭着向胡笙求情。
“你以爲我會被你威脅?”胡笙握緊艽冰刃蓄勢待發。胡璃把匕首送近了一分,細嫩的皮膚被刺破一層皮隱隱可見血跡。她不敢保證胡笙,唯有這樣,流點血又何妨。
胡笙見胡璃的堅決,仇視着天凌子,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胡媚就不會死,胡璃就不會以死相逼。“天凌子!我的兩個女兒都要毀在你手裡!”胡笙咬牙切齒的說完就不管不顧的一刀刺向天凌子。
而天凌子因爲擔心的看着胡璃,沒有注意到胡笙,所以沒有躲過。
“噗哧——”艽冰刃在天凌子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直直的刺入天凌子的胸口。胡笙抽回艽冰刃,刀尖的血滴落到地上。
“天……天凌子……”胡璃震驚的看着被艽冰刃穿胸而過的天凌子,愣愣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叮——”胡璃手一鬆匕首落地,發出鐵片撞擊地面的清脆的響聲。匕首的聲音驚醒了胡璃,淚流成河的她三步並兩步的跑過去,扶着欲倒的天凌子緩緩地坐在地上,驚恐萬分的看着他的胸口血水不斷流出,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紅一片,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一時手足無措。幸好存有一分理智的她,撕下自己的衣服按在他的傷口處,堵住血流。“天凌子……天凌子……”
“阿璃……你信我……”天凌子臉色逐漸變白,偏頭看着胡璃艱難的扯了扯笑容,話都沒說完就頭一偏昏了過去。此時此刻,他任希望得到胡璃的信任。
“我信你,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啊……天凌子……你醒醒!你醒醒啊,天凌子……”胡璃害怕,驚慌失措的搖着天凌子逐漸變冷的身體,希望他睜開眼睛,她很害怕他醒不來了……胡笙看着此時的胡璃,蹙緊了眉頭。
“爹,你救救他!救救他!”胡璃朝着胡笙哀求。
“我不會救他的!”胡笙鐵了心不救,他既然要殺他又怎會救他。
“爹,我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救他,救他,好不好……爹……”胡璃一會看着天凌子蒼白的面容一會着急希翼的望向一邊默然的胡笙。
“璃兒!”胡夫人突然出現,心疼得看着地上哀求着胡笙的胡璃,急步過去,蹲下身,雙手顫慄着撫摸着胡璃佈滿淚水的臉龐。“璃兒啊……”
“娘……你救救他……救救他……”胡璃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扯着胡夫人的裙衫。
“我……”胡夫人看着這樣的胡璃萬分心疼。她從小就在他們的呵護里長大,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求過人。她最疼愛的女兒啊,娘也想幫你卻束手無策啊。她回頭看向冷漠的胡笙,嘆氣道:“你就應了她吧……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被艽冰刃傷者,必死無疑。”胡笙負手而立,無奈。他就算想救也沒法救了,艽冰刃傷過的人從來沒有活下去的。“他的身體會逐漸變冷,比正常人要冷得多,那是因爲艽冰刃的寒氣所致,待身體的五臟六腑都冰涼到一定程度時,他也就……死去……”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會的……”此話猶如晴天霹靂般在胡璃的頭頂砸響。胡璃不敢相信的直搖頭,抱緊了天凌子如他所說的變得冰涼的身體,悲痛欲絕。“你們騙我的,騙我的,天凌子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璃兒……你就認命吧……”胡夫人傷心的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胡璃。
“天凌子,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救你的……”胡璃拿起匕首毫不猶豫的割開手腕,托住他的頭小心翼翼的餵給他自己的血。
“你的血就是這樣用的嗎!你絲毫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是不是!?爲了一個天凌子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嗎!忘了你肩負的使命了嗎!?”胡笙怒斥她,她竟然毫不猶豫的爲啥他割腕取血,她是不是認爲她的血是萬能的嗎!什麼人都可以救!
“我此生最後悔的就是我爲什麼要是我!就因爲我是胡璃就不能愛他了嗎!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嗎?”胡璃輕哼一聲,抱着天凌子的頭,低下頭讓自己的頭與他冰冷的頭靠在一起,想要給予他自己的溫度。
“愛?你哪裡知道愛與不愛,就這半年多的時間你能夠愛誰?”
“愛一個人沒有時間的長短,我以前是不知道什麼是愛,可直到遇見他,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才知道有除了家人以外願意無慾無求的對我好的人。”想起曾經與他在一起的日子,猶如就在昨日,他對她的好從來不變,溫文爾雅的他會是大俠般正義,一身清攜而委屈自己下廚房做可口的飯菜,一笑如春水暖陽般的他會因爲離開而憂鬱,也會傷心,會皺眉,會痛苦……會給自己溫暖而捨不得放開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