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很快便過去了半個時辰,這期間,也有人上去破局,卻總是敗下陣來。
“四哥哥,你好厲害呀,這下都沒有人破得了這棋局了。”軟糯的聲音甜甜地響起,伴隨着咀嚼東西的響動,煞是可愛。
“季兒,這解子樓的東西可還好吃。若是覺得不錯,便叫人帶些回去。”淡淡悠悠的話語出口,謙謙之意所體現的,皆是對弟弟的關心。
“嗯嗯,這兒的薄荷糕真好吃,我要帶點回去給母妃。”穆雲季笑的爛漫,絲毫沒有心思。
聽到母妃二字,穆雲錦眼裡滑過一絲不名狀的情緒,繼而笑着摸了摸穆雲季的頭,滿聲應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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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瀟是在比試開始後入瞭解子樓的一間花房,位置及其端正,整個樓的情勢都被他盡收眼底,剛剛送名字牌過來時,自己並未知曉杜微微的房間之處,此刻觀望着整個樓,猜測着哪個紗簾後是她的身影,心裡的情緒竟莫名平靜了下來。
“姐姐,這棋還有的破麼?”杜飄零看着沉寂下來的杜微微,滿心的疑惑,若說今日要讓她引得四皇子的注意,怕是就要在這知書論畫會上博得魁首,可杜微微卻半天未出手,這又是意寓何爲?
杜微微沉思半晌,並未理會一旁較爲聒噪的杜飄零,盯着棋盤圖又是看了許久,一個漂亮的甩袖坐下,拿起先前已沾好的毛筆開始寫字。
杜飄零好奇心猛增,走上前想瞧個仔細,卻在看到杜微微寫下的字時,實實在在被震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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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瀟房內,羽庭香緩緩燒着,天靜靜地駐在一旁。
“你跟了我那麼久,說說看,這盤棋你是什麼看法?”賀瀟單手扶額,薄涼的話語出口,眼神淡淡地望着棋盤。
天有一瞬的楞怔,自己並不懂棋藝,爺卻還是如此問,思索片刻,說了心中的觀念:“卑職覺得,這季的魁首,必定會比以往的更有才能。”
未有應允,賀瀟眉眼冷素,心裡卻是清楚,這次的論會,杜微微必定是會有所動作。
又過了半個時辰,依舊無人破局。中庭內已是議論紛紛,大家都猜測,這金蟬房的人究竟會是哪位才子。
“姑娘。”杜微微輕聲喚道。
屋外的女子推門而入:“杜小姐。”
“勞煩姑娘將這落子圖送去擂臺處。”杜微微溫婉開口道。
女子極爲淡定,未有任何異樣,並未因杜微微說要比試而有異動,規規矩矩將宣紙收好,眉眼低垂,退了出去。想來,是見過不少大世面的。
“飄零,記住,一會兒,不論這最後的魁首是不是我們房,如果有人問到,一定要說破局者,是你。”杜微微回身,笑着叮囑道。
杜飄零呆楞了好久,心裡是說不上的滋味,本來對杜微微有的只是畏懼和憎憤,卻在她說要幫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消失大半,此刻,杜微微卻直接是將這破局的榮耀悉數給了她,那一瞬間,心裡以往所有的不甘全都消失殆盡,只剩下莫名的暖心。
並沒有想太多的杜微微見她半天都未應聲,拔高聲音重新喚了一聲:“飄零,聽到沒有?”
杜飄零猛然握住了杜微微的手,語氣竟是滿滿的感動:“姐姐,謝謝。”
似是感覺到了杜飄零不同以往的態度,杜微微頓了頓,卻依舊並未多想,局已佈下,便無退路。
不多一時,中庭便重新響起了年子卿的聲音:“邊拆二,二路點。子陵魚房已破局,成爲新擂主。”激昂的語氣,絲毫掩蓋不了,內心的澎湃,棋局走到現在的這一步,看的已經不僅僅是棋局本身,而是博弈之人內心的那份沉穩之氣。
“爺”,猶豫再三,天還是說了出來,“子陵魚房便是,杜家小姐。”
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賀瀟一片沉靜,心下早就知道,今日杜微微必會出手,不過是早是晚的問題罷了。思索了片刻,提筆落了字:“讓人送下去,我倒要看看,今日這論會該是如何精彩。”
天接過紙,雖說不懂,卻還是能知曉這是棋的落子口訣,心下更是極爲震驚,從不參與這論會的爺,居然也入了局,給這會加了一記重重的料。
杜微微悠然坐在紗簾邊往下看,並未心急,自己出招,只是爲逼出更爲有才之人,離結束還有半個時辰,她心中自有打算。
很快,賀瀟的紙被送到了年子卿的手中。只瞧了一眼,年子卿清秀的面龐上滑過一絲不可置信,字跡如他,作爲相識十年之久的摯友,他一眼便看了出來這是賀瀟的字,訝異於他第一次參與到這論會中,卻還是盡心盡責地將結果唸了出來:“玉蘭房已破局,新擂主再次出現。”
頓時,議論聲變得愈發大了起來,衆人譁然,以往從未出現過此類情況,算上徐曉,今日已是出現了四位擂主,局勢,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聞言,杜微微猛然站起來身,向樓上方向看去,花房出招,這花費最爲高昂的房間,是否就是四皇子穆雲錦呢?
沒等杜微微細想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一道溫潤和煦的聲音從金蟬房沉沉響起,壓住了中庭所有人的聲音,也解開了杜微微此刻心中的疑惑:“立二拆三,扭十字一邊。”
頓時手撐住了欄邊扶手,杜微微往發聲處看去,模糊的身影並不分清,卻知曉了,那金蟬房的,便是四皇子穆雲錦。
回身一把拉過杜飄靈,聲音壓到只有兩個人聽到的程度,杜微微細細囑咐道:“棋局的走法我剛剛說過了,就站在這欄邊,與那金蟬房的人對弈!”
剛剛已是聽過杜微微仔細的講解,杜飄靈還未從那廝殺如戰場般的棋局中緩過神,便聽到杜微微如此對自己吩咐,心中早已是慌亂不已:“我……我……我不敢……”
手狠狠握住了杜飄靈的手腕,杜微微眼裡猛然帶上了一絲陰霾,說的話好似也帶上了狠毒:“若是想做後,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自己看着辦。”想讓杜飄靈與穆雲錦有所牽連,今日必須一舉成功。
彷彿受了那句若是想做後的鼓動,杜飄靈眼裡的慌亂漸漸散去,死死地握起了拳頭,站在了欄邊,強壓住自己心頭的惶惶,清麗的聲音響起:“七子沿邊壓四路。”
猛然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發聲的子陵魚房,竟是個女子!衆人驚呆,怕是,今日若是能奪得魁首,這女子,可以稱得上是京都第一才女了。
女子的第一個音響起,賀瀟冷冷擡眸,這不是杜微微的聲音,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滑過一樣,卻絲毫沒有抓住。
“今日跟她一起來的是誰?”賀瀟發問,心裡升騰起濃濃的冷意。杜微微,你究竟,想做什麼。
“杜家四小姐,杜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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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哥,居然有女子跟你對弈棋局!”穆雲季聽見外面的聲響,驚訝不已,小小的腦袋裡只覺得想都想不過來,打心底,他是很希望自己的四哥哥能奪得魁首。
伸手摸了摸穆雲季小小的腦袋瓜子,穆雲錦笑的雲淡風輕,“季兒希望哥哥贏麼?”
“嗯……唔……季兒希望哥哥贏,可是…可是……”穆雲季支支吾吾了片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母妃說,男孩子要讓着女孩子,不能欺負女孩子……”軟糯細膩的聲音,聽的直教人心裡發甜。
扭頭看向外面,子陵魚房的水紗飄着,看不清其中的人影,俊秀的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容,只幾個念頭閃過,又回了身拿起一塊薄荷糕放在穆雲季面前的盤中,似是諄諄教誨的語氣:“母妃說的對,男孩子要讓着女孩子。所以你四哥哥,不打算拿這魁首了。季兒,你會生哥哥的氣麼?”
大口咬下一塊薄荷糕,穆雲季笑的甜到心裡:“不會!在季兒心裡,四哥哥就是最厲害的人!”
輕手揉了揉穆雲季的小腦袋,穆雲錦不再說話,只是笑的一如既往地和煦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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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裡緊張地出了汗,杜飄靈死死地扣着自己的兩隻手,並不是自己未在人前說過話,不過今日的場合,本就是才學滿腹的人才能夠出彩的,自己卻是借用了姐姐的才華來博這魁首,打心底,是滿滿的慌張與害怕。
杜微微伸出手,從後面攬住杜飄靈的肩,杜飄靈感激地望向她,以爲着她是在給自己勇氣。卻沒想,杜微微只是要她撐住,萬萬不可打退堂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氛圍變得愈發緊張,杜微微扣住杜飄靈的手收得愈發緊,直到年子卿重重地錘下鐘鼓,噹————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解子樓,杜微微才猛然鬆了手,魁首,終於是我們的了。
“我宣佈,新一季,解子樓知書論畫會的擂主是——子陵魚房的貴賓!”年子卿的宣告聲彷彿一字一字落在了杜微微的心上,事情已是成功了一半,她在賭,穆雲錦定會對這新京都第一才女有所行動。
轟轟烈烈的掌聲響起,所有人都期待着見到,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子,有着這樣驚動天地的才華。
未作半點停留,賀瀟起身離了解子樓,這後面的事,與他無關,他關心的,只有那個有着七巧玲瓏心的女子。
“去請杜小姐過來。”清冷的話語脫口而出,賀瀟的心裡滿是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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