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局殘局自然是他和李昊下的,風恆現在用的正是他的一方,本來頭先已經略佔上風,如果能一直照之前的樣子下去說不定能贏得勝利,但風恆這顆子一落,非但毫無用處不說,反而將大好局面都奉送了,簡直無異於自尋死路。
“觀棋不語...”李昊眉頭微皺的看了慕容青書一眼道。
“是,弟子知錯。”慕容青書一臉尷尬。
風恆道了聲無礙,待李昊落子後又隨意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慕容青書連連皺眉,顯然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來,只得強忍。
李昊微微一笑,也隨意的又落了一子。
二人就這麼輕輕鬆鬆的下,不多時棋盤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落了許多棋子。
可忽然間,原本輕鬆寫意的風恆卻皺起了眉頭,手中的棋子遲遲不能落下。
“怎麼,猶豫了?”李昊笑道。
風恆並不答話,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彷彿被定格一般。
一旁的慕容青書也不再說話了,以他的水平來看,這盤棋這會兒已經是一團糟了,奇怪的是風恆若真不懂棋藝,亂來倒也罷了,但爲何李昊看起來也像是亂來,以他的段位若是要贏,只需七八手就可以殺得風恆片甲不留,何以會到現在還分不出勝負。
慕容青書漸漸感覺這二人之間肯定藏有什麼玄機,只是他沒有看出來罷了。
李昊見他半天沒反應,忽然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裡,笑道:“此局無解,你輸了。”
風恆依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棋盤,半晌才悠悠道:“未必。”說完拿起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
李昊看了一眼他落子的地方,搖頭道:“世間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執着雖是好事,但偏執就未必是好事了。”
風恆聞言臉色陰沉,“我無法改變什麼,但有的事也容不得我放棄,我只以我道而行,生死有命,原本就不是我能掌控的。”
李昊聞言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那我就看看你怎麼個解法了。”說完繼續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風恆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旁若無人的又落了一子,二人頓時又回到最先的狀態,飛快的落下棋子,只看得旁邊的慕容青書越發一頭霧水。
忽然李昊哈哈一笑,“如何?你到底還是輸了。”
風恆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也笑道:“雖然是輸,但也未必輸得那麼徹底,前輩不妨再仔細看看。”
“哦?”李昊聞言一愣,又仔細看了幾眼棋盤,眉頭便皺了起來,搖頭道:“你的執着還真是超出我的想象,作爲一個前輩,老夫還是得奉勸你一句,這世間人力無法左右的事太多,你還需量力而爲!”
風恆一拱手,“多謝前輩教導,但這件事,我不能放棄。”
李昊見他不聽也只得搖了搖頭,“既如此,你便好自爲之吧。”
風恆點點頭,忽然道:“那人什麼修爲?”
李昊皺眉道:“至少是元聖!”
“那前輩知道他的來歷嗎?”
李昊搖搖頭,“我猜想,或許以前並無此人。”
風恆想了一陣便站起身來,“多謝前輩解惑,在下現在還有許多事須去處理,日後若是有空,定會再來與前輩和慕容兄敘舊,告辭...”
李昊點點頭,風恆又嚮慕容青書打了聲招呼才轉身而去。
李昊見他走遠,忽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閉目養起神來。
一旁的慕容青書猶豫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爺爺,你們方纔所言是何意?爲何我一句都聽不懂?”
李昊依然閉着眼睛,“你與他的區別就是太過於嚴謹了,凡事必遵循一定的章法,但有時候規矩太多反而會成爲阻礙,就如同這盤棋,你不妨試着以一個毫不懂棋之人的眼光再看看。”
說完也不睜開眼睛,隨意伸手將棋盤轉了一個角度。
慕容青書聞言仔細一看,頓時一震,只見從現在這個角度看去,雜亂的棋子之間赫然是兩個字,一個黑子組成的大大的‘死’字和一個白子組成的相對小很多的‘不’字。
黑子是李昊所持,而白子是風恆所持。
這麼一看情況再明顯不過,李昊是借下棋告訴風恆他要詢問之事不能去追尋,否則就是死路一條,但風恆執拗,非要加上個不字。
慕容青書漸漸明白了過來,道:“他莫非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昊搖搖頭,“恐怕他這是明知是死,卻不想認命...真是可惜了!”
“這...”慕容青書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我總覺得他從裡到外透着一股神秘,修爲行事總能出人意表,真有轉機也未可知,又或許那個女孩對他來說比生命更爲重要吧。”
李昊並不言語,隔了半晌才道:“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那天之人來歷不明,實力簡直匪夷所思,說不好這事到頭來就連我也脫不了干係,爲免麻煩我還是先避一避,正好你去準備一下,咱們明天就起程吧。”
“......”慕容青書聞言有些無語,沒有料到那人竟然會讓已經踏入元聖境界的李昊都如此忌憚,無奈道:“不用等雪妹他們了嗎?”
“沒出息!”李昊搖頭一笑,“我稍後會將她帶來。”隨即揮了揮手,慕容青書會意,笑着起身行了一禮便轉身走了出去。
這邊風恆一路朝着千秋門的方向疾馳,他現在已經得到了答案,但這個答案卻讓他的心直沉到了谷底,從李昊的反應來看不難猜到真相,那天自己並沒有看錯,襲擊他的確實就是肖歡兒,但現在的肖歡兒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肖歡兒。
而這正是風恆最爲擔心的地方,他不明白現在佔據肖歡兒身體的那東西到底是與當初控制溫格里斯他們那東西一樣還是與控制千尋的那東西一樣,如果是前者,那很有可能肖歡兒或許已經……風恆不願相信會是這種結果,也不敢去相信!
他與肖歡兒的關係雖然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但有一點是絕對的,只要他還活着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別說是元聖,就算是元帝也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風恆想起當初千尋被那東西控制後肖歡兒也莫名其妙的昏睡了好幾天,這或許是一個契機,很有可能那東西是與控制千尋的那個一同降臨的,只是他一直潛伏在肖歡兒的身體裡沒有顯露出來。
但是他爲什麼要殺自己?這一點風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而且控制肖歡兒的這東西的層次明顯要比控制千尋的那個高得多,起碼他襲擊自己的時候看起來是完全有理智的行爲,肖歡兒並未出現類似千尋當初的那種癲狂之狀。
總之不管肖歡兒現在到底是死是活,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就算她還沒死,讓那東西長期控制也必然會對她造成嚴重的傷害,所以風恆必須儘快找到她,可天下之大,自己卻是到哪裡去尋,思索一陣後風恆忽然想到一個人,或許他能夠給自己指一條明路。
凱恩照着地圖的指示往狐族所在前進,遇到零散的夜族和半獸人就毫不留情的出手解決,這一路上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終於在五天之後纔再次見到了這片熟悉的森林。
不知道是出於對獸族遭遇的同情還是作爲風之大陸原著居民對於入侵者的痛恨,凱恩現在對夜族和那些本不該存在的半獸人完全沒有任何好感,殺他們的時候也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甚至覺得他們或許應該遭受更嚴酷的對待。
同時巨大的使命感也使他完全放下了人類與獸族的種種隔閡,心裡徹底將兩者視爲了同一戰線的人。
麗安娜依然沉睡不醒,果然凱恩沒有傻傻等他醒來是個極爲明智的做法,而且凱恩發現了一件讓他欣喜若狂的事,那就是他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隨時出入那個月神殿,也就是那個現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石頭,這樣一來那裡無疑成爲了他堅實而隱蔽的堡壘,緊急情況下可以進去避難不說,甚至以後或許再也不用擔心睡覺的問題。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讓凱恩的心情有些複雜,最爲擔心的便是麗雅和碧塔尼現在怎麼樣了,當時害怕他們跟着去會有危險所以幾人可以說是偷跑出來的,凱恩原本計劃是護送馬克和詹姆斯他們到達金獅族領地便立即折返,頂多也就一二十天,但是沒想到這一出來卻折騰了將近四個月。
凱恩可以想象自己待會兒將面對兩女何等的怒火,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凱恩現在只希望兩人依然平平安安的呆在這裡,就算讓她們暴打一頓也無所謂了,再說那麼久沒見,兩女一定十分想念他,到時候舍不捨得下手還是個問題,凱恩發現自己牽絆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