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恆並不是不識時務之人,這位神秘人物的修爲是明擺着的,風恆相信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直接將唐飛帶走,根本不用跟自己廢話,甚至要是拼鬥起來,只怕自己這邊即便有那麼多人也落不了好,但看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是顧忌什麼,那麼只有在不觸及他底線的情況下儘量挽回一些東西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有這個人在只怕自己今天不可能將唐飛殺了。
算命先生聞言又是一笑,“好吧,兩個就兩個,不過你可別提得太過分!”
風恆點頭,隨即想了一陣道:“第一個要求,我要一株八百年藥齡的還魂草!”
風恆心中有些憋屈,不過想想要是能用唐飛的命換回任言的命,這比買賣倒也不虧,說實話風恆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並沒有太多顧忌,留下他也無妨,就算這位神秘人將他收爲弟子,那他要成長起來恐怕也需要很長的時間,而自己不可能一直停步不前等着他。
算命先生皺了皺眉,“八百年?你這倒是難到老夫了,不過我這裡剛好有一株六百年的,你要的話就拿着,不要的話就只能另換一個要求了。”說完就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來。
“嗯?”風恆一驚,他其實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說出來,並不指望他真的能拿出來,畢竟像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誰會隨身帶着,除非這人早就知道他會要這東西所以提前準備好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風恆不知道,但近來倒真的有些懷疑起來,先是見識了製作千機盒那個人的絕世預知力,現在又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先知,若不是神仙,莫非真的有命數這種可以尋摸的軌跡存在?
“好吧...!”風恆心中雖然浪潮翻涌,但面上只能儘量裝得平靜,眼睛卻從沒有離開過他手上的那個盒子。
算命先生聞言隨手一拋,就見盒子平穩的飛了下來,直直的落到風恆的手中。
風恆忙不迭的打開一看,只見裡面安靜的躺着一株藥材,以他的見識來看,的確是一株難得的還魂草。
風恆強作鎮定的將盒子慢慢收起,卻聽算命先生笑道:“真是奇了怪了,你爲什麼不直接要一顆還魂丹呢?”
“嗯?”風恆一怔,的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誤區,總想着現目前最要緊的就是找到一株還魂草,卻忘了找到之後是用來做什麼的。
算命先生見他這個表情立馬就明白了什麼,道:“不怕,你還有第二個要求,如果你要一顆還魂丹的話我可以給你。”
風恆眉頭一挑,方纔已經傻了一次了,這會兒怎麼可能再犯傻,現在還魂草已經有了,大不了廢點工夫,再要一顆的話只是浪費,這位高人竟然那麼神通廣大,這要求豈能提得隨隨便便。
“不了,這第二個要求,我要...”
“慢着!”風恆正要提自己的要求,卻聽算命先生打斷道,“我覺得這第二個要求你最好還是先留着!”
“留着...爲什麼?”
算命先生嘴角一揚,“不爲什麼,我只是覺得你以後恐怕會有更要緊的事要我幫忙。”
風恆皺了皺眉,心中猜測他這句話的意思,既然他那麼說,指不定自己未來真有什麼意外之事需要求他,這老頭的能力他剛剛可是見識過了。
“即便你說的是對的,那以後我該如何找你,萬一...”
風恆沒說完,卻見算命先生拋出了一個東西,連忙伸手接過,發現這是一塊小小的令牌,兩面都刻着一個太極圖,做工十分精細。
“到時候拿着這個令牌到兩界山找我,我自然會履行今日的承諾。”
“兩界山?!”風恆尚未說話,卻聽旁邊的一個長老驚叫了起來。
風恆轉頭看了看他,道:“你知道?”
那個長老點點頭,卻是欲言又止,正在此時,卻聽唐瑄的驚叫聲響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風恆連忙轉頭一看,果然見算命先生已經不知所蹤,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當下也不急於問那兩界山到底是什麼地方,想來千門主他們應該知道。
現在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去見見風淵,說實話風恆並不想見那個無情的男人,但也知道不管怎麼樣自己也還是他的兒子,這份血濃於水的情分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一行人來到前院的假山池,唐瑄在衆人的包圍下自然不用擔心她能逃跑,至於風正,的確是留了他的性命,但他此生恐怕再也無法修煉,對於這樣一個人,風恆只覺得殺他都會髒了自己的手。
密室的入口很明顯,在假山上有一個石洞,可以直接通到湖底,風恆順着潮溼的臺階一級級往下,心想這唐瑄在此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唐瑄自從唐飛被帶走後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只乖乖的跟着衆人行進。
走了一段便見前面出現一道厚重的鐵門,此處光線有些陰暗,這門如同通向地獄一般。
“打開!”風恆在門前站定,轉頭向後面的唐瑄道。
然而唐瑄卻依然目光呆滯,對他的話聰耳不聞。
風恆哼了一聲,對着鐵門就是一拳,頓時就聽轟的一聲,整個鐵門便轟然倒下,露出了密室裡的情景。
這間密室並不大,裡面的一盞油燈可以將整間屋子全部照到,但眼前的景象卻是令得衆人齊齊一怔。
只見這密室中並無他物,只在正中間有一個大大的十字形鐵樁,一個人正雙臂張開被粗粗的鐵鏈綁在了鐵樁上,一頭蓬亂的長髮將他低垂的臉全部覆蓋,所以並不能看清上面綁着的是什麼人,但風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沒錯,他就是自己的父親,風家曾經的家主...風淵!
‘啪!’一聲響亮的脆響,唐瑄整個人便飛了出去,撞到旁邊的石壁上又彈回地上,整張臉頓時腫得如同豬頭一般。
打她的自然是風恆,他雖然恨風淵,但那是有理由的,而唐瑄這麼對他,卻是完完全全的殘忍!
風恆收回手,慢慢的朝着十字樁走了過去,站到了那個人的面前。
他現在顯然處於昏迷狀態,要不然剛纔打破鐵門那麼大的響動定然會引起他的注意。
‘嘭嘭嘭...’幾聲脆響,接着便是鐵鏈落地的聲音,風恆手一擡,將失去支撐而倒過來的風淵接住,頓時又是怒從心起,風淵幾乎已經沒有什麼重量,可以想象他破爛的袍子下包裹的是怎樣一副飽受折磨的軀體。
這真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嗎,曾經自己眼裡的那棵大樹?
風恆曾經設想過無數種與他再見面情形,無一不是見面之後讓他徹底的爲當年的所作所爲而痛悔,將他的自尊一點點的擊碎,讓他從此之後無地自容,但像這樣子見面,除非風恆也成神,要不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
不過還好,風淵並沒有死,風恆對於他也從未想過要下殺手,因爲他要殺的是他的心!
風恆慢慢將他放到地上,隨即掏出幾粒丹藥給他服下,從脈象上來看他似乎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當然風恆自然不可能檢查出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瘋,而他現在昏迷的主要原因,大概是飢餓所致。
這讓風恆對他的鄙視又上升了一些,當年他是那麼的薄情寡義,可曾想過有一天會被另一個更加薄情寡義的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風恆見他氣息漸漸平復,道:“我要帶他去母親的墳前祭拜,你們就先留在這裡等我吧,這次回去後讓門派派一些人過來,無論是風家還是後面要去的唐家應該都還是有一些底子的,對了,最大的一間藥鋪就送給之前那對飯店的夫婦吧。”
“是。”周圍的人應了一聲。
風恆點點頭將風淵抱起,“歡兒跟我來吧。”
肖歡兒自然不用他說也會跟去的,經歷了那麼多,兩人雖然還沒有正式定什麼名分,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肖歡兒將來必定是風家的兒媳,自然要去祭拜一下雲杉。
雲杉現在可能想比活着的時候來說反而不再那麼孤單,他的墳墓坐落在一個很大墓羣裡,這裡是風家的祖墳,密密麻麻的墳冢幾乎將大半個山頭全部覆蓋,這讓雲杉的墳墓看起來毫無出奇之處。
甚至風恆找了好一陣才終於找到這個熟悉而親切的名字,他慢慢將依舊昏迷的風淵放下,看着眼前的一丘黃土,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就在這座土丘下面,躺着這個世界上最疼愛自己的人,她的笑容,她的哭泣,她看自己的慈愛眼神,往昔種種依然歷歷在目。
‘咚’,風恆重重的跪了下去。
“六年了...娘...孩兒回來了...”他的聲音因爲哭泣而顫抖,肖歡兒想了一陣也走過來與他並排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風恆正想說什麼,卻見肖歡兒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對着雲杉的墓碑說到:“我...我叫肖歡兒,是...您的兒媳婦,風恆他很好,你不用再爲他擔心,他不僅幫你報了仇,也幫我報了仇,雖然他很少跟我提起您,但我想您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因爲這麼久以來我可是第一次見他哭呢!”
風恆聞言不由破涕一笑,欣慰的拉了拉她的手。
“小...小恆...”正在這時,卻聽後面一聲虛弱的叫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