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勉強的站了起來，臉上的肉繃得緊緊的，“請師尊考驗！”
風恆鬆了口氣，“好吧，不過我這個考驗可能很大程度上要看你的天份和運氣了。”
“師尊放心，弟子定當竭盡所能！”
風恆給他叫得有些無奈，索性也不多說，而是拿出幾顆元素之石在地上擺起陣來。
這個陣法在風之大陸上叫啓靈陣，是魔法界最基礎的一個陣法，作用是可以匯聚周圍的元素之力，讓剛剛修習魔法的人能夠更容易感知到它們的存在，大多用於新入門的學徒，當然凱恩天生感知力驚人，根本無須使用這樣的陣法。
吳長老如今雖然年過半百，但在魔法領域卻無疑是個新的不能再新的人，所以風恆不得不從魔法啓蒙教育開始。
可是昊陽大陸的元素之力不知道比風之大陸稀薄多少倍，天賦稍差的魔法師恐怕都很難感應到它的存在，所以這個考驗風恆其實並不準備報什麼希望的。
風恆鼓搗一陣終於將陣法布成，吳長老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注視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麼。
風恆淡淡一笑，“成與不成就看你的運氣了，坐進去吧。”
吳長老連忙挽挽衣袖走到陣中端坐，儼然一個聽話的孩子。
風恆臉色也逐漸變得嚴肅，雖然他並不抱希望，但接下來事卻完全無法預料。
“現在我將帶你走進一個全新的領域，這個領域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我以外或許還從未有人踏足過，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將以前所學全部忘記，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初生的孩童，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妄動一絲一毫的元力。”
吳長老點頭應是，慢慢閉上雙眼，開始凝神靜氣。
風恆等了一會兒，感覺元素之力已經變得濃郁一些才接着道：“以你元師境界的實力，應該能夠感受到周圍空間中的元氣，但是你必須將它們無視，因爲現在在你周圍，除了元氣之外還有幾種特別的能量，你要做的，就是感應到它們的存在。”
“你常年煉丹，整日與火打交道，所以我想可能你對火系元素的感應會比其他幾種強，而這正是你所需要的，你就用心感受周圍的火元素吧。”
吳長老沒有回答，似乎已經入定，風恆點點頭，“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回來，如果還是沒有結果的話，那隻能說明你與魔法無緣，而如果在這之前你做到了...那你就來找我吧。”
說完徑自走出了丹房，將房門關閉了起來。
“唉，但願你能成功吧。”風恆搖搖頭，心裡卻是有些糾結，想着他如果真的成功了又該如何，且不談吸收，就光是後面法訣和咒語，以當年老乞丐的實力可是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也沒學會最簡單的一個，說起老乞丐，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過得還好嗎？
風恆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夜，風恆一宿沒睡，無時無刻都在幻想着一個激動的老頭將他房門撞開衝進來，告訴他他成功了，但令人失望的是直到第二天早上這樣的事情依然沒有出現。
以吳長老的執着風恆相信他不可能會偷懶，此時他應該還保持着昨天的姿勢在艱難的感應着元素之力吧，可是他的時間並不多了，大概與風之大陸比起來，這裡還是有着很大的差異，也可能是吳長老真的不適合修煉魔法吧，看來有的事真的是不能強求的。
正當風恆一陣感慨時，卻聽外面一陣吵嚷，推門一看，見風淵正與一個千秋門弟子說着什麼，看那弟子的表情，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出什麼事了？”風恆走過去問道。
那弟子一見到他便將風淵撇下，連忙上來行禮道：“雲長老，丹堂的吳長老出事了，請雲長老過去看看吧。”
風恆認出他是丹堂的弟子，聞言卻是無暇顧及其他，迅速衝出了住所，直往丹堂而去。
來到丹房，卻見整間丹房都被弄得一片狼藉，藥石灑了一地，而此時裡面已經圍了一大羣長老弟子，衆人見他來到立時讓出一條路來，這樣一來風恆也立即就看到了中間人事不省的吳長老。
“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執事長老連忙回道：“稟雲長老，今日弟子們來到此處就聽丹房中傳來異動，進門一看就見吳長老不知何故竟然發狂，屬下不得已只能將其暫時打昏過去。”
“發狂？”風恆一怔，連忙拉起吳長老的手爲他診脈。
半晌之後，風恆終於鬆了口氣，吳長老此時脈象雖然有些混亂，但所幸並無大礙，而幾乎同一時間，風恆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說起來這事也怪他交待不周，他只說讓吳長老感應元素之力的存在，並沒有告誡他千萬別去吸收。
好在吳長老吸收的程度十分有限，否則就不是發狂那麼簡單了。
之前風恆就一度懷疑元力和魔力無法實現共存，眼下的事實就正好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這樣一來問題就又來了，如果元力和魔力真的無法共存，那等吳長老醒來之後自己該如何交代。
你雖然通過了考驗，但我還是不能教你...恐怕這可不是吳長老想聽的答案啊！
“你們各行其事去吧，吳長老並無大礙，我自會處理。”
周圍的長老弟子不敢多問，只能應是離開。
風恆搖頭一嘆，只能先將他弄醒再說了。
於是拿出一顆丹藥，輕輕的喂他服了下去，然後坐在旁邊等他醒來。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感應到它們的存在了！”
風恆等了一陣忽然就見吳長老整個從地上彈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叫到，這舉動着實嚇了風恆一跳。
吳長老立刻就發現了他的存在，直直的走過來跪倒在他面前，高興道：“師尊，我成功了，我感應到它們了！”
風恆一臉平靜，緩緩道：“大概是這樣的，可是眼下看來，你雖然能感應到，卻無法吸收！”
吳長老聞言立時就呆了下來，驚道：“爲什麼？”
“因爲...你的體內有元力！”風恆此刻其實很不願意說，但卻又不得不說。
“元力？！”
風恆點點頭，“你之前所吸收的，叫做元素之力，而它...並不能與元力共存！所以...”
吳長老徹底呆滯了下來，顯然是一時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風恆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如果哪天某個人對自己說你必須放棄一種修習，那估計自己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尤其還是像吳長老這樣有着深深渴望的人。
吳長老呆愣半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師尊一定有辦法的對嗎？眼下師尊不正是兩種力量一起修習的嗎？”
風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只能無奈搖頭，“我的身體與你們的不同，不過現在確實有一種辦法能夠讓你修習魔法。”
“什麼辦法？”吳長老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風恆嘆了嘆才道：“魔力與元力，你只能選擇一種，如果你真的對魔力那麼渴望，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廢除元力！”
“嗯？！”吳長老又呆愣了下來。
風恆慢慢站起身，“不過我並不贊同這種做法，你一步步修到今天的地步實爲不易，如果就這樣放棄的話實在太過可惜，而且這片天地間的元素之力非常有限，即便你很努力，未來能夠達到什麼樣的高度也是個未知數，我知道你一心想成爲一個丹道高手，但爲了一個縹緲的希望放棄那麼多...並不值得！尤其是如今你已經一把年紀，未來如何真的不好說。”
吳長老聞言只是呆坐着不說話，從臉色上不難看出他此時內心做着怎樣的掙扎，風恆也只能在一旁沉默不語，連一句安慰他的話也找不到。
許久之後卻聽吳長老悠悠開口“我...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村，八歲那年，村中忽然鬧了一場瘟疫，村民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就連我一家三口也被波及，那時我心中雖然有着無盡的憤恨，但卻無能爲力...就在這個時候，家裡來了一個老人，母親擔心他也被傳染，所以勸他趕緊離去，而這個人卻說他有治那種瘟疫的藥，但是身上只帶着一顆，父母和我三個人中，他只能救一個。”
“我看着他拿出一粒丹藥，雖然我很想要，但我也明白，如果我吃了的話父母就沒救了，但又有哪個父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於是他們趁着我睡着的時候悄悄將那顆救命的丹藥餵我吃了下去，而他們...”
“我哭喊着將父母的遺體埋葬，這個時候那個老人又出現了，他問我想不想學習煉丹，那樣以後就能救治更多的人，我當場答應並拜了他爲師，從此以後我呆在丹房中的時間比呆在外面的多，但是那位老人的煉丹實力並不高深，沒過幾年他也離我而去，之後幾經輾轉我進了千秋門，爲的就是學習到更加高深的煉丹術，我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將死去的父母救活，但我或許可以讓許多孩子不再失去父母！”
說到這裡，吳長老的頭重重磕在了地上，“弟子此生，只爲追求丹道，求師尊成全！”
風恆的眼圈都給他說得發紅，心下也頓時明白爲何他會對丹道如此執着了。
風恆將他扶了起來，看着他老淚縱橫的臉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這個決定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這樣吧，我們離開之前這段時間，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到時候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