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恆在山中一個隱蔽之處修養了兩天,每日只以野果果腹,他之前在風府雖然受氣,倒從來沒有爲吃穿發過愁,此時吃了兩天的野果才發現前路恐怕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艱難。
好在煉體境界的修煉並不需要什麼特殊的功法維持,煉體煉體,自然就是以增強體質爲目的,特別的前面五層基本上就是爲開啓元胎打基礎,所以每日只需要按照之前方法不斷強化自己的肉身就行了。
風恆如今沒有固定去處,只能漫無目的的前行,北安國城鎮並不是很密集,走了幾天才終於見到一個不大的城鎮。
他慢慢行了進去,身上還穿着寬大的衣服,只是這衣服雖然料子華貴,但他此刻渾身灰頭土臉,衣衫上還劃破了好幾處,看起來只如同叫花子一般,一進城就惹得一片厭惡的眼光。
此次離開風家時沒有料到會有這般變故,所以身上並沒有帶着錢財等物,他以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對錢也沒有什麼概念,這會兒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眼看已是正午時分,天上一輪炎日高照,風恆只覺腹中飢餓難當,只有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在街邊坐下來休息。
“喲,又來一個,小子,你從哪裡來的?”忽然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風恆擡頭一看,見旁邊站着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頭,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麼職業的,風恆又看了看自己,眼下這番模樣倒真有些叫花子的模樣。
“問你話呢,懂不懂禮貌?”老叫花子見他傻傻的,臉上有些生氣。
“幹嘛?”風恆眼睛裡有些不屑,他如今雖然落魄,但也不至於到當叫花子的地步。
“我說你懂不懂規矩?這是我的地盤。”老叫花子竟然在他面前拿起了前輩的姿態來。
風恆搖了搖頭,人倒黴起來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縫,他堂堂一個風家大少爺竟然落到被叫花子欺負的地步,不過如今他也不想計較什麼,乖乖的往旁邊挪了挪。
老叫花子哼了一聲在他前面坐了下來,手裡拿出個破碗就開始經營起來。
“小子,從哪來的?”老叫花子一邊要飯一邊問道。
“流雲城。”風恆本着尊老愛幼的心懶懶的答了一句。
“流雲城?那可是個好地方啊,那邊應該比這裡好混,你來這做什麼?”
“我只是在這裡休息一下,我不是叫花子!”
“我看也不像,你連叫花子都當不來。”
“….”
“怎麼,生氣了?”
“….”
“你這身衣服倒是不錯,在哪撿的?”
風恆索性閉上眼睛假寐起來,不想再理他。
“喲,脾氣還不小。”
老叫花子見他不答話也不再與他說話,嘿嘿笑了一陣又連忙換上一副悽慘的面容,“大哥大姐可憐可憐吧,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風恆聽到他這個專業術語有些噁心,尋思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摸摸聲如擂鼓的肚子,心中立馬有了主意。
如今他雖然沒有帶着銀子,但身上還有把匕首和幾株血晶草,匕首是他保命的傢伙自然不能賣掉,血晶草卻可以,找個藥鋪賣掉的話倒應該能撐一段日子。
“小子,餓不餓?”老叫花子停了一陣又跟他說起話來。
“不餓。”風恆跟他沒話說。
“不餓?那麻煩你那肚子能不能別叫了,我聽着更餓了!”老叫花子嘿嘿一笑,打趣了起來。
風恆索性不理他,直接起身走了,老叫花子搖頭笑了笑,竟然也遠遠的跟了上去。
風恆尋了一陣終於找到一間稍微大點的藥鋪,心中一定就往裡面走去,血晶草雖然珍貴,但目前也沒有辦法。
“出去出去,到外頭要去,這是你來的地方嗎?”不料剛走進去一步就被個一個夥計推了出來。
“我不是要飯的,我是來跟你們掌櫃談生意的。”風恆雖然心裡有火,但也不好發出來。
“談生意?談什麼生意,我告訴你,再不走開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城去你信不信!”夥計認定他就是個小叫花子。
“你…!”
“讓他進來!”
風恆剛要發作忽然聽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夥計見掌櫃的發話,也不敢再攔他。
風恆哼了一聲才走了進去,就見裡面坐着一個面目精瘦的中年男子,此時正用一雙三角眼打量着他。
“你要跟我談生意?”
“是的,我這裡有幾株藥材要出手,你們這收嗎?”
“拿出來我看看。”
風恆也不多想,伸手將三株血晶草拿了出來,自己暗暗留了一株在身上,那邊掌櫃的一見幾株藥材眼睛立馬一亮,自然是一眼就認出此藥來。
血晶草雖然不是非常珍貴,但在這樣的藥鋪中也屬於壓箱底一類,掌櫃的目光閃動,又打量了風恆幾眼,轉頭微微向夥計使了個眼色才向風恆道:“你這幾株藥材準備怎麼賣?”
風恆之前在藥鋪中呆過很長一段時間,雖然沒有賣過這血晶草,但大體上還是能估出價格來的。
“你開個價吧,合適的話就拿去。”
“哦,是嗎?”掌櫃將幾株藥材接了過來,一面又吩咐下人給風恆上茶,“待我仔細看看。”
風恆也不說話,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不過卻是越喝越餓,索性又放下茶杯,只安靜的等着掌櫃驗貨。
不過這掌櫃的也忒慢了,風恆坐了半天依然見他拿着藥材左看右看。
“藥材絕對沒有問題,你開價吧。”風恆等得不耐煩了。
“不急,等我再看看。”掌櫃一臉老神在在。
風恆剛想說話,就見夥計的帶着一羣軍士衝了進來。
風恆感覺有些不妙,就見夥計指着他叫道:“就是這個小叫花子!”
“好你個小賊!”幾名軍士喝了一聲就衝了上來,將一頭霧水的風恆包圍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風恆怒道。
“哼,偷了本店的藥材,如今人贓俱獲你還想狡辯不成!”掌櫃的也換了之前的慈和麪色,厲聲叫了起來。
風恆頓時將事情猜了個大概,看來這掌櫃是想黑他的藥材,不過他風恆豈是那種任人宰割之輩,只是如今顯然這藥鋪與軍士早有勾結,解釋了也無用,於是以迅雷般的速度將掌櫃手裡幾株血晶草奪了過來,轉身便跑。
幾個軍士倒被他的速度唬得一愣,眼看他跑出去,連忙怒喝着追了上來。
風恆一邊跑一邊生氣,暗歎如今真是什麼世道,不過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多想,只一路往前躥去。
幾個軍士在後面一面喊一面追,連帶藥鋪夥計也舉着一把掃帚跟着追趕,將周圍的人羣擠得東倒西歪。
風恆仗着自己身體小加上又有些修爲,專挑人多的地方跑,要不是他如今餓得頭昏眼花,估計早將軍士甩掉了。
兩羣人一追一逃的跑了半天,風恆與他們已經相隔老遠,幾個軍士本身修爲就不行,平日裡又養尊處優慣了,跑了一陣只累得氣喘吁吁。
風恆正跑着,就感覺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將自己一把拽了過去。
風恆一驚,正要抽刀就見拽自己的原來是之前那個老叫花子,於是也不在掙扎,只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跑去。
老叫花子一路左拐右拐,風恆都記不清他們究竟拐了幾次,跑了半天才終於停了下來,坐到一棵大樹下道:“真是老了,越來越不行了。”
風恆自然也跑得滿頭大汗,四下一打量,見他們來到一個殘破的廟宇前,這破廟顯然已經有些年頭,牌匾什麼的一概沒有,也不知道里面供的是哪路神仙。
風恆又開始好奇起來,這老頭看上去面黃肌瘦,沒想到體力那麼好,自己都跑得只剩半條命,他卻絲毫沒有見疲態,風恆就算再笨也看得出來他絕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到底是誰?”風恆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到他旁邊問道。
老叫花子聞言也不答話,黑漆漆的手往懷裡一掏,拿出半個髒兮兮的饅頭來,“餓了吧?先吃點。”
風恆看見饅頭,頓時嚥了口唾沫,想了想才伸手接了過來,“謝謝你。”
老叫花子一笑,又從腰間拿出個葫蘆打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也不知道里面是酒還是水。
“咳..咳咳…”風恆餓極,吃得太快,立馬被噎着。
老叫花子嘿嘿一笑,將葫蘆遞了過來,風恆這次沒有再客氣,接過來就往嘴裡灌。
“呸呸呸…這是什麼鬼東西啊!”豈料剛喝了一口卻又立馬吐了出來,這東西說不清是什麼,竟然是苦的,還有股刺鼻的腥味。
“哈哈,怎麼樣,馬尿好喝吧?”老叫花子見狀笑得更加大聲。
“馬尿?!”風恆又呸了數聲,連帶饅頭也吃不下了。
老叫花子面色不變道:“小子,你到底是誰,從哪來的?”
“你又是誰?”
“不想說啊,不想說算了,反正老叫花子也沒功夫關心你的破事。”
“那你爲什麼救我?”
“怎麼,救了你反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多謝前輩搭救!”
老叫花子點了點頭,起身往破廟中走去,風恆暫時沒有地方去,只能也跟着進來,見裡面有一個斷成兩截的巨大神像,只是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看不出是哪路神仙,四周的牆壁被薰得漆黑,地上還有個熄滅的火堆,旁邊是一堆雜草。
老叫花子走到雜草上坐下,笑道:“這裡也是我的地盤,你要住也可以,一兩銀子一晚。”
“一兩銀子!”風恆不由一怒,這完全可以買下這塊地了,“這破廟又不是你蓋的,我愛住就住!”
“嘿嘿,那你就住吧,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風恆不理會他,在草堆的另一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