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兒……”韓霄氣喘吁吁的從樓道口出來,看着豬兒,心裡咯噔一下,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不過是作弊東窗事發了而已,老大你不用擔心。”豬兒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說的全是別人的事,與自己沒有半點相干。
“那……”
“那什麼那,反正開除了也好,這書老子早就他媽不想讀了,若不是捨不得你和劉馨,誰他媽還在這裡造孽受罪啊!”豬兒臉上現出一絲慵懶的笑意,竟是說不出的輕鬆。
“不行,不行……”韓霄思考片刻,擡起頭來,心中已有決定:“這事我也有份,我去找葉主任主動認錯,求她法外開恩,放我們一馬。若她不允,這書不讀也罷,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不了……”韓霄咬咬牙,“大不了我們換個學校補習一年,明年再來高考也不遲。”
平日裡,韓霄或許是一個有些膽小怕事的人,能不惹麻煩就堅決不惹,但一旦他決定了的事情,他也會堅持到底,學不了世人的圓滑世故,這也算是他平和沖淡的性格里不多的孤傲的棱角吧。
“老大,沒用的。”此時的豬兒一反常態的理智和聰明“如果一開始就去認錯,或許還來得及。但現在……”豬兒搖了搖頭,“沒有可能了,老大。”
“凡事無絕對,就算要放棄,我們總也得試試吧。”韓霄咬牙,心知希望渺茫,卻不願看着最好的兄弟就此黯然離開。況且這事也與自己有關,若當初自己死活不答應,也不致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老大!”豬兒大聲叫住了韓霄,“這事情本就與你無關,你以爲你去認錯,那老女人就會信了嗎?你的試卷和我們的並非一模一樣,你壓根就沒看過那答案不是嗎?難道你想將班花也扯進這場是非中來麼?”豬兒無奈的笑着搖頭:“這事最好的結局就是我被開除,最壞的下場就是你、我、劉馨、楚伊雪全部不能參加高考,你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麼?”
“老大,這事情就讓它到我這裡結束了吧!”豬兒的眼神帶着幾分懇求的意味。
韓霄徹底的沉默了下去,有些東西也確實是不能不仔細權衡的吧?搭上自己一年的光陰倒算不得什麼,如果楚伊雪也被扯進來……後果,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有辦法的,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韓霄喃喃着,右手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電話卡。
幾乎在同一時間,倉皇失措的劉馨正頂着暴風雨來臨之際那沉重的壓抑和陰霾,心急火燎的闖進了劉玉婷的宿舍。
“姐,救我。”顧不得喘氣,也顧不得蘇映雪和韓秀錯愕的目光,一下子就撲進了劉玉婷的懷裡。
劉玉婷一愣,旋即瞭然,她輕拍着劉馨的腦袋,微笑着問道:“又受什麼委屈了啊?是不是朱林那小子欺負你了?不怕不怕,跟姐好好說說,姐替你向那小子討個公道。”
“不是的,姐。”劉馨急忙打斷了她,吞吞吐吐的道:“是我……是我們作弊被年級主任發現了。”
“什麼?你……你們……”劉玉婷赫然一驚,有些氣急敗壞,而後嘆口氣:“是朱林那小子讓你幫他的吧?我早就說過跟着那小子,遲早會帶壞了你,唉!”
“姐。”劉馨急切的叫了一聲,哭喪着臉:“是他幫我!我手機在逛街的時候掉了,本來以爲會沒有什麼事,誰知,誰知被我們學校的人拾到……”
“什麼?是你?”劉玉婷難以置信的看着劉馨,“你成績不一直不錯,考個本科不成問題的嗎?爲什麼還要去作弊呢?我不明白,很不明白。”
“還不是因爲我爸。”劉馨淚眼朦朧,“我和豬兒的事情被我爸知道了,他說如果我一摸考試能考進年級前一百名,他就不反對我們在一起,於是我就……我就……”
剩下的不用說,劉玉婷也明白了,以劉馨的成績在年級能考進前三百名就不錯了,要考進前一百,基本上不現實。爲了愛情,爲了他們所謂的“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幸福”,出此下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手段會因爲一個手機而徹底的暴露。
“你也真是的,考試完之後,也不知道把答案刪掉。”劉玉婷埋怨道,不過想想,也怪不得劉馨,誰會料到手機會突然掉了呢。
此時,一旁的蘇映雪也聽出了事情大概的輪廓,不由有些疑惑的道:“據我所知,朱林的成績好像,好像也進不了年級前一百吧?”
聞聽此言,劉玉婷心裡咯噔一下,似她那般玲瓏心思,自然瞬間便想到了事情的關鍵,心裡不由酸澀流淌,五味雜陳。說過不再想他,念他,說過要永遠忘記他,帶着微笑回憶他,
殊不料,一旦提到與他相關的事物,卻還是那麼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人說夢幻空花,我卻貪戀這一場虛華。只願長夢不用醒,怕見滄海一月明。三千繁華,終落紅塵。一脈相思,悲傷斷續。少了他,世間千萬種,當真都是灰白了麼?
然後她就想到了他在小說《我的人間四月》裡的那兩段話,曾經她以爲他是寫給她的:“那一年,你在春天裡哭,你說春天要走了,你留不住了;那一月,你在桃花樹下哭,你說誓言就像這漫天飛舞的桃花,飄零無依;那一日,你在我的心裡哭,你說明年此時我不會再來赴你之約了。可是,今年今日,人間四月,我在這裡,等到春天都枯萎了,你在哪裡?”
“風不失期,新燕雙雙舞華庭;花不失期,人間四月正芳菲。前程往事成一夢,江湖零落忘初心。初心,初心?初心猶在,卿可如期?”
曾經那麼篤定的相信,曾經那麼一廂情願的自欺,現在想來,纔是最大的諷刺。君心到底是善變的呵,而現在陪伴在君身邊的卿或許才一直是你念念不忘的吧。劉玉婷澀澀的想,只覺嘴裡心裡苦得厲害,待要掩飾,那眼淚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唉,既知如此,當初何必?”蘇映雪心裡悄然嘆息,不過心底也是黯然:“難道這就是宿命嗎?或者是命運強加在我和楚伊雪身上的詛咒?多年前,父母的故事還要在我們身上重新上演?不,絕不,死也不。”蘇映雪默默的對自己說道。
“姐,你幫不幫我,倒是說句話啊!這件事情若是被我爸媽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的。”劉馨可憐兮兮的拉着劉玉婷的衣角,期期艾艾:“還有豬兒,要是他被開除了,我可怎麼辦啊?”
“馨兒你別慌,事情還沒到那一步。等會兒我給教育局的吳叔叔打個電話,這次應該問題不大。最多也就是對你們批評教育一番罷了。不過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否則,誰也保不了你們。”劉玉婷寵溺的拍拍劉馨的腦袋,細聲安慰道,心裡卻不由怨怨的想:“那個沒良心的,我這番爲他周全的苦心,他知道麼?是感動還是僅是感激?”
只是,她卻不知,此時此刻,在雁城中學高三年級主任葉茉莉的辦公室裡一場硝煙剛剛消散。緊握着豬兒和劉馨一摸試卷的葉茉莉咬牙切齒的發誓一定要讓膽敢忤逆觸怒她的豬兒萬劫不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