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泠,哀家以前說的話,你什麼時候這麼上心了?”太后語音轉冷,道。
“奴婢知錯了,請太后恕罪!”玉泠的聲音是緊張的。
這幾個月來,小姐真的變了很多,變得疑心,變得冷漠,變得——這種改變並非一蹴而成,卻終究是變了。
進到翱龍院,院正恰請好脈,太后照例詢問了幾句,便讓院正帶着醫女下去熬藥。
本來,海公公、鄧公公也在室內,太后以皇上要清靜爲由,將他們一併摒退,只留下玉泠陪着她待在室內。
太后在西陵夙的榻旁坐下,看到他昔日神采奕奕的俊顏,如今明顯添了幾分的病容,這樣的他,其實看起來,纔不讓人那樣心生畏懼。
是的,倘若笑容也會讓人害怕的話,那這世上,無疑,只有西陵夙能做到。
看着他燦若桃李地笑着,卻觸不到他真實的想法,他的心計城府之深,從那年大滅錦國,凱旋歸來時,已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這樣的他,真讓人害怕,連她,都不例外。
出神了一會,覺到掩於袖籠下的手一緊時,卻是他的手藉着袖子的遮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心不燙,這說明他的身體漸漸好轉了,果然是年輕,底子好,昨晚眼瞅着院正焦灼忙碌,才一夜,竟是好了。
她知道他醒了,她也沒有急急將手抽出,僅是吩咐:
“玉泠,去看下湯藥熬好了沒有。”
“是。”
等到玉泠的腳步聲走遠,她方緩緩抽出自個的手,聽到他的聲音悠悠響起:
“是太后,陪了朕一夜?”
“皇上以爲呢?”她並不否認,只是反問他。
“朕,倒真希望是你陪了朕一夜。”他的手不容她退去,但,這一次的握緊,卻是虛浮的,只要她再避離,很容易就能掙出他的手去。
可,這一次,她,果然沒有避開。
“倘若是皇上的希望,那就是哀家陪了皇上一夜。”她微微一笑,眸光對上他的。
“多謝太后。”他沒有繼續這份對視,只略移了目光,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旁邊擱置的冷水盆。
昨晚,朦朧中,確實是有人在他身旁照顧着他,但,他知道,那人並不是太后。
那人的手,很冰很冷,並非冷水盆的緣故,是天生就如此的冰冷。而太后的手,永遠都是溫潤暖和的。
蒹葭回到自個的屋子,一宿未睡,她的氣色很不好,想來今日白天,那邊也用不到她——西陵夙病了,自然不用她配合演戲,不妨趁這個機會好好歇息。
才躺下,就睡得昏昏沉沉,喜碧、千湄知她喜靜,只候在簾外,也不進去。
到了晚膳時分,蒹葭才起身,用了些許晚膳,看似漫不經心,循着慣例問了一句:
“皇上今日龍體可好些了?”
“回娘娘的話,太后照顧了皇上一天,半個時辰前,奴婢去膳房取膳,熬藥的醫女說,總算是好多了。”
“本宮知道了。”
原來太后在那。
那,倒是晚上都不需要她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