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舒勇甦醒
西安最亂的地方是哪?你可能會說是火車站或者胡家廟,但我今天要告訴你,是長樂坡,因爲那裡魚龍混雜,是西安最亂的未改造城中村,幾乎每晚都有警車進村裡抓人,而正街上的賭場、窯子、紅燈區更是長樂坡一大風景線,痞子流氓小混混,江湖俠少大強盜,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不過今天卻是長樂坡拆遷的日子,從今往後再也沒有長樂坡城中村,取而代之的是嶄新華麗的地鐵樞紐站。
不過路可以重修,房可以重蓋,人走的路卻無法重來。
路遙,路有多遙?
邵彷放下酒杯,不想再思考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他和齊家楠告別,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家,時間已不早,他收拾了大包小包的很多東西,打算明天早上就回到店裡,他知道店裡隔壁的小妹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自己做的蛋糕了。
一夜無事,夜晚總有屬於夜晚的寧靜,誰都不該去打擾他。
不管夜晚有多麼黑暗,多麼寧靜,太陽每天依然都會照常升起,也許這也是生活最美好的地方,因爲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時光如水,轉瞬即逝,邵彷回到店裡已過了半個月,每天的工作是枯燥而乏味的,因爲生意並不好,儘管邵彷很用心的做了月餅和一些新潮的點心,但這裡的地段實在不適合做生意。
邵彷的朋友們都奇怪他爲什麼當初把店址選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每當被人問起,邵彷也只是淡淡的一個微笑,自嘲的說:失敗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失敗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能勇於承認就很不容易了。
於是邵彷仍然每天過着這樣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光下苦還不掙錢…
這一天。
淺秋,微涼。
一片片落葉渲染了秋色,一朵朵落花滄桑了
流年。舞宇宣獨依軒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沉重的嘆息,接着是翻身的聲音,她轉過身,舒勇已經醒來了。
舒勇看着自己身上包紮的傷口,又看看舞宇宣,似乎並沒有驚訝自己怎麼在這個不認識的地方,只是虛弱的問了一句:“你是邵彷的朋友吧?”
舞宇宣反而被他的鎮定嚇住了,畢竟他和邵彷也不過只有一面之交,於是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他的朋友,而不是要取你性命的人呢?”
舒勇說:“因爲我去過他的房子,他房子裡有你們的合影。”
舞宇宣更奇怪了:“我怎麼不記得我和他有合影?”
舒勇強硬着撐起身體,擡頭看着面前這個秀色可餐的舞宇宣說:“看照片的背景應該是他蛋糕店開業的時候你們照的吧,你們的距離很遠,我猜你們並不是情侶,但爲什麼他遇到棘手的問題,卻會來找你呢?”
舞宇宣顯然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喝道:“你的傷剛好,知道不知道不能說這麼多廢話!趕緊躺下修養,要不是邵彷還等着你醒來有問題問你,我早就給你喂含笑半步顛了。”
舒勇笑了笑,笑容裡並沒有嘲諷,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聽你的口氣,你一定是毒醫舞宇宣了?”他不等舞宇宣說話,又接着說:“你很幸運,因爲接下來你將見識到一種可以令我身上的傷立刻復原的奇藥。”
舞宇宣眼睛都亮了,有什麼比藥和毒更能令她提起精神的?她全神貫注的看着舒勇,只見舒勇動作緩慢的從衣服裡掏出來一塊核桃酥。
“桃酥?!!”舞宇宣驚訝了。
舒勇眼中露出驕傲的神色:“哼,這不是普通的桃酥,這是我親手做的可以打通人體任督二脈以及一百二十八道穴位的超級無敵神奇宮廷桃酥!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吃了我的桃酥都可以立刻原地滿血復活!”
舞宇宣滿臉黑線,心想這貨是不是被打傻了?開始說胡話了?
但還來不及舞宇宣質疑,舒勇已經將桃酥放進了嘴中,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就聽‘咯咯’骨頭錯位的聲音,本來躺在牀板上的舒勇左手猛的拍了一下牀板,一個鯉魚打挺,身子瞬間斜上方升起,然而一個側手翻騰空一百八十度,空中一個托馬斯全旋三百六十度,一個標準後空翻落地,如杆標槍般落到地上。
這套動作難度係數十,技術得分九點九九九。
舞宇宣看的傻了,嘴巴張的老大,難以置信她看到的這一切。支支吾吾的說:“額…額…這…這什麼情況?”
舒勇瀟灑的甩甩頭髮,露出一個標準七顆牙齒的微笑,對舞宇宣說:“哈哈哈,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舞宇宣如被雷擊,當場石化。
舒勇搖頭晃腦大步的走向門口,剛把門打開,舞宇宣就大喊:“別開門,門外有七十二道暗卡!!”
但舞宇宣畢竟還是喊完了,只見門外一陣機關‘咯吱’的響聲,緊接着銀針飛舞全部都紮在了舒勇的身上,舒勇來不及大喊,一個流行錘從空中自由落體砸在了他的天靈蓋上,然後一個狼牙棒從右上方揮了過來,正好打在舒勇的右臉,‘咻’的一聲兩顆門牙就飛了出去,舒勇跌的倒退兩步,突然腳下一緊,一根麻繩就套住了他的腳腕,‘嗖’的一聲就被拉了出去,倒吊在門外的電線杆子上。舒勇的身子剛被拉的撞在電線杆子上,背上一陣裂骨的疼痛,繩子突然斷裂,他從空中一個倒栽蒜落在了地上的捕獸夾上,‘咔’的一聲捕獸夾合上了,然後‘嘎’的一聲,舒勇左腿骨頭斷裂的聲音,舒勇疼的倒抽一口冷氣,突然一個摺疊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啪’的打在他的左肩,整個左手就脫臼了。然後腳下又是一緊,右腿又被一根麻繩纏住,然後又重複了一遍上面的過程,重複完了又重複了一遍…
十分鐘後,舒勇倒在地上,已經口吐白沫,出氣多進氣少了,比剛被邵彷送來時的傷還重,全身肋骨斷裂,兩隻胳膊脫臼,腿骨粉碎性骨折,嘴裡也沒有一顆好牙了。
但整個過程連接之緊密,舒勇自始至終都沒來得及喊一聲救命或者啊、哦、喔什麼的。由此可見舞宇宣的機關暗器比起她的醫術更加厲害。
舞宇宣尷尬的看着躺着地上的舒勇,翻翻他的眼皮,聲音細若遊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還…還有桃酥嗎?”
但舒勇卻是昏迷狀態,根本沒辦法回答她,於是…舒勇又在牀上躺了半個月。
已是深秋,玫瑰凋零。
被包成糉子的舒勇緩慢又十分費力的睜開雙眼,又一次看到了舞宇宣那天真無邪的笑容,但這次他沒有細細觀賞,反而像見了鬼一樣連連大喊:“你離我遠一點!你離我遠一點嗚嗚嗚…”
舞宇宣鬱悶的看着他,道:“額…那啥,你醒了?”
舒勇膽戰心驚的看着她,悄悄的從口袋掏出一塊桃酥,吃到了嘴裡,片刻後渾身筋脈舒展,但這他不敢做什麼華麗的動作了,只是悄悄的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乖乖娃一般的問舞宇宣:“那個…大姐,我可以走了嗎?”
舞宇宣展顏一笑,笑容如沐春風:“好啊,不過你要去哪?”說着把一個月前的報紙遞給了舒勇。
舒勇看着報紙,眉頭緊鎖,但還是十分平靜的把那則新聞看完了,畢竟不能在美女面前驚慌失措麼。
舒勇十分淡然的說:“想不到他們出手這麼快。”然後看了一下報紙上的日期,問:“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中秋節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是一個月前的報紙。宣不以爲然的說:“現在你想去哪呢?”
舒勇將報紙放下,似乎對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並不十分驚訝,畢竟抒情山莊已經不復存在了,一個人睡了一覺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對他的打擊已經讓他不在乎別的事情了。
人活着,難免會有痛苦的事情發生,關鍵看你有沒有勇氣去解決它,去面對它。舒勇肯定有這勇氣的,人的名字總不會叫的毫無緣由。
所以儘管舒勇現在很痛苦,仍然對舞宇宣展露了一個笑容,光憑這個笑容就知道他就算沒有放下這件事,也不會因爲這件事停下腳步的:“邵彷一定回他的店裡了吧,能把他的地址告訴我嗎?他的店叫什麼名字?”
“初戀蛋糕店。”舞宇宣顯然想不到舒勇如此坦然,猶豫了一下告訴了舒勇。
“初戀?”舒勇低吟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利索的解開渾身的紗布石膏,不再停留,在舞宇宣的帶領下走出了這裡。
舞宇宣目送他離去,舒勇的背影略顯寂寞,那不單單是因爲孤獨引起的寂寞,更多的是因爲沒有人陪舒勇哭,沒有人陪舒勇笑的寂寞,因爲這個世界上總是看你笑話的人多,能陪你一起哭的人卻很少。但舞宇宣也只能和別人一樣,只看得到舒勇的背影,卻無法理解舒勇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