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會死得很慘?
“難道,周云云是邪祟?”
林書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竟已強大到,即使靠近我,我的豎瞳也無法感知的地步?
陸壹點點頭,深以爲然道:
“漂亮溫柔的女孩就是魔鬼,她能把你的魂都勾走,讓你一個人躺在宿舍牀上,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潤生,搬貨了!”
陰萌的聲音從地下室樓梯口傳來。
“來了。”
潤生一邊擼起袖子一邊走了過去。
因爲陸壹的關係,最近店裡新上了很多新品,使得其它生活區的學生寧願多走點路也要跑這裡來買東西,生意好了很多,補貨的頻率也就提高了。
“喏,阿友,信封。”陸壹將一迭粉紅色的信封拿到櫃檯上,“這款現在正時興,賣得不錯。”
林書友伸手摸了摸信封,然後又推了回去:“算了,我還是不要了。”
陸壹聞言,聳了聳肩:“青春,別留下後悔就好。”
“我覺得接了這個信封,可能人生就只止步於青春。”
他和潤生打過兩架,潤生給他的感覺就是,下手狠話不多。
能讓對方直言不諱地說出警告,那自己最好還是聽話別做。
和陸壹告別,林書友走出商店,剛下臺階,就瞧見前方宿舍樓外宣傳欄下站着的周云云。
周云云一身黃色碎花裙,秀髮披肩,不時朝着宿舍大門裡看着。
她不是那種一眼精美到天上的女孩,談不上多驚豔,但她身上有一種溫婉清新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林書友仔細看着她,可豎瞳仍是沒反應。
“林書友同學。”
周云云發現了林書友,沒辦法,有個人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你看,想察覺不到都很難。
人家女生主動笑着對你打招呼,弄得林書友都有些手足無措:
“周云云同學,你是來找我的麼?”
“能請你幫個忙麼?”
“好,好啊,說,什麼忙。”
“能請你進宿舍,把你們班長喊下來麼?”
“叫我大哥?”
“對,我們都是南通人,還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
林書友即使再憨也明白,在一所大學裡,一個女生來男生宿舍樓下主動找尋自己高中男同學,大概率意味着什麼。
先前聯誼時,周云云來詢問自己班長情況,自己還傻乎乎地以爲因爲她是班長所以纔來禮貌問候一下己方班長。
“是的,我剛託一位你們班男同學去喊了,但等到現在還沒看到人下來。”
“好的,你等一下,我去喊我大哥下來。”
林書友快步走入宿舍,潤生的話在他耳畔迴響:你寫了,會死得很慘。
潤生,是個好人啊。
跑着上三樓,來到彬哥寢室門口,門半掩着,打開門,看見一位班裡的男同學正在原地轉圈圈。
林書友豎瞳開啓,邁步其中。
“吱呀………”
擺放着銅鏡的木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躺在牀上的譚文彬立刻睜開眼,跳下牀的同時伸手抽出架在牀頂的黃河鏟。
定眼一看,發現是林書友在那裡闖陣。
“你神經病啊!”
林書友見彬哥醒了,馬上收起豎瞳。
“彬哥……”
豎瞳一收,他就跟着先前那位男同學,開始了二人轉。
譚文彬嘆了口氣,將銅鏡翻面。
二人表演完畢。
男同學開口道:
“班長,有個女生叫你上來,叫云云周。”
“好了,班長知道了,辛苦,辛苦。”林書友拍了拍對方肩膀,“去休息吧,你很累了。”
把該同學推出寢室門後,林書友說道:“彬哥,你高中同學周云云,在宿舍樓下喊你下去見面。”
“她怎麼來了?”
“今天我們和審計的聯誼,她是對面班的班長,聯誼會上她還特意問起你了,只不過彬哥你沒去。”
譚文彬端起臉盆,去洗手池那兒刷牙洗臉,回宿舍拿了錢包準備走時,林書友問道:
“彬哥,你不換套衣服麼?你身上這套都睡褶了。”
“用不着。”
“那至少該洗個頭吧?”
“哪裡來的這規矩?”
“今天參加聯誼會前,全班男生基本都換了衣服,早上集體起牀洗頭。”
“所以叫小男生嘛。”
譚文彬指了指寢室地面:“你幫我打掃一下,打掃得仔細點,我書桌上的書你可以偷着翻翻,小遠哥書桌你別碰,懂麼?”
“明白。”
林書友激動得身體繃直。
譚文彬下了樓,跑出宿舍,隔着老遠,就對着站在宿舍院門外的周云云招手喊道:
“好久不見,我的大班長!”
雖然青春是騷放的,但學生是悶蓄的。
他的這一舉動,吸引了附近不少同學的目光。
周云云看着迎面跑來的男生,臉上也是露出笑容,同樣對他揮手。
她以前就習慣了男生的這種張揚,尤其是在他當左護法的時候。
“喲呵,不愧是上大學了,會打扮了啊,很漂亮。”
“謝謝。”
“吃了麼?”
“聯誼會上吃了挺多小零食,現在不餓。”
“我剛醒,餓了,來,賞臉陪我吃頓飯。”
“好。”
譚文彬和周云云並排行走在校園小路上。
“今天聯誼,你怎麼沒來參加?”
“昨晚熬夜看書困死了,擱寢室裡補覺呢。”譚文彬又打了個呵欠,揉揉眼,“主要是不知道你要來,要不然我就去會場睡覺了。”
“你們大一的課程,這麼辛苦麼。”
“也不是,你就當我多修了一個專業吧。”
“感覺怎麼樣,上大學後?”
“比在老家看桃樹時,精彩多了,挺充實的。”
“真好。”
“你呢?”
“我挺清閒的,感覺學習和生活,比高中時輕鬆多了。”
“咦?”
正聊着呢,譚文彬看見小遠哥揹着書包從對面走過來。
“李追遠同學!”
周云云熱情地招手。
雖說少年整個高三來學校的時間並不多,但卻是十足學校風雲人物,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的班上出了一個高考狀元,那必然會在未來被你在同學朋友間反覆提起。
李追遠走了過來,對周云云點點頭:
“班長,你好。”
周云云:“李追遠同學……”
譚文彬:“這樣叫太生分了。”
周云云:“那叫追遠?”
譚文彬:“直接叫‘哥’。”
李追遠看向譚文彬,說道:“你們是去吃飯麼?”
譚文彬:“對啊,老四川。”
周云云邀請道:“追遠,我們三個老同學一起?”
李追遠搖頭:“我吃過了,你們去吧。”
說完,李追遠就走開了。
“老四川是川菜館麼?”
“嗯,我們吃飯基地了,平時都去那裡吃。”
中午客人很多,卻也沒到爆滿的地步,譚文彬要了二樓一個包間,要了條烤魚加幾個配菜,和周云云說說笑笑把飯給吃了。
吃完飯,二人走出餐館,開始散步消食。
天有些陰了,也颳起了風,不知待會兒會不會下雨。
路過一家小賣部時,譚文彬買了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抽出煙叼嘴裡準備點燃時,因風的緣故,幾次都沒打起火,周云云特意挪了一下位置,幫他擋住了風。
譚文彬愣了一下,默默把煙點燃。
倆人沿着大學圍牆,從北門,慢慢走到了南門。
天一直陰着,雨也是將下未下。
“過陣子我們學校有舞會,你要來參加不?”
“應該去不了吧,沒時間。”
“國慶你回家不?”
“不知道,得看小遠回不回去。”
“我今天來,打擾到你了吧?”
“沒有,見到你,我很開心,真的。”譚文彬從錢包裡拿出一張便籤,上面記的是商店電話,遞給周云云,“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就打這個電話,說找我就行了,我呼機號也在上面。”
周云云也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這是我們寢室樓的電話。”
“嗯。”譚文彬把紙接過來,放入自己錢包。
“公交車來了,我走了,再見。”
“再見。”
譚文彬又點了根菸,看着她上車,看着車駛遠。
腦門一涼,雨開始下了。
譚文彬吐出一口菸圈,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他媽的要不要這麼應景。”
他不是傻子,他當然清楚女生的意思。
但他不能邁出這一步,因爲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可能會死。
剛走入校園,譚文彬就看見陰萌和鄭佳怡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往這邊走來。
鄭佳怡沒看見他,但陰萌察覺到了,二人互相點了點頭。
看樣子,她們這是打算要一起逛街去了。
譚文彬忽然記起來小遠哥的吩咐,自己得觀察範樹林的變化。
只是,這個變化得怎麼觀察?
自己去哪兒臨時撿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送過去?
回到宿舍樓,經過宿管阿姨辦公室時,阿姨喊住了他:“彬彬啊。”
“哎。”
“來,阿姨炸了點糕,嚐嚐。”
“好嘞。”
譚文彬走進辦公室,接過筷子,夾起一塊炸糕,吃了起來,甜糯可口,味道很不錯。
“今天來找你的那個女孩子我看見了,很得體大方,是個好姑娘。”
“啊,哦。”譚文彬點點頭。
“和人處對象了沒?”
“周阿姨,我現在不考慮這個,你懂的,我爸媽剛離婚,現在對感情的事,有點害怕。”
“唉,也是。不過阿姨作爲同樣離了婚的過來人,還是得嘮叨你一句,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自己,早點找個合適的對象,好好處處感情多磨合磨合,總是好的。”
“嗯,我知道了周阿姨,我先上去看書了。”
譚文彬站起身,剛準備走出辦公室時,就看見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宿管辦公室窗口,譚雲龍。
“嘶……”
譚文彬只覺得牙疼,怎麼每次蛐蛐自己親爹時都能撞到馬腿上,簡直比阿友起乩都靈。
譚雲龍走到樓梯角,譚文彬乖乖跟了過來。
“周云云?”
“啊?”譚文彬瞪大了眼睛,“爸,你跟蹤偵查你兒子?”
“我今天放假,中午就來了,快到你宿舍樓時,看見你和那女生站一起,是周云云吧?”
“嗯,是她。”
“你們在處對象?”
“沒,今天是南通老鄉會。”
“幾個老鄉?”
“我,周云云,還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能不能有點正形?”
“爸,要不你和我媽再努努力,再生一個吧。”
“我和你媽都是公職。”
“這是小問題,我去給自己搞個精神失常證明,這樣你們就能生二胎了。”
“走,跟我去汽車站。”
“接犯人?”
“接你媽。”
“我媽來了?”
“嗯,來領你給我們頒的離婚證。”
“那你等一下,我上去和我小遠哥說一聲。”
譚文彬上了樓,推開寢室門。
嚯,
整個寢室,窗明几淨,乾淨得讓譚文彬不禁懷疑林書友是不是請了白鶴童子來打掃的衛生。
不過,現在林書友有些尷尬,他坐在自己書桌邊,手裡拿着筆,面前擺放着一張大白紙,白紙上似乎寫着些題目。
腦門紅通通的,握着筆的手都是汗。
這模樣,活脫脫沒遇到小遠哥前的自己,被老師喊上黑板做題。
“小遠哥呢?”
“出去了。”
“去哪裡了?”
這時,李追遠端着盆回來了,他剛去洗了衣服,譚文彬過來幫忙一起晾曬。
李追遠:“吃好飯了?”
“嗯,飯後還散了會兒步,現在人回學校了。”
“哦。”李追遠只是禮貌性問了一下,他對打探別人感情生活,沒太大的興趣。
“小遠哥,我媽來金陵了,待會兒我和我爸一起去汽車站接她去。”
“替我向阿姨問好。”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譚文彬甩了甩手,無視了林書友求助似的目光,走出寢室。
李追遠手裡拿着條幹毛巾,一邊擦手一邊走到林書友面前。
他準備着手給白鶴童子排上班表了。
同時也順帶幫彬彬試驗一下,新御鬼術的運行邏輯。
所以,他給林書友出了幾道題,兩道關於上次自己給他的聚煞陣法理解,兩道《地藏菩薩經》裡對起乩和引申的認知。
四道題,林書友到現在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林書友原本以爲小遠哥會說自己笨。
結果小遠哥什麼話也沒說,把毛巾掛起後,就坐回他自己書桌了。
林書友嚥了口唾沫:這是連笨都懶得對自己說了麼?
李追遠翻開《追遠密卷》,準備將這次大魚的事件寫上去。
這次事件中,既有上次事件中所發現規律的驗證,也有新得出的感悟。
不過,少年現在已經開始擔心,連續兩次靠着先發優勢取了巧,下一次,出題人會不會反其道而行?
按正常視角來看,天道應該是要借自己的手,去剪除那一頭頭死倒邪祟,還世界一個穩定平和。
可換個非正常角度來看,當自己達到一定程度後,是否也會被提拿到認爲是破壞穩定平和的因素?
白手套的下場,往往不是太好。
這個議題猜測,似乎有點太大了,在這個時候思慮這個好像有些不合時宜,過早的杞人憂天。
不過,當李追遠代入到出題者思路時,他會製造一些難度或意外,讓自己手裡的這個白手套先破幾個洞,這樣既能不影響其繼續幫自己清理垃圾,同時也能降低日後想要脫下銷燬時的難度。
在寫完這起事件後,李追遠在下一頁,着重寫道:
不能因爲前兩次的順利,而掉以輕心。
事件後的總結歸納,他打算過兩天再寫,反正自己剛趟過第二浪,理論上來說,還有很長的一段平靜時間。
當然,要是江水再次給機會,讓自己再來一次提前發掘,他也不會拒絕。
合上《追遠密卷》,天已經黑了。
李追遠揉了揉手腕,起身離開書桌,開始扎馬步,同時吐納。
武俠小說裡那種動輒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再匯聚于丹田,緊接着就是神功大成……的確是有人能做到。
但就和自己十歲就能考省狀元一樣,把極端特例當泛例,就是既天真又愚蠢了。
在練功方面,他和潤生差距很大,不過自己能靠對《秦氏觀蛟法》的深入理解,來儘可能地縮短距離
這一年的堅持基本功吐納,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有種實打實地在夯實地基的感覺,只等年齡到達,地基完工,再往上頭蓋房子,蓋高層,反倒是極爲簡單的一件事了。
林書友看着小遠哥紮起了馬步,他真想現在把手中鋼筆丟開,也加入進去一起練功。
真煎熬啊。
四道題,把他從中午折磨到天黑,期間除了喝了杯彬哥桌上的水,其它啥也沒吃。
這會兒肚子更是早已餓得咕咕叫,他還得吸氣收腹,不讓這聲音吵到小遠哥寫東西和練功。
小遠哥肯定不至於這般嚴苛,但看着面前空白的題紙,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啥都寫不出來時還光想着吃。
李追遠練完功,緩吐出一口悠長的氣。
再次看向林書友,發現他已面色發白,嘴脣發顫。
不過,答題紙上雖然依舊一片空白,但草稿紙上倒是寫滿了字,他是有想法的,也在思考,但無法正式落於紙。
對此,李追遠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讓林書友寫這些,無異於讓張飛繡花。
相較而言,他更喜歡直來直去地打架,起乩降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題目先放在這兒,晚上睡覺時再想想,明天是週末,上午過來繼續坐在這兒解題。”
“啊?”林書友驚詫了一聲,然後馬上改口,“好,明白!”
過程是無比痛苦的,但要是讓老家的師父和爺爺知道自己因爲怕學習而拒絕了這場教學,那麼過年回家時主座是別想了,自己估計得和家裡的看門狗湊一桌。
“小遠哥,你吃什麼,我去幫你帶回來?”
“不用,我去店裡吃,你解決好你自己的,記得關門。”
李追遠離開寢室後,林書友整個人終於垮了下來,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彬哥不愧是彬哥,這麼長時間一直陪在小遠哥身邊,他到底是怎麼挺過來的?
店裡。
潤生做了一盆茨菇炒肉、一盆茶幹炒韭菜和一盆紫菜蛋花湯。
李追遠來了後,潤生先拿碗把菜和湯盛出來,然後自己再在盆裡點香。
倆人坐在桌前,吃起了晚飯。
“萌萌呢?”
“她下午和鄭佳怡一起出去逛街了。”
“嗯,潤生哥,你也可以出去玩玩,找些興趣愛好。”
“我覺得在店裡幫忙,就很好玩。”
以前還會因找不到死倒撈而手癢,現在小遠走江後,定期就能狠狠過把癮,平日裡,就能安生過日子了。
李追遠吃完飯,放下筷子。
潤生問道:“味道怎麼樣?”
“有點鹹。”
“下次我少放點。”
“不用,你口味重隨你的就行,下次湯幫我先盛出來你再放鹽。”
李追遠拿起身邊已晾溫了的補藥,端到小黑麪前。
小黑鼻子動了動,睜開眼,伸了個懶腰,狗態極爲慵懶。
然後翻過身,走到狗盆邊,開始吃起補藥。
它是真的把補藥當飯吃,至於其它的食物,哪怕是肉食,它都沒太大興趣,就算端一盆肉放它面前,它也就偶爾來上一塊,當零食嚐個味兒。
李追遠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捏了捏它的狗腿。
“怎麼感覺小黑還在繼續長身子?”
“嗯。”潤生咬了一口香,“確實還在長身體。”
“這個狗籠子,又要嫌小了吧,得再訂做一個。”
“不用,他和我睡就行。”
李追遠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小黑就算沒籠子關着,它也懶得出去跑,它打小就對外頭的世界不感興趣,只喜歡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小小年紀,就已看破了狗生。
最重要的是,這傢伙就算不運動,可骨骼發育得卻很好,現在要是立起來話,有股子類似藏獒的氣質。
李追遠拍了拍它的腦袋:
“哪天有空,牽你出門遛遛。”
正在吃補藥的小黑哼了哼鼻子,似乎對這個建議一點都不感興趣。
“小遠,學校國慶要放假的吧?”
“嗯,要放的。”
“你回南通麼?”
“回的。”
“嘿嘿,我想我爺了。”
李追遠一邊繼續摸着狗一邊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我也想我太爺了。”
……
“這些書,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老先生拿着放大鏡,仔細地檢查着。
陰萌說道:“家裡祖傳的。”
老先生問道:“你家是哪裡人?”
“蓉城人。”
“祖上當過道士?”
“嗯。”
“這書上一股子腐味兒,新見的光,衝了氣,分明是從哪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新挖出來的,下墓了?”
“誰下墓去挖書?”
老先生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只有那些沒眼力見兒的蠢貨盜墓賊,才喜歡下墓去拿金銀珠寶,實際上,這種帶了字或者畫的玩意兒,價值才最高。”
“快點開價吧。”
“這東西,尾巴都處理乾淨了吧?”
“不會給你惹麻煩。”
“那行,這個數,怎麼樣?”老先生在其面前的紙上寫下數額。
“可以。”
“你那裡,還有這樣的書麼?都可以給我拿來,我繼續收。”
“沒有了。”
這些是小遠看不上的,自己纔拿出來賣。
至於小遠看的那些書,陰萌清楚,那些都是無價之寶。
“你稍等,我去給你拿錢。”
老先生進了裡屋,過了會兒走了出來,手裡提着一個塑料袋,將它遞給陰萌後,說道:“你數數。”
陰萌把袋子放桌上,自己一沓一沓地取出來數着。
老先生自顧自地喝着茶。
“好了,不多不少,正好。”陰萌把袋子提起來,可以去買車了……不對,自己得先去考駕照。
陰萌正準備往外走時,老先生又喊住了她:“姑娘,再等等。”
“你還有什麼事?”
“能留個聯繫方式麼?”
“不留。”
“姑娘祖上,真是道士?”
“算是吧。”
“我最近新購了一棟房子,不知姑娘能否來幫我看一看?”
“不看。”
“紅封的話,姑娘可以開個價。”
“我錢夠了,再見。”
陰萌提着錢出去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裡屋就走出來一個光頭男子。
“東家,要不要我去摸一摸她的底?”
老先生擺擺手:“算了,別惹麻煩。”
“不就是個盜墓賊麼,哪裡會有什麼麻煩?”
“東西是新出土的沒錯,但那姑娘眉宇方正,自帶英氣,絕不是盜墓的。”
“那就是幫忙銷贓的。”
“你看看我這茶杯。”
光頭男子低頭看去發現杯中茶水清亮,沒什麼異常。
“怎的了?”
老先生伸出拇指,在嘴裡沾了點唾沫,然後將指尖蘸入杯中,頃刻間,杯中的水變黑了。
“這,下毒了?”
老先生搖搖頭,再次輕晃茶杯,黑色又消退了。
“沒下毒,這是人家特意給我留的警告。當然,你要是繼續沒完沒了的話,那就不會再是警告了。”
老先生舉着茶杯,仔細端詳着,然後又笑道:
“比起今晚收的這些書,這一套功夫倒是更讓我感興趣,我只在師父的日記裡見過,有一類江湖人,就喜歡用這種行事風格。”
“那……”
“還那什麼那,沒看見我都已經認慫了麼,打開門做生意,細水長流吧。”
陰萌走出巷子,來到外面,鄭佳怡提着大包小包小跑過來,問道:“怎麼樣萌萌,都賣了麼?”
“嗯。”
“哇,這麼多錢,你趕緊收好,別露出來,對了,我們趕緊走,快點。”
鄭佳怡拉着陰萌走到街邊馬路,吳胖子見人出來了,馬上將車子發動。
二女上車後,吳胖子一腳油門踩出,一邊開還一邊通過反光鏡查看後方情況。
鄭佳怡也是一樣,整個人跪在後車座上,通過後車窗做着觀察。
二人這警惕的模樣,像是在拍諜戰劇。
汽車開到校門口,吳胖子打開車窗和保安打了聲招呼,校門開了,吳胖子把車開進去,一直開到商店前才停下。
就是這麼短短的一點路,鄭佳怡還是陪着陰萌一起下車,護送着進店。
等看見了潤生後,鄭佳怡才拍着胸脯長舒一口氣。
然後,她去貨架上拿了兩瓶汽水,走到櫃檯結賬。
陰萌笑着說道:“拿去吧。”
“我欠你很多了,可不能再繼續欠了,萌萌。”
陰萌:“老是說欠的話,關係就不會長久。”
鄭佳怡笑着走上前,對着陰萌的臉親了一口:“萌萌,你真好,對了,對了,萌萌,你要是不急着買車的話,記得把錢先存銀行。”
“嗯,我會的。”
鄭佳怡很是開心地離開了。
陰萌用手背擦了擦臉,對潤生說道:“她好像沒發生什麼變化。”
潤生:“你和她關係已經親密了。”
“也是。”陰萌點點頭,“那我這幾天偷偷對她跟蹤觀察一下,看看她日常生活中對別人的態度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麻煩,這可是小遠哥佈置給我的任務。”
“晚上小遠來這裡吃飯,問起你時,喊的也是‘萌萌’。”
陰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指着潤生道:
“你是知道怎麼讓我開心的。”
……
“班長大人,這是你的。一封是本校的,一封是海河大學的。”
寢室裡,一個女生將兩封情書送到周云云桌前,周云云看都沒看,就把它們放進了抽屜裡。
“唉。”旁邊一個正坐在牀邊塗指甲油的女生髮出感慨,“云云啊,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
對鋪的女生指着她笑道:“你這到底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我說的是事實啊,你看咱云云多受歡迎,開學以來,情書都收了多少封了。”
“這倒是,不過,云云,你怎麼想着組織我們去海河大學聯誼呀?我聽其它班的人說,是你建議的。”
周云云開口道:“不是你們成天在宿舍裡喊着要找白馬王子麼,我在幫你們撒網。”
女生對着剛塗好的地方吹了吹:“話說,云云,你這是不打算談對象還是早已心有所屬了?”
“暫時不想考慮這些,以學業爲重。”
“咦~~”
“嘿~~”
宿舍幾個女生一齊發出長音,顯然是不信的。
周云云笑着把自己衣服放進盆裡,問道:“你們有髒衣服麼,我順手幫你們洗了。”
“愛你喲,云云,我要是男的肯定把你娶回家狠狠疼。”
周云云端起盆,將洗衣皁放進去,走出寢室,來到水池。
水池這邊的燈泡似乎是壞了,亮不起來,但走廊的燈光也勉強夠用了,不往深處去就是了。
打開水龍頭,放着水,她的思緒開始逐漸飄蕩飄進了高中教室的窗戶,飄向了講臺,落在了左側那一邊。
有些時候,感覺,就是這般莫名其妙的,連本人都不清楚,這壇酒,到底是什麼時候陳下的。
她記得他一開始的刺頭放浪,敢在校內打架敢和老師頂嘴,敢在被喊上黑板做題時,一邊撓頭一邊在黑板上畫出了一個機器貓。
後來,他一下子變得沉穩了,開始很用功的學習,成績從班級末尾逐漸上升到前幾。
浪子回頭的故事,向來帶有極大的吸引力。
她從未後悔在高考前向他表白,哪怕沒有結果卻也依舊感到快慰。
她以爲自己放下了,她認同書上看到的那句話:最好的青春,應該完整地放在相框裡。
事實上,一直到今天見到他之前,她都沒有那種明確的想法。
但見到他後,以及他又表現出的那種距離感,讓她再度感到着迷,因爲他好像又變了。
其實,對於譚文彬來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高中時,同齡人還在埋頭苦讀時,他已經撈起了死倒。
大學同學們忙着去追尋青春的意義時,他早已頻繁接觸了生死,而且前陣子,他還親手用石頭砸死了一個人,更是一個人滅了一窩邪祟。
人生的厚重感源自於寬度而不是長度,大學裡那些能靠着自己能力早早賺到錢實現經濟獨立的人,看着自己的同學都會有一種看“孩子”的感覺,更何況是眼下的譚文彬。
只不過其他人很難有這種察覺,可誰叫周云云一直喜歡對他仔細閱讀。
當你把他從放浪少年看到穩重再看到成熟“大叔”時,你也就自然而然地就想去走進他。
哪怕明知道沒有結果哪怕對方再次表現出了距離感,可你依舊無法控制住你自己。
這很蠢,卻又讓人沉迷。
水放好了,周云云開始洗起衣服。
洗着洗着,身後傳來了聲音:
“同學,借一下洗衣皁。”
周云云正在用力涮衣服,雙手都在按壓,就說道:“你拿吧。”
放在水槽邊的洗衣皁被一隻手拿走。
過了會兒,身後傳來脫衣服的聲音。
周云云沒當回事,可能人家只是身上的外套髒了來洗一洗呢。
“嘶啦……嘶啦……嘶啦……”
接下來,是密集的撕裂聲,像是在撕扯膠帶。
周云云有些好奇了,你到底在洗什麼東西?
她回過頭,看向身後,對方站在自己對面的水池,距離有差不多十米,看不真切。
“同學,你的洗衣皁在哪裡買的,很香,很好用。”
“就在學校店裡買的。”
“哦。”
“嘶啦……嘶啦……嘶啦……”
撕扯的聲音又出現了,隱約間能看見對方正在脫衣服的動作。
這是把膠帶裹身上了麼?
周云云問道:“你在洗什麼?”
“身上毛多髒。”
周云云怔了一下,所以,這是在脫毛麼?
雖然有些驚訝,但學校裡向來都是什麼人都有,她也就懶得再管人家的事。
把衣服涮好又擠幹後,周云云端起盆,問道:“你洗衣皁用好了麼,我要走了。”
“用好了,你拿吧。”
周云云走了過去,靠近後,能看見黑黢黢的裡頭,有一道身影正在用力搓着衣服。
對方似乎穿得很清涼,因爲沒能看見衣服的棱角。
周云云伸手拿起旁邊的洗衣皁,放到自己盆裡,然後向外走去。
剛走出水池間,來到走廊燈光下,她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盆內衣服上有一灘殷紅的血。
女生有時候會因生理原因弄髒衣服,這很正常,但問題是,盆裡的衣服她纔剛剛洗過呀。
而且,最紅的是這塊洗衣皁,簡直像是浸潤了血一樣,還在冒着血泡泡。
周云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水池裡,恰好這時不知怎麼的,原本接觸不良的電路忽又接上了,裡頭的燈泡連續閃爍了幾下。
水池裡,
一個人,腳下全是鮮血,正在向四周擴散。
她站在水池邊,身前腰部以上位置,從小腹、肚子、胸口、脖子、臉,整一大塊的皮,全都傾落在水槽裡。
此時,
她的雙手正在用力搓洗着……自己身上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