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北直到週二早上看到了備忘錄提醒才察覺這12月27日正是今天。
對於應恪爲什麼在生日當天選擇(差點)一個人去聽音樂會,他表示摸不着頭腦。不會是我當年那驚天動地的一聲CALL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太大了吧?程寄北旋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四年後再見面時應恪都說“初次見面”了,怕是他當年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算了,多想無益。程寄北拋開胡思亂想,打開微博底氣十足地開始編輯請假通知。
@墨色直播-寄北老師V:今天晚上要去聽音樂會,現充請假一天,原定課程地貌構造內容明天補上,我們明晚八點半直播間不見不散。[微笑][微笑]
讓你們心疼我,讓你們說我一定很孤單吧,能去聽音樂會的老子根本不需要抱抱。程寄北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輕得好像可以飛。
然而彷彿在平安夜當天被解開了抖M封印的粉絲們依然真誠無比地對程寄北的請假理由提出了合理質疑。
@浙江建設很行:總覺得我北是因爲那天被我們懟了之後找理由搞回來……
@Alizelook:附議樓上,我北畢竟是一個沒有夜生活的男人[流淚]
@能吃的美食家:一個人去聽音樂會一定很孤單吧?[流淚][流淚]
面對着粉絲們殘忍的心疼,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程寄北又活生生被拽了下來。他抄起手機怒發本日第二條微博。
@墨色直播-寄北老師V:有人一起,再問唱歌。
粉絲們立即偃旗息鼓,紛紛在第二條微博底下勸阻“別開槍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應確司廳那句“玩得開心”在一排道歉中顯得格外清流。程寄北給他點了個贊以示讚揚。
又擺弄了一會手機,程寄北突然想到自己缺一件適合參加音樂會的衣服——上一次出入高級場合的服裝還是向謝知禮借的,自己現在也小有富餘,總不好成天向室友借衣服穿。
正想着,謝知禮哼着歌光着膀子從廁所裡溜達出來,看到室友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身體,嗷嗚一聲捂住上身兩點:“有錢你什麼情況?”
果然人靠衣裝古人誠不我欺。回想謝知禮本人套着四位數乃至五位數人民幣走在大街上好歹能吸引幾個霸道地主兒子。
“老謝啊,”程寄北的目光在謝知禮身上睃巡着,“你平時在哪買的衣服?”
謝知禮警覺地縮了縮肩膀:“有錢你失憶了嗎?趕緊把那個和我拼單買痛T的程寄北還給我。”
“我是說你衣櫃裡那一堆展覽品。”
“那得問我老爹,”謝知禮仍然十分警惕,“聖誕節都過了你怎麼纔想起形象改造?”
“老大說他那裡有兩張音樂會的門票,我總不能穿着起球的毛衣去看鋸木頭吧,”程寄北毫無誠意地順口邀請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儘管出生暴發戶世家身價不菲,餐飲業小開謝知禮向來對音樂會這樣的高雅藝術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聽聞此言趕緊搖頭拒絕:“不不不,我報名的那個一日CP今天也要約會了,我只有腦子壞了的時候纔會去聽音樂會。”
程寄北不死心:“那中午和我去商場拎幾件衣服?”
“免了,”謝知禮抱拳退場,“我那一櫃子展覽品隨便拿,商場我就不去了。主辦方剛把我CP的微信給我,我們約了下午見面。”
看着神情專注地看着手機一臉歡欣鼓舞的謝知禮,程寄北只好放棄求助室友,退而求其次去找其他比較符合富貴人設的朋友做參謀。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作爲一個普通宅男,程寄北的好友名單裡基本都是艱苦樸素與樸素艱苦的勞動人民。他把朋友圈翻了個底朝天,認命地點開了和某個默認頭像的對話框。
錢超多:在嗎?
對面秒回了一個問號,彷彿是被程寄北突如其來的關心給嚇了一跳。
錢超多:就來問問你成功人士去參加音樂會一般都穿什麼?
應確司廳久久沒有回覆,程寄北摸不準他是擱下手機跑出去狂笑了一番還是拒絕了這個提問邀請,只好每隔五分鐘發個表情包去詢問他的動向。
二十分鐘後,離線許久的應確司廳突然出現。
Y:抱歉,剛纔去打了個電話。你在B市吧?
程寄北的朋友圈照片常有位置分享,應確司廳並不難猜到他的座標位置。
錢超多:對啊,怎麼了?
Y:高定是來不及了,你直接去人廣那家銀泰三樓最左的Wear取成衣吧。你和店長說你是Interesting的朋友他就知道了。
錢超多: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英文名真叫這個啊?
應確司廳發了個系統默認的笑臉回覆程寄北,顯得連打三排哈哈哈的程寄北有點智障。
錢超多: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了土豪!希望今後也能和你愉快地交朋友![握手]
Y:先去看報表了,你記得下午早點去取衣服。
程寄北愉快地和土豪道了別,開開心心地在不知火舞外頭罩上毛衣,套着黑色羽絨大衣就準備打的去人民廣場。
聖誕節剛剛過去,儘管在工作日,人民廣場上依舊被節日的氛圍縈繞着。程寄北哼着“今晚滑雪多快樂”一邊坐着電梯去往應確司廳所說的那家成衣店。
作爲一個穿衣靠淘寶的簡樸少年,這是程寄北第一次在銀泰踏足吃的以外的店面。Wear的規模不大,但是光櫥窗裡模特身上穿的那套寫着“on sale”的西服標價爲4999就不難看出它針對的究竟是怎樣的消費者羣體。
程寄北在櫥窗外踟躇幾秒,掏出手機給應確司廳發了條微信以緩解內心的緊張。
錢超多:土豪,怎麼樣才能裝作經常逛高檔服裝店的樣子?
Y:你直接進去找店長就可以了。
給自己打了打氣,程寄北高冷地走進店內,直接對正欲開口的導購小姐姐說道:“把你們店長給我叫出來。”話音剛落,導購小姐姐原本溫和的笑容消失了。
……這一緊張就禿嚕嘴的毛病還能不能好了。程寄北趕緊補救道:“呃,我是說我找你們店長……”
聞聲趕來的店長保持着良好的服務態度,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說道:“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
“啊,我來買件衣服,我朋友說報Interesting你就知道了?”程寄北試探性地說道。
店長恍然大悟,微笑着把程寄北引到店內:“原來是IN先生介紹的,先生您稍等,我馬上讓人把爲您準備的那件衣服給取過來。”
二十分鐘後,程寄北愉快地在收銀臺刷了卡結束了這次愉快的購物體驗。
走出商場,程寄北順手拍了張購物袋發給了某大佬以表內心的激動與感謝。
錢超多:謝了兄弟,有機會來B市請你喝酒。[抱拳]
晚上六點,程寄北頂着好男友陣線聯盟熾熱的目光,穿着新買來的衣服雄赳赳氣昂昂地坐上了應恪的SUV。
才上車他就愣住了——自己剛買的新衣服是店長口中傳說中的“世界二”,全世界只有同款兩件不同色,白的這件被自己買走了,黑的那件怎麼好巧不巧就穿在了應恪的身上。
應恪顯然也發現了兩人同款衣服,見過大世面的他鎮定自若地笑道:“看來我們眼光還挺一致的,這件我也纔買了不久。”
我哪有什麼眼光,明明就是那店長直接挑的。對這場意料之外的撞衫程寄北沒敢說出大實話,只好點點頭:“是、是吧。”
“你吃過飯了沒?”應恪把車掛到前進檔,車子緩緩啓動。
程寄北搖搖頭下意識地有一說一:“還沒來得及吃。”
“那我們先去吃飯,等等再去音樂廳。”
應恪當機立斷,方向盤打了個轉,車子朝程寄北幾小時前剛剛告別的人民廣場駛去。
當程寄北打着飽嗝同笑得一臉璀璨的謝知禮在B市音樂廳的大門前四目相對時,他腦子裡突然閃過早上室友那句“我只有腦子壞了的時候纔會去聽音樂會”。
謝知禮顯然也對於這場意外相聚感到一絲尷尬,璀璨的歡笑立馬換成了尷尬的微笑:“咳、有錢,還挺巧啊。”
程寄北挑眉,看到有個面容清冷的男人從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到了謝知禮身邊。
“走吧。”那個男人開口說道。
見謝知禮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他這才順勢看到了幾米開外抱着一副看戲態度看着兩人的程寄北。
“這是?”男人小幅度地皺了皺眉,看向神情尷尬的謝知禮。
謝知禮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替兩人做着介紹:“哦,這是我室友程寄北;有錢,這是我……咳,我那個報名對象,呃……”謝知禮一時語塞,用徵詢的目光回望那個男人。
“蘇答。”
“蘇答。”
男人張口,卻有兩個聲音同時替謝知禮解了圍。
程寄北轉頭,發現應恪不知何時也走到了自己身邊,露出溫和的笑容看向謝知禮身旁的男人:“好久不見,蘇答。”
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好久不見,應恪。”
什麼情況?程寄北愣愣地去看謝知禮,發現室友也正迷茫地回望自己。
應恪朝蘇答伸出手以示友好:“真巧,沒想到你回國了。”
蘇答擡手回握住應恪:“上星期回來的,本來想過兩天給你打電話的,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就遇上了。”
站在一旁的程寄北驚訝地連飽嗝都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