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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的初秋了,中學畢業的孩子們拖着行李奔往夢中的大學。落蓮在一旁駐足,彷彿看到自己的當初。孩子們走過,落蓮還不肯挪動腳步,擡頭,沒有觸手可及的藍天,她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高樓大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一個長長的夢裡醒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除了眼角掛着的淚痕,真是一無所有。如果非說有,就是一身疲憊和滿胸腔的痛。
這個時候,也有新的一批畢業生步入社會。公司裡新來了一個外地打工仔,小夥子名叫阿隆。他做的工作,就是落蓮當初來時候做的。他的一無所知,也是落蓮當初的模樣。落蓮看到他,總是勾起很多很多傷感的回想。
繁蕾說,熬着,總會有熬過去的一天。落蓮看看自己,是熬過來了嗎?她不知道,反正時間是過去近一年了。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風吹日曬了一年,皮膚老化了很多。看看自己的業績,依然慘淡可憐。再放眼看未來,毫無希望。
阿隆與落蓮不同的有兩點,第一點,落蓮的容忍度無限,阿隆的容忍度有限,當同事們使喚他使喚得過分時,他就會發脾氣,會拒絕,會甩臉子,甚至會罵出來。第二點,阿隆比較幸運,因爲他有善良的落蓮,肯耐心地教新人,不至於讓他像落蓮當初一樣,完全是自己摸索出來。
於是兩個孤獨的人,成爲了不言而約的陪伴、一拍即合的搭檔。
阿隆很快就對落蓮表露好感,這時候的落蓮,突然釋放了自己強忍的委屈感,已經沒有抵禦,立即就投降了。或許不是投降,是繼續容忍了。容忍他牽起她的手,容忍他把她抱在懷裡,容忍他向全辦公室宣佈,他們在一起了。落蓮牽着他的手,總是覺得怪怪的。但是她懶得掙扎什麼,懶得計較什麼,懶得做一切。
“這是我女朋友!”阿隆把她介紹給每一個路上經過的朋友,認識,或不認識。
在落蓮的感覺,卻只是在名義上做了他的女朋友,心底,沒覺得自己是他的什麼人,也沒覺得他是自己的什麼人。落蓮如今已經不會把心全權交出去了,因爲她的心早就交給了明灣利亞那位,還沒收回來。那麼愛情,就更別提了。本來這樣的昏暗的秋,就不是該有愛情的季節。
阿隆卻歡天喜地:“真沒想到,纔剛一畢業,纔剛一到這座城市,我就找到了女朋友,還是本市的,以後,我就可以把我的戶籍都遷過來,我也是本市人了!我那些同村的朋友們,做夢都想成爲本市人,他們絕對不會想到,我是第一個做到的!肯定都嫉妒死我了!我真的好開心,落蓮,你開心嗎?”
落蓮不說話,心想,看來繁蕾說的是真的,很多人都向往着落蓮曾想逃離的這座城市。看着阿隆想借結婚變成本市人,落蓮想到自己也曾想嫁給鯨王,就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小人魚鯨鯨,總之可以以鯨王妻子的身份,永遠留在明灣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