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我們離婚吧
三樓,閻策臥室裡。
臥室裡只亮着一盞地燈,燈光昏黃暗沉,地燈旁的沙發上,安淳雙臂抱膝地蜷縮在裡面,手裡隱約還拿着一張白紙,白紙皺巴巴的,還有膠布扒過的痕跡,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捏着白紙的指尖用力的度着勁,嘴巴無聲的說着什麼,眼神裡滿是憤恨和不甘。
咔噠一聲,門開了,她條件反射的把手裡的白紙揉成一團,人也隨之躺進了沙發裡,面朝裡的閉上了眼睛。出院有段時間了,她一直睡在這張沙發上,她怕上牀,怕碰到閻策,只要一上牀她滿腦子都是那些不堪的畫面以及那團白紙上的字。
就這樣,就這樣躺在沙發上最好!
閻策輕輕關上門,靜靜地站在門口,他知道她沒有睡,看着她蜷縮在沙發裡的樣子,他很想把她抱進懷裡大聲的告訴她,沒事兒,他不在乎,不能做,他們就不做,一直就這樣也很好,可是,他知道,他什麼都不能說,說了她更會刻意躲着自己。
他知道她的委屈,爲了自己,她在外人面前,哪怕是他的父母面前她都表現出一副輕鬆的樣子,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確實讓他媽輕鬆了不少。可只有他知道,每當進了這間屋子,她就跟沒了生氣的娃娃,除了收拾房間就是蜷縮在沙發裡。
他疲倦的靠在了門上,脣角嘲諷似的勾起了一個弧度,這個嘲諷的笑是給他自己的,在閻家,是男人,你就得站定筆直,可是他真的累了,他自己都好奇,他竟然會累。
最近斐麗那邊動作很快,新品的原材料供應商和市場調研全部到位在,只等投入生產了。
而他,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工作的事兒,父親的事兒,家裡的事兒,就一分鐘,就給他一分鐘疲倦的時間,給他一分鐘喘氣的時間。
臥室裡靜悄悄的,就一分鐘,閻策站直了身子,緩步走到了沙發旁,看着她哆哆嗦嗦的睫毛,他轉身走進了衣帽間,從衣櫥裡拿出一牀薄被搭在了她的身上。
剛要轉身去書房,砰砰兩聲敲門聲傳來。
“策兒,安淳睡了嗎?我讓廚房煮了兩碗蓮子羹放在了餐廳的桌子上,待會兒你出來端進去吧,我跟你爸先回房休息了!”鍾靜書看着門板無奈地扯了個笑,她不是傻子,從左璇進門的那一瞬間,安淳的臉色就變了,晚飯也沒怎麼吃,這孩子表面上輕輕鬆鬆,可還是受了傷害,她隱約覺得還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安淳向來是大大咧咧的人,上次被左璇捅了刀子都沒怎麼記恨左璇,而這次……她明天得去一趟醫院!
“我知道了媽,你們休息吧!”閻策淡淡的迴應了一聲。
門外,鍾靜書一離開,安淳也裝不下去了,起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她摸索着就要穿鞋。
“你在屋裡坐着吧,我去端進來!”閻策轉身就要往外走。
安淳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去吧!”說罷,鞋子都沒穿就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閻策盯着她拉過的衣袖,無奈的笑了,能不碰到他,她幾乎就不碰他!從醫院出來,她一直就是這樣,而且,他能感覺得到她今天得情緒更加低落。
剛要擡步離開,忽地沙發角落裡一團白色的東西吸引了她的眼球。
他彎腰隨手拿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皺巴巴的紙上鉛字早就被摩挲的淺淡了下去,‘因用刺激性藥過度導致……性快感缺乏性冷淡!’
這張紙他不陌生,除了醫生他是第一個看到的,這種情況並沒有隱瞞安淳,他記得當時安淳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隨手就把紙張扔在了醫院牀頭桌的抽屜裡。
門外響起安淳輕微的腳步聲,他迅速把皺巴巴的白紙團成原來的樣子扔在了沙發上,安淳把手裡的托盤兒放在臥室外間的小茶几上順便叫了閻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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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衝個澡!”閻策轉身進了浴室,他需要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在乎,他以爲她封閉自己只是在舔舐傷口,他以爲她會慢慢癒合,而今天看來,不可能,一個被刀子天天捅的傷口什麼時候能癒合?
從浴室裡出來,安淳已經坐在了臥室外間的小客廳裡。
他走過去坐了下來,兩人靜靜的吃着。
“我們離婚吧!”安淳表情淡淡的,彷彿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
空氣瞬間凝結,閻策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僵住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許久人才回過神,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他把手中的勺子放進了碗裡。
“閻家離婚,沒有復婚的可能,你確定?”閻策冷冷地看着對面的安淳,這種眼神沒有絲毫的溫度,平時,閻策看起來真的沒有什麼脾氣,人是冷冷地,但眼神卻不冷。
而今天,安淳的這句話真的觸及了他的逆鱗。
安淳呆愣了一秒,淡然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捨,想到什麼隨即一閃而逝,“確定!”
“好!”清冷的一聲‘好’伴隨着嘭地一聲結束了兩人簡短的對話,閻策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蓮子羹,起身進了書房。
安淳看着他冷傲的背影,握着的手緊了又緊,當她在京都醫院醒來的時候,當她得知是左璇害她的時候,她恨透了左璇,她想過一百種方法來報復左璇,可哪一種對她來說只是想想而已。只要她想要跟閻策在一起,這些所有的委屈她都必須吞下去,她不想離開閻策,所以她只能忍。
本來她打算忘記那些委屈,放棄那些不甘心好好生活,今天她聽同事說華美婦科醫院治療婦科疾病效果特別好,沒下班她就奔醫院去了,而醫生的話生生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打入了谷底,因爲刺激性藥物使用過度不單單是導致了她夫妻生活過程中快感缺乏性性冷淡而且藥物中含有的特殊成分導致了她停止排卵。
往白了說,就是不孕不育!
她雖然平時二乎乎的,可她不傻,在閻家生活了這段時間,孩子對這個家庭有多重要她都知道,有陰影她可以找心理醫生,夫妻生活沒快感她可以忍,可沒有孩子,她對閻策來說只能是拖後腿,這婚必須離,如果整天面對讓她不孕不育的左璇,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兒,所以,現在的她只是閻策的累贅。
她愛他,能跟他成爲過夫妻,足已!
她輕輕抹掉不知何時流下來的眼淚,端起閻策的碗混着淚水帶着心疼喝了個精光,以後,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狄笙一家三口吃過飯也回房了,一進門,小傢伙興奮的抱着今天早上鄭航幫着他拼好的車子朝客廳跑去。
狄笙緊隨其後,蹭着拖鞋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啊,還是家裡好,崽兒?出來了,媽媽回來了!”
基奈山怔怔地看着忘性比記性還要好的女主人,眸光最後停在了狼爺身上。
閻狼掃視了眼小傢伙,“明天還要上學,回房洗澡睡覺!”
“啊?”小傢伙咕嚕着眼睛看了呀鐘錶,這才七點半!他平時要九點才睡覺的!
狼爺冷眸一瞪,小傢伙悻悻地抱着拼裝汽車回了房,剛關上門走到沙發上就傳來了敲門聲,小傢伙蹭蹭跑到門口,咔噠擰開了門,“爸爸?”
“嗯,我跟媽媽有點兒事兒,這個給你!九點準時睡覺!”狼爺把手裡的平板而扔進了小傢伙的懷裡,沒等小傢伙迴應轉身就回了客廳。
小傢伙楞楞地看着懷裡的東西,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羞澀的笑了笑,轉身進了房間。
客廳裡,狄笙傻兮兮的找着狼崽,基奈山單爪扶額的看着趴在地上往狼窩裡巡視的女主人。
小松果還以爲有什麼好玩兒的,躥上躥下的跟着狄笙捉迷藏。
“狼崽兒,媽媽回來了,趕緊出來!”狄笙拍了拍狼窩前的地板,無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動靜。
“趕緊出來啊,要不然待會兒爸爸就打你……”她咯噔停下了話頭,昨天早上在幼兒園門口的一幕蹭地再現在了她的腦海,包括狼爺當時在車上的樣子。
狄笙蹭地從地上趴了起來,轉身就看到走了站在自己身後動也不動的狼爺,她仰頭看着某狼先生,“崽兒呢?”
“送基地了!”狼爺伸手拉起狄笙的手就往臥室走去。
昨晚狄笙算是一夜沒睡,今天一天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多好,臉色也有些憔悴。
狄笙慢慢回了神,想起了古影在公司給自己說過的話,剛竄上來的一絲火氣跟着下去了,她知道狼爺其實是爲小狼崽好,只有這樣它才能想基奈山一樣長久的跟着自己,“那我能去看看它嗎?”
狼爺眉頭一挑,對狄笙的話有些不太瞭解。
狄笙上前一步,伸出小細胳膊抱着狼爺的腰,微仰着身子看着他,“我知道你是爲了狼崽兒好,我同意讓它訓練,我就當它去了寄宿學校,咱一個禮拜去看它一次,好不好?”
狼爺眉頭緊蹙着,他覺得不好,在他的觀念中,沒有所謂的寄宿學校,現在的公爵對他來說就是最最普通的一隻狼崽,它在接受訓練,跟其他狼崽一樣,沒有任何特殊對待的權利,什麼時候公爵合格了,通過了他所有的訓練,它纔有機會回到他的身邊。
見狼爺沒表態,狄笙高舉右手做發誓的動作繼續說道,“好老公,好閻狼,你就同意吧,我保證,以後只要是關於狼崽的教育問題,所有的都聽你一個人的,我不參與任何事項,好不好?
再說了,它可是我的狼崽兒,媽媽看孩子那是理所應當的,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狄笙昂着頭,堅定的,決絕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瞪着狼爺。
不知道是軟見了效果,還是硬達到了目的,總的來說,這套軟硬兼施的法兒最終還是起了成效,狼爺算是點頭答應了。
狄笙各種歡喜的又是好老公,好哥哥的伺候着狼爺沐浴更衣,標準的一賢妻良母。
洗刷完畢,小媳婦上了牀,狼爺去書房拿個書的空,回來一看牀上的人跟小狗兒似的整個人蜷縮在牀上,懷裡還抱着狼爺的枕頭,睡得各種香甜。
狼爺拽了拽枕頭,狄笙不滿的哼哼了兩聲,他剛要繼續逗她,書房裡的手機響了。
他眉頭微蹙,俯身親了親睡得香甜的小媳婦,轉身進了書房。
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皮三兒’!他拿起遙控器關上了與臥室相連的門,踱步走到了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