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生日禮物

“班長,咱們這個蛋糕還挺像模像樣的嘛!”

“那是當然了!螞蟻你帶蠟燭了沒?”

“帶了帶了,你每天都念叨,忘不了!”

今天是張寬容的生日,他一直羨慕別人過生日如何如何熱鬧,吃蛋糕又如何如何幸福,於是在邊歌的提議下,便有了今晚這個不同尋常的“生日派對”。

受邀的除了邊歌外,還有紀妙秋和雙謝組,場地依舊是他家去年中秋拜月亮的樓頂。

“蛋糕”本糕是邊歌去菜市場買的本地糯米發糕,原本是沒有正統蛋糕的圓柱形狀的,經紀妙秋和謝空雨倆人“妙手回春”地捯飭一番之後,纔有了一點樣子。

功不枉說,無非也就是將幾大塊不成形的發糕擺在一起,然後切掉邊邊角角,模仿蛋糕的“臉”,再將一些水果、糖果、零食等花花綠綠的玩意插到面上,紀妙秋還很藝術地將那些“裝飾物”擺成了張寬容最喜愛的“傑瑞”造型,花裡花哨的“傑瑞”牌蛋糕,也算是獨闢蹊徑,別出心裁!

這裡的“傑瑞”就是《貓和老鼠》裡那“傑瑞”,那個年代的孩子,沒有不喜歡看那部動畫片的,張寬容和邊歌倆人沒少熱頭熱腦擠到王正德家小賣部的孩子堆裡看,還經常爲此貽誤了出門拾遺的最佳時間。

雖貽誤了時機,但收穫的卻是滿滿當當的快樂和輕鬆,那時的娛樂不多,樂趣也少,感覺一部《貓和老鼠》就能撐滿了。

“班長,有打火機嗎?蠟燭可以點了嗎?”

“螞蟻,你別老叫我班長了,早就不是了”

話說搶了張寬容班長之位的張靜,經歷過“除夕夜火災”後,整個人變得很消沉,除了上課看黑板,其餘時間都是低着頭,不主動說話,也不搭旁人話。

還主動辭去了班長職務,以及校儀仗隊和校文工團的相關職務,不再參與學校或班裡的任何活動,將自己隔離在自己劃出的保護圈內,從一個事事要出風頭,要閃耀奪目的風雲人物,變成了一個埋入泥土塵埃,被人遺忘的落寞少女,實在令人感慨唏噓。

班主任本來還想讓張寬容繼續當回班長的,只不過他心意已決,百般勸說無果,只能另選了他人代班。

“叫習慣了,一下子改不過來嘛,叫你寬容感覺很生疏,叫你容兒或者容容又很膩歪,還很女氣,我又不是你的靖哥哥,哎惹~什麼奇奇怪怪的,還是叫班長得體”

叫法不得體的邊歌和紀妙秋兩人膝蓋中箭,欲言又止......

“螞蟻你是不是欠揍,什麼靜哥哥動哥哥的,班長永遠都是你班長,你容哥,你容哥今天生日,今天他最大,我們大家都要叫一聲容哥,知道沒!”

“螞蟻空雨你們少貧了,我們點蠟燭吧!”

12支正統的蠟燭被點在不那麼正統的蛋糕上,搭上那隻很潦草又很藝術感的“傑瑞”,再配上參差不齊的生日快樂歌,竟沒有一絲違和感。

“容哥最大,容哥生日快樂!!”

“容哥許願吧!蛋糕這麼特別,願望肯定能實現的!”

“那...我許第一個願望,希望我家和和睦睦,不再爭吵,不再分裂”

“第二個願望,希望我們的友誼可以天長地久”

“第三個願望,希望......”

“等等容兒,聽說第三個願望不能說出來,不然就不靈了,不如你在心中默許吧”

張寬容略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邊歌,這個願望本來是想爲他許的,豈料他也這般迷信,想到這個,怎麼都覺得和邊歌這人相當不搭,便又復疑惑地看了他幾眼,這下把邊歌耳根看紅了也不自知。

也好,只要願望能實現就行,在心裡默默許也好。

其實這次“生日派對”張寬容是有私心的,畢竟像這樣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各得其樂的相聚時刻,可能不多了,畢業之後,難免相去日遠,再聚艱難。

明年夏天就要小考了,到時候該各奔東西了,而且大家能不能順利上初中,還是個大問題,尖封孩子的求學之路,本就多舛。

看看邊歌家的經濟情況,謝玉宇的成績情況,紀妙秋和謝空雨更不用說,成績再好也抵不過性別不好,再看看自己家裡的情況,實在都自顧不暇,學途渺茫啊!

況且,即使他們都順利地升初中了,各自上了不同學校,接觸不同的人,有了新的朋友圈,再或者久不在一處,感情難免會淡,那時,還有會有像現在這樣的時光嗎?

他是很珍惜這份友情的,在他最無助,最黑暗,最窒息的那些時光裡,他們的陪伴,糾正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那些溫柔的力量,讓他經歷過許許多多卻從不至於崩潰。

再況且,他家情況有了一些變化,小考之後可能要搬家了......

這是他的小秘密,還不知怎麼和他們說起,諱疾忌醫一般,彷彿不曾提起,就不會告別一樣,明明相別的日子還很遠,可現在就開始難受了。

“怎麼了?許願之後,就心不在焉的”

“沒事,就是有點感動,第一次和朋友一起過生日,覺得很幸福,很開心”

“開心就好,喏,你的生日禮物”

“哇,謝謝,好好奇你送了什麼,現在可以打開來看嗎?”

“開唄,希望你喜歡”

“哇哦!是傑瑞耶!居然還有湯姆貓,也太厲害了吧!謝謝,我很喜歡!”

“你不是一直希望它們倆能成爲好朋友,不要一直互相傷害嗎?所以都買了”

“謝謝啦,沒少花錢吧?下次不用這麼破費的,你的錢來之不易,我不想......”

“沒事,也沒花多少錢,我暑假去幫忙,親戚給了不少工資,我都攢着呢”

張爸跟對了老闆,借了一些錢和朋友合夥在別鎮承包了一個果園,可謂鴻運當頭,做着做着,逐漸有了起色,張寬容和妹妹假期或者週末,都被抓去當義務勞動小童工了,所以這個暑假,張寬容並沒和邊歌一起去他親戚家做小工,也極少和他一起去拾遺了。

張爸事業有起色之後,嫌丟人,就明令禁止他繼續做拾遺這種“下等”的生計了,好在張爸口袋有錢後,不知哪根筋搭錯,竟然也良心發現了,每個月幾乎都按時給了伙食費,每月還漲了不少,這讓張寬容輕鬆了許多,終於可以安心學習,不用再整日發愁着怎麼填飽肚子了,畢竟要小考了,得要拿出成績來,纔不辜負期待,也不辜負自己。

只是對於邊歌,他總是覺得愧疚,本是一起同甘共苦的的難兄難弟,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邊歌還總是想盡辦法帶着他一起去謀生,可現在,他自己像是苟富貴卻相離的無義之徒一樣,不能再陪着他一起走過那些艱辛的謀生之路了。

邊歌從不知他心裡的活動,也從未說過什麼,反而發自內心地替他感到慶幸,他覺得他本就該做個無憂無慮,不沾風雨的漂亮小公子,只管好好學習,一直優秀,前途定是無量的!

他一直相信,張寬容的未來,一定是長夜終去,雲開月明的,而他,將長久陷於泥沼之中,寸步難邁,不過尚好,他是他的風光霽月,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他的天命有歸,他會一直追隨他的腳步,長途跋涉,最後滿載而歸。

張寬容希望湯姆和傑瑞成爲彼此永遠的朋友,他也希望和他能成爲彼此牽絆的人,自認識張寬容以來,每個生日送他的禮物都和湯姆傑瑞有關,從拙劣的畫,到《貓和老鼠》海報小貼紙,到今年的公仔,未來的每個生日,他也會一直持續送下去的。

永遠好像很遠,但步履不停,永遠炙熱,總能到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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