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花似錦和孫宏,但他不得不忌憚孟毅。因此他胖臉堆笑,道:“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對母子。不過我並不是扣留也不是搶,我只是想着爲他們母子謀一條生路。誤會,只是一場誤會。”
花似錦哼了一聲,這黃掌櫃純屬胡說八道,信他就有鬼了。她也不跟他廢話,衝他說道:“把人交出來吧。”
“好的,稍安勿躁。”黃掌櫃說完,又扭頭衝客棧裡邊大聲說道:“將那位大嬸和她的小孩帶出來。”
不大一會,孫宏的孃親和他的弟弟就被帶出來了。一家三口忍不住抱頭痛哭。
花似錦向孟毅拱手致謝:“多謝孟大統領施以援手。”
孟毅擺擺手,道:“我和五爺從小就認識,他府裡的人有難,我自然是要幫的,更何況孟某跟花兄弟一見如故,這個忙,我更加應該幫。”
花似錦道:“孟大統領下次到德王府來,小人我親自爲你奉茶侍候。”
孟毅哈哈笑道:“還不知你家德王爺給不給我這機會,喝上你親沏的好茶呢?”
花似錦莞爾,道:“不怕,小人我可以偷偷爲你沏茶,孟大統領一定喝得上的。”
孟毅兩個月前在德王府初識花似錦,心中頗爲欣賞。這個奴才不像別的奴才那樣謹言慎行,不僅如此,他還常常語出驚人,令孟毅倍感新奇好玩,願意與她接近。
在聚財客棧和孟毅話別之後。花似錦重新找了一家妥當的客棧,安頓好孫宏的親孃和他的弟弟,方纔從客棧出來,準備回德王府去。
走在大街上,花似錦倏地發現,大街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擠滿了老百姓,每一個人都向着南面引頸期盼着。
南面的方向,走來一支熱鬧的遊街隊伍,打頭陣的那男人坐在馬背上,一身大紅色錦袍,頭戴狀元冠,身前繫着大紅花,距離有點兒遠,花似錦沒法看清楚那人的面目。
花似錦站在人羣裡,聽着身邊一羣婆子媳婦在議論紛紛。
“新科狀元出來遊街了啦!”
“喲,這新科狀元長得可真俊。”
“對了,這位新科狀元是誰家的孩子呢?”
“聽說新科狀元姓唐名時駿,是知府大人唐玉成的兒子。”
唐時駿?唐玉成?當花似錦聽到這兩個名字時,瞬間石化,這兩個名字對她來說,真的是太熟悉了,這兩個名字,猶如一把開啓心中往事的鑰匙。
她忍不住擡眼去偷看唐時駿兩眼,唐時駿似乎比以前更加玉樹臨風,更加儒雅陰柔了。
他騎坐在高高的駿馬上,微笑着向民衆致意,那一股儒雅陰柔的氣質,迷倒了滿街看熱鬧的少婦和未曾出閣的少女。她們使勁地擠到前面去,想要更加清楚地仰望新科狀元的顛倒衆生的風采。
花似錦耳邊不斷有人竊竊私語。
“這位唐公子長得可真好看!不知他可曾婚配?”有妙齡少女一臉憧憬地問。
“心動了吧?你心動也沒用,聽說這唐公子早已訂親,未婚妻是雲州花員外府家的二小姐。”有人當頭給那少女澆了一盆冷水。
“真的麼?唉,花家的那位二小姐可真是有福氣。”那少女頗爲失落地說,怎麼也掩蓋不住酸溜溜的語氣。
此時此刻的花似錦,心中何嘗不是酸溜溜的。要知道從小到大,她一直認定,她長大以後,會嫁給唐時駿的。沒料到今時今日,唐時駿竟然和她的繼妹花似玉訂親了。
真是造化弄人。
別人都爭着往前面擁擠過去,花似錦卻低着頭,儘量往後邊退。
按照前世那些電視劇裡的狗血劇情,她應該撲上去攔住唐時駿的馬,然後和唐時駿來個抱頭痛哭,驚喜相認,最後公主和王子,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生活不是狗血劇。三個月前,當她從花員外府出嫁的時候,當她在花員外府被大紅花轎擡出來的時候,唐時駿並沒有像她想像中的那樣,從天而降,攔住她出嫁的花轎。
唐時駿是知道她要出嫁的日子的,因爲她曾經偷偷修書一封給他,請他看在這麼多年青梅竹馬的份上,救她出火坑。
那封求助信,她一早就通過重金收買家中的僕人,命其火速送到了他手中去。
但是到了她出嫁的那天,直到她半路不要命地逃婚,唐時駿都沒有出現過。
而那個時候,唐時駿和花似玉還沒有訂親。
綜上所述,花似錦得出一個結論:唐時駿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不然他就不會對她不管不問,更不會在她出嫁後,馬上就和她的繼妹花似玉訂親。
如今她不但不能上前去和他相認,她還必須小心翼翼地降低存在感,以免被唐時駿認出來。
他既已經是花似玉的未婚妻,必定與她的後母劉氏和花似玉是一丘之貉。萬一她被唐時駿認出來,唐時駿再去跟劉氏告發她的行蹤。那她之前千方百計逃婚就是白逃了。
今年的新科狀元,是歷年來最年輕最俊秀的一個。因此街道上涌現的人潮竟然越來越多,大夥都鉚足了勁兒往前面鑽。
花似錦的位置,本來是觀看新科狀元最好最顯眼的位置,但她卻拼命地要往後面鑽。
無奈人太多了,多得猶如一面牆,簡直稱得上銅牆鐵壁。花似錦沒能往後面鑽去,反而被這麪人牆推得腳下絆蒜,連着退了幾步,然後一跤跌坐在地上。
這一跤,正好跌在新科狀元的馬前,唐時駿猛見前面跌出一個人來,心中一驚,連勒住了繮繩,強行拉住了馬頭。
花似錦立即爬起來就想跑。
“站住!”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護衛猛地拔出刀來,指着花似錦,“大膽狂徒,驚擾到狀元爺的馬還想跑,該當何罪?”
花似錦沉默着,沒有吭聲。她不能吭聲,唐時駿跟她太熟悉了,只怕她一吭聲就會被認出來。
“官爺請恕罪,我家這位兄弟,平日裡腦子不太清醒,又總愛亂跑,沒少給我惹禍,還望官爺海涵。”孫宏那小子跑上前來,對着那個護衛點頭哈腰地賠不是。
“你說海涵就海涵麼?萬一馬受驚了,摔傷了狀元爺你承擔得起責任嗎?”那個護衛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